清晨醒來后,秀秀見周圍都是江南鄉(xiāng)間縱橫交錯的田野,小路彎彎曲曲地伸向遠方。晚上的景致仿佛是夢中一般還清晰地歷歷在目呢。面前卻是狹窄的小道,她幾次踩入田中,雙腳都沾上了爛泥。面前還是一片楓樹林,在微風(fēng)的吹拂下,發(fā)出嘩啦啦的響聲,四周圍卻不見一個人影兒,她不由得大聲地喊叫了起來:“有人嗎?……”靜靜的田野里,哪里還有什么人來答應(yīng)呢?只聽見“咕咕……咕咕……”的幾聲鳥兒的啼叫聲,仿佛是貓頭鷹的哭聲,又好像是白頭翁的叫喊聲。無論是貓頭鷹,還是白頭翁,似乎都不是吉祥的鳥兒。小時候,曾經(jīng)聽奶奶說,白頭翁是一個壞東西,最喜歡數(shù)人的眉毛,若是被它數(shù)得清清楚楚,你就沒命了!秀秀慌忙伸出食指,沾了一些唾液,將眉毛沾濕,又舔舔腳下的泥土,把眉毛和泥土攪和在一起,好讓白頭翁數(shù)不清楚。可是,白頭翁還是不停地啼叫著,秀秀靠在楓樹林的樹枝上,緊鎖雙眉,一動都不敢動,唯恐稍有閃失,被白頭翁奪取了性命。心兒卻在怦怦地狂跳不已。
忽然,傳來清脆高亢的口稍聲,她循聲望去,一只老鷹在空中盤旋,飛了幾圈,徐徐地降落下來。楓林中走出來一個小男孩,胖乎乎的圓臉蛋上充滿了稚氣,他朝空中招了招手,老鷹就撲楞楞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這不是昨晚碰破了額頭的小男孩嗎?怎么到這荒郊野地上來放老鷹玩呢?
秀秀微笑著向他揮揮手:“hi……”
小男孩也朝她嘻嘻一笑,朝她招招手:“hi……”見秀秀一身淡綠色的連衣裙,忍不住地問:“你穿得這么單薄,不怕凍壞了嗎?”
秀秀有點兒難為情地說:“我喜歡這樣顏色的衣服,便挑著穿了!”
小男孩用欣賞的眼光瞧了瞧秀秀,羨慕地說:“做女孩子真好,有好多衣服可穿!”
秀秀反駁道:“做男孩子才有味道呢,可以整日整日地在外面玩耍,也不用被大人責(zé)罵!”
“你說得也是,你來和我一塊兒玩吧?”
秀秀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說:“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一個人偷偷地跑出來玩,爸爸媽媽不擔(dān)心嗎?”
小男孩癟了癟嘴,聲音低低地說:“我叫衛(wèi),你可以叫我小衛(wèi)!”
秀秀見他神色凜然,神情像個小大人似的,也就有意接近他,問道:“怎么和你玩呢?”
小男孩眨了眨眼睛,拔腿便跑,邊跑邊喊:“快來追我??!追到我,我就賞你!”頃刻間,就跑出了數(shù)米,遠遠地把秀秀拋在了后面。秀秀緊奔幾步,站定身子,累得氣喘吁吁。小男孩見了,調(diào)皮地說:“哼,這么大的一個姑娘,還追不著一個小孩子,羞!羞!羞!”一邊伸出舌頭,用手指刮著臉皮。
秀秀惱了,說:“你且慢說,我歇會兒,聚點氣,自然會追得著你!”一邊就急急忙忙地追了過去。
前面有六顆松樹,瘦瘦的樹干,筆直地直刺蒼穹,其中夾雜著兩顆矮矮的棕櫚。小男孩噌噌噌地瞬間就爬上了其中最高的一棵。秀秀急了,站在樹底下喊道:“別爬樹,剛磕破了額頭,又要跌斷了腿!”
小男孩哪里聽她的話,自個兒在樹上翹起了二郎腿,悠閑地朝著秀秀嘻笑著。秀秀忍住笑,咧著嘴說:“你再這樣鬧,我就不理你了!”
小男孩哪肯理會秀秀的話,繼續(xù)嬉皮笑臉地從這一棵樹晃蕩到那一棵樹,仿佛就是一只靈巧的小松鼠,一邊還低下頭,朝著秀秀做著鬼臉:“你上來??!你怎么不敢上來了呢?你這個膽小鬼!”秀秀背過身子,假裝說:“我才不上你的當(dāng)呃!”說完,就依著一棵樹干閉目養(yǎng)神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秀秀見四周一片寂靜,忙睜開眼睛,小男孩已蹤影兒全無。秀秀一下子慌了神,連忙跑出了楓樹林。見到田野里有三三兩兩的農(nóng)人在耕作,男男女女在唱著勞動的號子。再側(cè)耳傾聽,楓樹林里似乎傳來一陣陣的吆喝聲和兵刃相交的乒乓聲。戰(zhàn)斗還特別激烈。她走進楓樹林,只見里面硝煙彌漫,所到之處,尸身遍地,血流成河。這兒剛剛遭遇了一場劫難,是誰的杰作?秀秀不敢想象,她像兔子似的拔腿就跑,誰知又跑到了大酒店里。而這里的境況與楓樹林里一樣,昨晚所見之人,一個個橫尸在地,嚇得秀秀沒命地跑,跑著跑著,忽然聽到飄來一陣又一陣輕柔的歌聲:爸爸媽媽喜歡我,親親我,抱抱我,夸夸我,陪陪我……循著歌聲的方向走去,秀秀見到了一座廟宇。廟宇的石階上坐著一個光頭小男孩,明眸皓齒,神態(tài)凜然。見了秀秀說:“我在此已等你多日,你怎么到現(xiàn)在才來?”
秀秀不解地說:“你是誰?我不認(rèn)識你!”
“前世的冤孽,今生的轉(zhuǎn)世,你還不明白嗎?”
秀秀搖了搖頭,說:“你是不是讓我到廟里去做尼姑?”
“做尼姑到不必,但修行卻逃不脫!”
“一定要在廟里修嗎?”
“你想在紅塵中修煉嗎?”
“嗯!”
“那你活罪免了,死罪難逃!”
秀秀不甘心地說:“一定要這樣修煉嗎?”
“師傅領(lǐng)進門,修行在自己。紅塵固然好,繁華過后是衰敗,輝煌過后是暗淡,江山代有才人出!自古以來,癡情女子負心漢,你還是好好地思量思量。至所以選你修行,那是看你與佛有緣,佛門禁地,不是人人都能走得進!”
居然是一派浩然正氣,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樣兒。
秀秀呆立在廟門前,思量著該不該走進廟里修行。
忽然,小男孩撲哧一笑,原來是秀秀早就認(rèn)識的白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