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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酒言歡

第16章

把酒言歡 莽眇之鳥 4348 2022-11-03 17:27:46

  葉歡挑戰(zhàn)失敗,只得老老實實從基本功開始練起。江教官磨掉了葉歡身上的浮躁后,也不吝賜教,把葉歡當做專用陪練,在傳授基本擒拿技術同時,及時糾正葉歡一些動作上的缺點,甚至偶爾也教授一些私人絕招。因為有了強健的身體基礎,葉歡學起來很快,很多復雜動作也能夠很快掌握,徒手學完,就開始學習武裝帶攻擊及防守、匕首攻擊及防守、警棍攻擊及防守,以及兩人協同攻防、三人協同攻防。

  可隨著學到的招數越來越多,葉歡反而出現了一些退步。因為他學的招數越多,在臨戰(zhàn)時卻反應不過來,不是眼睛閉起來了,就是腳步跟不上,在敵人拳頭擊來那零點幾秒時間,他反而想不到該使用什么招數。他越是想用最正確的招數,就越是反應慢,就越著急。他越著急,就越拼命去練,可越練,就越急躁,甚至連朱大偉有時都打不過了。要知道,在沒學這些技巧前,兩個朱大偉也不是他的對手。

  江教官及時叫了暫停。他把葉歡叫到一旁,二話不說就是一拳打來。

  教官的拳速太快,根本容不得葉歡思考,他只能低頭舉起左手護住面額,右腳卻下意識向前踢去,正好擋住教官踢來的一腳。

  江教官收手,“現在你懂了嗎?我告訴你,保命也好、殺人也好,只需要那么幾招就夠了。貪多,嚼不爛。”

  “既然那樣,為什么要學那么多的招數呢?”葉歡還是想不通。

  “對付普通人,幾招就夠了,可是你們以后遇到的敵人,可能比你更強,所以你必須把每個招數都吃透,形成肌肉記憶,讓你的本能反應,替代你的思考,在最危急的那一瞬間才能自動做出反應?!?p>  葉歡若有所悟。

  “教官的意思是你現在想得太多,練得太少。”朱大偉調侃。

  江教官點頭,“功夫不是一天練成的,欲速則不達。明天給你們放一天假,都出去溜達溜達放松一下?!?p>  預備役中專離廠區(qū)只有5公里,但因為是半軍事化封閉管理,未經批準不能隨便進出。加上進入軍事訓練階段后,動不動拉練、集訓、出任務,一晃又有半年沒有回家了。

  “教官,你明天去哪兒?”葉歡問。他知道江教官家不在這里,也沒有談朋友,放假其實也沒地方可去。

  “我?沒想好?!?p>  “咱們去山上抓兔子,烤兔子肉吃吧?”葉歡惦記著上學時未了的心愿,以及那個叫馮軍的士兵。如今自己也是半個兵了,再喝酒可不會輸給他。

  “好啊,我也去?!睕]等教官答應,朱大偉就跟著起哄起來。

  “你們不用回家嗎?”

  “回啥家啊,天天都回——不是,我的意思是回家沒意思?!敝齑髠ゲ铧c嘴瓢說漏嘴。大門當然是出不去,可是再高的院墻也攔不住這幫精力旺盛又身手矯健的家伙。

  “呵呵。那行,明天咱們一起去?!苯坦俦犞谎坶]只眼,只當沒聽到。

  第二天下午,三人興致滿滿來到牛頭山,一下都傻了眼。

  山上原來郁郁蔥蔥的樹木,已經被砍去了一大半,像是被一個蹩腳的理發(fā)師剪了一半。就在他們愣神的功夫,山上電鋸聲又起,一棵棵十幾米高的巨樹轟然倒下,無處棲息的飛鳥在空中徘徊良久,最終黯然哀鳴飛離。鋸倒的樹木就地被砍去枝杈,五個十個捆成一捆,裝進早已停在路口的一輛東風載重卡車上。那卡車車廂足有五米長,仍有一大截樹干露在外面。隨后一輛挖掘機將殘枝、斷根連同地上的草皮一并挖起推開,露出黃色的泥土,另一輛推土機緊隨其后,將一鏟一鏟的黃土運到山下。

  葉歡瞅著那東風卡車車牌眼熟,他走過去,敲了敲車窗玻璃。

  “陳叔,怎么今天還加班???”

  陳叔是廠司機班的老師傅了。最早時他和葉歡家都住在四合院,因為常年在外面跑長途,時不時帶些稀罕的小物件像雨花石、竹哨子之類的送給小葉歡玩,葉歡爸也經常把他請到自家喝酒,知道后來兩家都分到房搬出了四合院,走動才算少了一些。

  陳叔卻猛然一驚,看到是葉歡才反應過來:“大侄兒,怎么是你呀?是,不,沒加班……”

  葉歡見陳叔這語焉不詳的樣子,更是心中生疑,他掏出煙遞過去。

  “怎么,廠里又要蓋新廠房了?這動靜不小啊,半邊山都挖沒了?!?p>  陳叔接過煙,從車上跳下來,拉著葉歡走出好遠,瞅著四下無人,才小聲說:“大侄兒,這事兒可別跟人說,我這不是廠里的活兒。”

  葉歡嘻嘻一笑,“陳叔,跑跑私活怕個啥,發(fā)財了請我喝酒。再說,你看著我從小長大的,我壞是壞點,是那種咬舌頭的人嗎?”

  陳叔這才把心放下來?!拔艺f侄兒啊,這要是我的兼職倒好了,你知道的,這車進出車庫都要登記,沒人批準,誰敢動車。”

  “那你這是?”

  “還不是廠長安排的活兒——你可別跟人說啊?!?p>  “廠長?那你又說不是廠里的活兒?”

  “嗨,你咋聽不明白呢,這樹要賣給縣里木材加工廠,錢都是廠長兒子得了。”

  “廠長兒子得了?”

  “是啊,一車給兩千元,我這半天都跑了三車了?!?p>  葉歡心中憤憤,嘴上卻打趣說:“那你不也得了不少?”

  “操,哪有錢,就給發(fā)了一條煙。再說,不給煙你不也得來,廠長發(fā)話,誰敢不來?!?p>  “呵呵,司機班那么多人,怎么找到你了,我記得你前段時間都在跑長途吧?!?p>  “那都是老皇歷了,那時候一周跑好幾次長途,有時候一天都要跑一個來回,現在一周還跑不了一次。”

  “怎么了?”

  “誰知道呢,廠里效益不好吧——這車又裝滿了,我得走啦,以后有空再聊?!?p>  “好嘞,改天請你喝酒。”

  陳叔的車開走了,山上的電鋸聲還在轟鳴著,被砍下的樹木還在一根根運下來。葉歡憤憤回到江教官、朱大偉身邊,把了解到的情況告訴兩人。朱大偉也是憤憤不平,看著生于斯養(yǎng)于斯的青山被毀,大家本就郁悶不已,聽說是廠長以權謀私,更是義憤難平。那么好的一個廠,沒有經營好也就算了,這山啊、樹啊又沒有擋著你的路,居然也要挖了賺錢。人家是前人栽樹后人乘涼,這倒好,連山都給挖沒了,讓后人喝西北風啊。

  山被挖成這樣,別說兔子了,連老鼠估計都趕盡殺絕了。他們乘興而來敗興而歸,眼見時間不早,幾人慢慢走到路口一家餐館。

  這個時點正是餐館生意高峰,包廂滿了,他們只好找了一張靠近走道的桌子坐了下來。點了幾個小菜,有一搭沒一搭喝著酒,扯著閑話。

  這時,從餐館外面慌慌張張跑進來一個人,推開隔壁的包廂門走進去,包廂里傳出粗鄙的叫嚷聲。

  “操,誰他媽敢攔我的車……”

  “超載?我想拉多少拉多少,他還管得了我?你告訴他,這是我的車,看他還敢不敢動……”

  “他要再不放車,帶幾個人把他警車給掀了。媽的,昨天還和他們白隊長喝酒,今天就翻臉不認人了……”

  那人唯唯諾諾又走了出來,包廂門卻沒有關上,屋內那人的聲音繼續(xù)傳出來。

  “媽的,黃公子,你再去跟你老頭子說說,把那個廠房讓給我,老子就地再建個磚廠,免得老子從山上挖土還得繞老遠的路,還要操心什么超載這些個屁事?!?p>  “哎呀余老板,我那老頭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死板的不得了,要不是我跟他做了半天工作,說這山又不是你的,你們建廠那時候挖土,不還是當垃圾扔了嘛,他這才勉強答應。要不,這山上的土他能讓你動?”

  余老板:“嘿,這不有好處一起賺嘛,你不是也白撿了那山上幾千棵樹,幾萬塊錢到手,你到哪兒去找這么好的事兒去。”

  黃公子:“那才幾個錢,而且樹砍了又不會再長出來,也就一錘子買賣。哪兒像你那磚廠,煙一冒,錢就來了?!?p>  余老板回過味:“媽的,不曉得老子是個粗人,你跟我繞什么彎子——這樣,你讓你老子把廠房讓給我,新磚廠不用你出一分錢,給你一成干股,怎么樣?”

  “哎呀,那廠房還挺新,交通也方便……”

  “兩成。你媽的個巴子,別磨嘰?!?p>  “行行行,我晚上就去找我家老頭子,再跟他說說。我這也是替你考慮,這廠里效益不好,多出的這點錢,咱買點米買點油,也好堵住那些工人的嘴?!?p>  “靠,費那事,誰敢多嘴我找人把他們嘴撕了。來來來,酒干了,去找個姐兒快活快活,明天我等你回話。”

  葉歡等人一下聽明白了。包廂這幫人不是別人,就是廠長的公子和那磚瓦廠老板。這幫家伙,狼狽為奸,吃里扒外,簡直把這公家的廠、公家的山當成自家了,真他媽不是東西。

  這時,包廂的門開了,幾個醉醺醺的人走了出來。走在前頭的是一個穿著黑綢上衣的矮胖子,看身份應該是余老板。旁邊是一個吊角眼,掃帚眉,兩眼滴溜溜四處亂轉的年輕人,估摸著就是黃公子了。

  葉歡和朱大偉對了一下眼神,裝作無意伸出一只腳。那黃公子本就喝的暈頭轉向,一下被絆倒摔了出去,湯湯水水灑了一身,甚是狼狽。

  余老板和幾個手下一下毛了,罵罵咧咧起來:“你TM的,沒長眼睛……是不是想死……”

  葉歡、朱大偉等的就是這個,兩人騰地就站起身,格斗勢拉滿。

  “嘴里放干凈點兒!……找打是不是?”

  眼見雙方就要動手,氣氛瞬間劍拔弩張起來。

  “坐下!”江教官卻厲聲制止了兩人,又向黃公子等人道歉,“對不住,地方太窄,他們也不是故意的?!?p>  “X,一句對不住就行了,還沒人敢惹老子……”那幫人本就是地痞流氓,江教官的退讓反而讓他們的氣焰更加囂張。

  江教官笑著擺擺手,隨手抓起一根筷子,就那么向下一扎。那根竹筷竟然像插豆腐一樣扎進了木桌面里。

  “我不想惹事,但誰要想練練,我奉陪?!?p>  那幫人面面相覷,掂量了一下自己和木桌面到底哪個更結實,然后罵罵咧咧離開,“等著……別走……老子弄不死你……”

  江教官沒事人一樣將筷子從桌面拔出來,擦了擦,坐下繼續(xù)夾菜吃,就像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過。只有葉歡、朱大偉知道,用手把筷子像釘釘子一樣釘進木板,那得是多少年苦練才能練出來的功夫。

  兩人欽佩之余,依然憤憤不平,“教官,你干嘛不讓我們跟他干?”

  “就是,那幾個馕貨,老子一只手就收拾了。”

  江教官瞪著他們,“你們想干什么?”

  “你沒聽到嗎,他們吃里扒外,準備把這個廠都給賣了?!?p>  “那你們覺得把他們打一頓就解決問題了?你們知不知道,預備役期間跟社會老百姓打架,是要受處分的,你們還要不要當兵了?”

  “可是……”

  “功夫,不僅是拳腳上打人叫功夫,能忍人所不能忍,更是功夫,而且是一個合格的武警,必須要有的功夫。”

  “武警?”葉歡和朱大偉互相看看,又驚又喜。

  “對,文件已經來了。你們這一批中的優(yōu)秀學員會直接輸送到武警部隊去。你們將來要執(zhí)行的是更加艱巨和危險的任務,而不是在這里和別人打架?!?p>  葉歡和朱大偉這才明白教官的一番苦心,“教官,我們懂了??删瓦@么算了,也太讓人憋氣了?!?p>  “就是,想到明天我們的廠房也要被他們給占了,心里就不舒服?!?p>  江教官笑嘻嘻地看著他倆,“想搞事,又不是只有打架一個辦法。剛才沒聽見嗎,他們要去快活,那咱們就讓他們好好快活快活?!?p>  晚上,黃公子等人從卡拉OK廳出來,各自摟著一個妖艷的女子進賓館房間。黃公子剛把衣服脫了,外面就突然傳來警笛聲。那小姐急得直推他,“快走快走,警察來了。”

  黃公子慌得一批,急忙起身,卻發(fā)現掛在窗邊的衣服、褲子全都不見了。他也顧不得憐香惜玉,裹著被子就朝門外跑,卻發(fā)現門居然從外面鎖住了。他轉身又朝窗外鉆,窗戶卻太窄,他又裹著被子,結果頭鉆了出去,身子卻卡在里面,動彈不得。

  不一會兒,警察破門而入,將光著身子的黃公子和那小姐抓了個現行,身后記者,咔呲咔呲一頓狂拍。

  窗外的葉歡、朱大偉笑得腰都直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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