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歡把摩托車一直開到洪山鎮(zhèn)那家小酒館門前。那酒館幾乎沒有任何變化，門臉還是那么一點(diǎn)，只是塑料棚子變成了水泥的，外面拉起棉布門簾擋風(fēng)，為了照路，支出去一根長竹竿，裝了一個白熾燈泡，僅此而已。
雖說現(xiàn)在是寒冬，生意卻異常紅火，幾張八仙桌都坐滿了人。桌上火鍋熱氣騰騰，個個臉上滿面紅光，酒瓶子滿地都是。胖老板更胖了，忙得滿頭是汗。
葉歡見著酒，眼睛都放光，也顧不得和羅宏、易曉宇兩人多說，讓兩人找張桌子坐下，自己搓著手跑進(jìn)后廚，和老板商量著羊肉鍋還是狗肉鍋。
易曉宇拉著羅宏問：“啥時候回來的？過完年再走嗎？”
“也就前天才回來，因為賓館過年要值班，所以我年前就得回去?！?p> “你現(xiàn)在在賓館上班啊，聽起來都好厲害，我還從來沒住過賓館呢。”
羅宏苦笑搖頭，“當(dāng)服務(wù)員，好個啥。”
“你不是學(xué)會計嗎，怎么分到賓館去了？”
“分個屁啊，還沒畢業(yè)就通知說不包分配了，就這賓館服務(wù)員的工作還是我二姨幫忙找的呢?！?p> 易曉宇卻渾然不覺羅宏言語中的嫌棄，“賓館挺好的啊，聽說有空調(diào)，有熱水，冬暖夏涼，比農(nóng)村強(qiáng)多了?！?p> 羅宏正不知怎么接腔，葉歡點(diǎn)完菜一屁股坐下來。
“小易你個悶葫蘆，和娜娜談朋友也不跟我們說一聲。還好老子反應(yīng)快，剛剛都準(zhǔn)備喊嫂子了?！?p> “跟你說了沒有的事兒?！币讜杂钔擂?。
“這有啥，好事兒啊，青梅竹馬的?！绷_宏也跟著起哄。
“唉……”易曉宇見和兩人說不清，便把娜娜在技校發(fā)生的事情，以及為什么會被分到鍋爐車間，自己又是怎么勸她留下的事情說了出來，唯獨(dú)跳過了自己挨打那一段。
易曉宇說：“我只是想幫她，我看她那個樣子，真的過意不去。你們覺得呢？”
葉歡沒說話，看看小易，又看看羅宏。
羅宏點(diǎn)點(diǎn)頭，“我相信小易?！?p> 葉歡從鼻子里哼了一聲：“我才不信他，他要不喜歡娜娜，得想這么多嘛。羅宏你別看他面上老實嘴上啥都不說，心里鬼著呢。”
易曉宇紅著臉剛想反駁，葉歡卻又說：“不過我也不想看到娜娜那個樣子。小易說得對，沒必要跑出去打工嘛，不就換個工種的事兒，能有多難？”
易曉宇忙說：“沒用的，他爸媽都去找過廠長了?！?p> “這事兒廠長能定？”葉歡不置可否。
“那當(dāng)然了，廠長是廠里最大的官，要是連換工種都搞不定，算個屁的廠長。”羅宏覺得葉歡多此一問。
“聽你那意思，你認(rèn)識廠長？”易曉宇問。
“你該不會想把廠長給綁了吧？”羅宏從葉歡一貫行事風(fēng)格思考，得出一個恐怖的結(jié)論。
“滾！”葉歡給了羅宏一拳，沒頭沒腦問道：“你在賓館也是個臨時工吧？”
羅宏一愣，這問題他還從來沒想過，不過他還是梗著脖子回答：“當(dāng)然了，誰會干一輩子服務(wù)員啊?！?p> 葉歡點(diǎn)點(diǎn)頭?！白?，羅宏，我們?nèi)ベI酒?！?p> 易曉宇忙起身，“我發(fā)了工資，我來買吧……”
“行了，吃飯你買單，我點(diǎn)了一堆菜，等會兒別心疼。你別動，把位子占著，別讓人搶了?！?p> 葉歡一擰油門，三輪摩托向縣城的方向疾馳而去。
“不是買酒嗎，我們?nèi)ツ膬海俊绷_宏在葉歡耳邊大聲問。車太快，話剛說出口就被風(fēng)吹飛了。
“跟著我跑就是了，問那么多干嘛?！比~歡這么一說，羅宏只好閉上了嘴。
葉歡一路穿街走巷，最后將摩托車停在一個小雜貨店門口。葉歡下車買了一瓶酒，又找老板要了一張信紙和一只筆，在紙上寫寫畫畫起來。寫完，他把紙折好遞給羅宏。羅宏想打開看，卻被葉歡制止了。
“你別看比較好?！?p> “那你給我干嘛？”
“等會兒我讓你給誰，你就給誰?！?p> “干什么？”
“別問?！?p> “嘿，你搞這么神秘，到底要干嘛？”
“你帶表了沒有，幾點(diǎn)了？”
羅宏從腰上取下BP機(jī)，“快7點(diǎn)了。”
葉歡一把奪過去，“估計要等會兒。呦，還是摩托羅拉的呢，你們賓館配的？”
“哪兒啊，自己買的?！?p> “你不就睡在賓館里嗎，還用這玩意兒？”
“那你就不知道了，你看，發(fā)01，就是催著來接班；02，就是去財務(wù)室核對金額?！?p> “那這05是啥意思？”
“公安要來查房，提前通知?！?p> 葉歡把BP機(jī)扔回給羅宏，“啥破事兒你們都干??？”
“嘿，這不……”羅宏剛要解釋，葉歡突然舉起拳頭，羅宏立刻收聲。
“努，”葉歡示意。羅宏探頭向小巷里面看去。
這時暮色已深，巷子口的路燈弱弱地亮了起來，一個年輕人從巷子里走了出來，吊喪眉，老鼠眼，走路輕浮。
“你過去，把紙條交給他?！比~歡小聲說。
羅宏瞪著他，低聲說：“你自己干嘛不去？”
“他認(rèn)識我?！?p> “啊，認(rèn)識你不是更好嗎？”羅宏覺得不能理解。
“少廢話，快去，你想不想幫小易？”
羅宏一聽是幫易曉宇，雖然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還是低下頭，朝巷子里走去。
“喂，有人讓我給個東西你?！?p> 那人抬頭，很驚訝地看著他。“誰？什么東西？你是誰？”
羅宏一言不發(fā)，把紙朝他手里一塞，轉(zhuǎn)身就走。可等他走到巷子口，卻發(fā)現(xiàn)葉歡早已不見蹤影。羅宏回頭瞟了一眼，那人正低頭看著紙條，看不出什么表情。
羅宏一直走到馬路岔路口才看到葉歡騎在摩托車上，油門轟轟直響。
“做賊心虛啊你，跑那么快干嘛？”
羅宏跳上車，葉歡油門一擰，車突突就竄了出去。
“喂，那上面到底寫的是什么？那人是誰?。俊绷_宏一肚子問號。
“等會兒再說?！比~歡頭也不回。
“嘿，打埋伏還沒完了？”羅宏干急，卻拿葉歡一點(diǎn)辦法也沒有，兩人一路無話趕回酒店。
“你們跑哪兒去了，這火鍋都快涼了?！币讜杂钜灰娒婢捅г?。
“我們?nèi)マk你的事兒，你還抱怨。”葉歡把買的那瓶酒拿了出來。
“啥，我的什么事兒？”小易更加摸不著頭腦。
“剛才他讓我把一張紙條給了一個人?！绷_宏搶著說。
“你知道那人是誰嗎？”葉歡故作神秘。
“誰？”
“廠長的公子?！?p> “??！”羅宏和易曉宇大眼瞪小眼，誰也沒想到。
“紙條寫了什么？”羅宏問。
葉歡左顧右盼，低下頭小聲說：“寫的是'讓你老子把娜娜調(diào)到總裝車間，否則老子就把你光屁股和女人在一起的照片貼到廠里去。'”
“啊，不太好吧？”易曉宇感激不盡，卻覺得太過離譜。
“你別管了。”葉歡咂了一口酒，沾沾自喜。“就是好長時間不拿筆，字寫得丑了點(diǎn)，上學(xué)的時候給女生寫紙條，那字……”
“真的假的，你從哪兒搞到別人的照片？”羅宏一臉茫然。
“嘿嘿，那不能說。”葉歡笑而不答。
“不說是吧，不說今晚沒酒喝，憋死你。”羅宏呼一把將酒瓶給奪了過去。
“好，我說我說，有次派出所掃黃，把他抓了。”
“這事兒你怎么知道？”羅宏有些奇怪。
“因為電話就是我打的，他玩得正嗨，我和朱大偉把他衣服給順了，結(jié)果他光著屁股被警察帶走了?！比~歡說得輕描淡寫，羅宏等人瞠目結(jié)舌。
“你什么時候這么規(guī)矩了，還報警？我怎么記得你說你也去玩過呢?！绷_宏損他。
“滾，”葉歡一臉憤然，“咱們背后那個磚瓦廠，把咱們廠后山都掏空了，就是這廠長公子干的，要不是教官攔著，我早就把他給揍一頓了。”
“可人家都被抓進(jìn)去了，你再說這個事兒，沒啥用吧？”羅宏覺得有些不靠譜。
“說起這個我就來氣，頭天晚上我看著派出所的把他帶走，第二天我在廠里就見到他了。估計他老頭找了關(guān)系，把他給撈出來了。所以，這種事他肯定不會讓別人傳出去的。”
易曉宇不知吃到了什么東西，朝地上啐了一口。
“你干什么？隨地吐痰？”葉歡很詫異地看著小易，眼中那兇光像要?dú)⒘怂?p> 易曉宇嚇得一愣，不知所措。
羅宏也像看外星人一樣看著葉歡，“至于吧，就吐口痰你急什么？”
葉歡嗤了一下牙，“算了，跟你們也說不明白，這叫內(nèi)務(wù)。在我們營房，誰要把痰吐地上那得打掃一周衛(wèi)生?！?p> “啥內(nèi)務(wù)外務(wù)的，你別扯開話題——那就算這樣，你自己把紙條給他不更好嘛。他萬一覺得我是在訛他怎么辦？”
葉歡笑瞇瞇地看著羅宏，沒有一點(diǎn)歉意?！拔荫R上就要去武警部隊報到，這節(jié)骨眼上可不能出問題?！?p> “就給個紙條，能有啥問題？”
“那些人都是道上混的，不好說他會不會報復(fù)，所以讓你去，反正你不在廠里上班，你在那邊也是臨時工?！?p> “尼瑪，你好歹先給我說一聲啊?！绷_宏埋怨道。
“給你說了你肯定會犯嘀咕，容易被人看出來。你就一送信的，啥都不知道，還好一些。放心吧，我估計那小子屁都不敢放，娜娜的事兒也應(yīng)該八九不離十?！?p> “謝謝?！币讜杂钛廴τ行┘t，他沒想到葉歡會用這種方式來幫自己。
“沒事，娜娜不也是我們同學(xué)嘛。快快快，開吃吧，我餓的都眼睛發(fā)光了。”
眾人狼吞虎咽胡吃海塞了一波，然后才端起酒杯。
“你去部隊，過年還回不回來？”易曉宇問葉歡。
“不回來，聽說部隊里的新兵過年都要執(zhí)勤?！?p> “武警啊，好吊的感覺。”羅宏上下打量著葉歡，“不過咋看你都不像?！?p> “滾，我不像誰像。人家來招兵，第一個就招了我?！比~歡挺自豪。
“朱大偉呢？”易曉宇問。
“也招過去了，不知道會不會分到同一個連隊?！?p> “你們還打架不？”羅宏想起了學(xué)校的時候，葉歡和朱大偉幾乎天天打架。
葉歡覺得這個問題太滑稽，“剛進(jìn)隊的時候不服，搞了幾架，現(xiàn)在連我一根汗毛都不敢碰，在我面前慫的跟老鼠一樣?！?p> 大家正笑著，胖老板來上菜了，放下火鍋，又看了看葉歡。
“哥兒幾個以前是不是來我這兒吃過飯？看上去挺面熟。”
“認(rèn)錯了吧，我這臉是大眾臉，容易搞混。”葉歡裝作一臉茫然，“我第一次來?！?p> “那我可能認(rèn)錯了。歡迎啊，哥兒幾個吃好喝好?！?p> 胖老板轉(zhuǎn)身離開，羅宏瞪著葉歡，“那次吃完飯，后來還是沒給錢？”
葉歡滿臉無辜，“我哪有錢？”
易曉宇忙說，“要不我一起給他吧?！?p> 葉歡擺擺手，“不用，他估計也就那么一說。這老板會做生意，要不是他好意，這次我也不會到這里來。這兒菜味道也就這樣，但是你看這人山人海的，估計都是以前沒給錢的。”
羅宏噗一聲噴了出來，“天天不收錢，老板不虧死了？”
眾人大笑。葉歡把杯中酒喝掉，又說：“不過話說回來，你和娜娜到底啥情況？”
“真沒啥?！币讜杂畎杨^扎下來，掩飾著什么。
“你別跟我們打埋伏，人家羅宏臉都不要了跟你幫忙，你再玩?zhèn)€單相思，那不白搞了？”
“就是，我覺得你們挺合適的。”羅宏說。
易曉宇搖搖頭，“我們進(jìn)廠才第一次說話，剛才你們見到的是第二次……”
羅宏也不信了，說：“你倆就見兩次面，剛才你就為她跟別人拼命？”
葉歡見易曉宇言不由衷，岔開了話題。
“廠里現(xiàn)在到底怎么樣？怎么說什么的都有？”
“什么怎么樣？”易曉宇說，“我覺得挺好的呀，今年普調(diào)了工資，還把去年的差額部分也給補(bǔ)了，廠里老職工能補(bǔ)一千多塊錢呢?！?p> “是的，我家里去年裝了電話，今年還買了一套卡拉OK呢?！绷_宏也覺得葉歡有些杞人憂天。
“我怎么聽說廠里效益不好，產(chǎn)品都積壓了呢？”
“應(yīng)該是暫時的，我們車間還在開模，應(yīng)該還在開發(fā)新產(chǎn)品。”易曉宇堅定相信自己的選擇，把負(fù)面消息自動全部屏蔽。
“廠里還行那就好?！比~歡拎起酒瓶，給易曉宇的酒杯倒?jié)M。“我還是那句話，該說就說，該做就做，你把自己憋死，人家不知道，有個屁用?！?p> 易曉宇忙搖頭，“我只是心里過意不去，沒別的想法……”
“別整那些虛頭巴腦的，說點(diǎn)實在的行吧，你到底想談不想談？”
“我……”
“想就是想，不想就不想，哪兒那么多廢話?！?p> “我還好，就怕娜娜……”
“怕個屁啊，大不了談不下去就分手唄，多大個事?！?p> 易曉宇還待再說，葉歡打住。“小易，和娜娜的事兒你總要有個態(tài)度，就算你不急，人家女生也等不及。我覺得你干脆就跟她挑明了，能談就談，不能談就分，別黏黏糊糊的?！?p> “嗯，是的?！币讜杂钣樞χ鴳?yīng)承，可就是不動。
葉歡也不理他，自個兒把菜扒拉扒拉，問：“羅宏，幾點(diǎn)了？”
“八點(diǎn)半?！?p> 葉歡點(diǎn)頭，“喝好沒有？喝好了就走。小易，買單。”
幾人晃晃悠悠走出酒館。
“現(xiàn)在干啥？”羅宏問。
“辦事?！?p> 易曉宇忙提醒他，“去哪兒辦事？你喝酒了，要不就把摩托車放這兒，你媽說不讓你開車?！?p> 葉歡卻已經(jīng)跨上車，他發(fā)動摩托，瞪了易曉宇一眼，“帳結(jié)完了沒？結(jié)完了上車！”
哥仨突突突一直開到廠家屬區(qū)，又一直開到娜娜家樓下，葉歡才把車熄火。
車燈熄滅，溫馨的光從家家戶戶的窗口灑落在地面上，偶爾傳出不知哪家跑調(diào)的卡拉OK聲。
“到這兒干嘛？”羅宏被風(fēng)一吹，有點(diǎn)暈乎。
“喊娜娜下來玩。”
“??？”易曉宇和羅宏都傻眼了。都有工作的人了，還這么玩，也太沒溜了吧?？墒撬麄兛粗~歡，那是相當(dāng)堅決，一點(diǎn)兒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現(xiàn)在家里都裝電話了，要不還是給她打電話吧？”易曉宇打起了退堂鼓。
“打電話有啥意思——怎么，都不敢？”言畢，葉歡看看羅宏又看看小易，兩人只得點(diǎn)頭。
“準(zhǔn)備，三，二，一！”
“娜娜！”三個老男孩，借著酒勁像童年時一樣對著樓上大聲喊著。
樓上的窗子一扇扇打開，人們紛紛探頭出來。
“咦，那不是歡歡嘛，他啥時候回來的……旁邊那個是羅宏吧……”
“別喊了，丟人不丟人……”是娜娜媽的聲音。
樓上傳出一陣陣哄堂大笑聲，可葉歡等人卻渾然不覺，反而繼續(xù)喊著，越來越大聲。
娜娜出現(xiàn)在樓洞門口，臉上有淚，嘴角卻含笑。“別喊了，你們還小嗎？”
葉歡、羅宏和易曉宇哈哈大笑。
“一起出去走走?！比~歡發(fā)出邀請。
娜娜搖頭，“我等會還要去上夜班?！彼麄冞@才注意到，她還穿著工作服。
“別去了，明天你就不用三班倒了。”羅宏脫口而出。
“為什么？”娜娜一臉茫然。
“沒，還沒譜兒的事兒呢?！币讜杂钪?jǐn)慎許多。
葉歡點(diǎn)頭，“別聽羅宏瞎說，他喝多了?！?p> 娜娜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啥。
“既然時間緊，那我們就不說客套話了”葉歡一把將易曉宇扯過來，“娜娜，小易想跟你搞對象，你沒意見吧？”
娜娜、易曉宇包括羅宏都愣住了，葉歡的話也太粗魯直接了。
“哎，這有啥不好意思的，還小嗎？說吧，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比~歡完全是部隊的作派，彪悍。
娜娜沒有回答，而是幽幽地看了一眼易曉宇，“可是，我……我……”說著，眼睛又紅了起來。
羅宏在旁邊忍不住了，沖著小易說：“哎，你倒是說話呀？”
易曉宇搔搔頭，“嗯，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p> 葉歡給他屁股上來了一腳，“說這玩意干嘛，表態(tài)！”
“我……我不在乎，我想和你一起……”易曉宇借著酒勁，把想說的話說了出來。
娜娜“哇”地哭了，雙手捂臉，哭的像個小孩子。
羅宏輕輕推了推易曉宇，他走上前，離著半米遠(yuǎn)又停了下來。葉歡跟著又是一腳過去，兩人才貼在一起。娜娜把頭伏在易曉宇肩上，哭得痛快淋漓。
葉歡和羅宏對視一眼，悄悄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