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珠“咕嚕?!钡卦诘厣洗蛄藥讉€轉(zhuǎn),忽然綻出星星輝光,灑漫在陰影上空,填補了火光的空缺。
點點光芒下,地上赫然用干草湊成了一個歪扭陣法,最中心放著塊暗暗的石頭,干草在地面轉(zhuǎn)了幾個圓,最后又與外處火光照射得到的地方的草叢連到了一起。
那兩人顯然沒料到藺幽文這突然的舉動,乍然看到這綠珠星光,皆是嚇了一大跳,以為是什么很高端的法寶,連忙向后大退幾步,湊到了篝火旁。
藺幽文則是以為陰影處拴著條妖獸或是布置著什么血腥陣法,沒想到看到的卻如此平淡,也是一個詫異,腳下卻也沒停,緊跟著那持劍男子,借著他慌亂之際,手上劍一起,徑直刺穿了他握劍的手腕,血珠頓時溢出流滿了他的手背。
那持刀男子動作卻也飛快,一把抽出篝火里的一塊木頭,倏地就往地上扔去,但見烈火如游龍,忽然間就自空地上燃起,似飛躍般迅猛地向前游邁,一下便與暗影處那串干草陣法匯合一起,點燃了整塊空地。
烈火映得周圍熱浪浮騰,熾如白晝,那堆干草陣法頓時火氣沖天,原來那黯淡石頭竟也有了光采,如同龍睛,亮閃閃點在了最前方,給整個火陣增加了一絲神秘的鮮活力。
原來這空地中央的草地里早就埋著易燃的枯草,枯草周圍又用燃盡的灰燼繞著,這樣燒起來就只會燒著特定布好的干草,不會將整塊空地全部點燃。
藺幽文看著這陣法燃起,倒也不是特別慌亂,她人在篝火旁,若是這陣法效用范圍如同它占地這么大,那這兩個人也不會千方算計引著她到陣心石頭那里去。
她手臂向后一拔,從持劍男子手腕里抽出了劍,鮮血登時濺了一地,不高興地道:”你們這陣法是用來折磨人的嗎?那三個人就是被這陣法折磨過?“
持劍男子痛得滿臉扭曲,藺幽文腳上一擰,滑溜到他的身后,一把拽住他的衣領(lǐng)就向后拉去,直把他的頭拽到她的肩膀以下,痛苦得難以呼吸,這才繼續(xù)問道:“是不是?”
持刀男子回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綠珠光芒已經(jīng)熄滅,他似乎松了一口氣,重新臉朝著藺幽文,小心翼翼地避開火焰,倒著向陣心中央緩緩走去,臉上卻特意總做出驚恐的表情,回答著她的問題:“不錯?!?p> 藺幽文眼波流轉(zhuǎn),想了想,卻拽著持劍男子,跟著持刀男子的步伐向陣心走去,那持刀男子眼里閃過一絲喜色,卻還是慢慢退步,仿佛只是因為害怕而退縮一般。
他們?nèi)齻€就保持著這種“驚人”速率,慢吞吞地又移回了陣眼石頭旁,卻見持刀男子猛地往下一蹲,膝蓋前傾,腿弓曲著就往前竄來。
他手臂高揮,刀所指的方向卻不是藺幽文,而是被藺幽文拽得上氣不接下氣,腦袋憋紅了的持劍男子。
藺幽文卻早已看穿他的企圖,拉著持劍男子就繞了個圈,裙擺在半空劃出一個半圓,腳背卻迅疾向外一踢,以一個刁鉆的角度斜踢向了持刀男子手中的刀。
“叮”
火光映亮了雪白的刀鋒,照出了上面隱藏的兩滴血垢,刀無力地在空中劃過一道彎,終于還是落到了火堆間,深深插入下方泥土里。
藺幽文兩次踢向這臉上有四顆釘子哥們的刀,兩此皆踢中,固然是因為她時機抓得準,更是因為這人半蹲招式雖看起來唬人難處理,實際上身形矮在低處,反而容易被看出破綻,而且刀從下往上揮動,幅度巨大,手臂與上半身全都放開,擊打起來也方便。
藺幽文一把甩開持劍男子的領(lǐng)子,手指卻飛速抓住對方手腕緊緊一抓,持劍男子果然吃痛松開了握劍的手。藺幽文向下一撈,飛快抓過這把就要落地的劍,反手貼著手背方向扎向?qū)Ψ绞滞?,腳又斜斜踹向?qū)Ψ较ドw,直把他弄了個狗吃屎,細劍也跟著他手腕死死插入土里,將他給釘在地上。
“看你臉上釘子比這人少,給你釘個大點的?!碧A幽文冷笑一聲,眼光余角瞅見著無刀男子膝蓋拐著彎,又以他特有的怪異姿勢流暢地向林子里而去,她忽地一跺腳,電光瞬間爆閃滾落在了地上,耀眼的白光甚至沖破了火光,漫漫散開在半邊草地。
她早在拋出綠珠時,就順手抓了一塊流電陣石藏在掌心,此時輕輕扔到腳邊,只要放出靈力踏碎,里面的陣法便算自動過了一邊,電花便也溢了出來。
但聽“噼啪”電花爆炸聲起,藺幽文腳下電渾著火光不住閃爍,她輕輕一點腳尖,倏忽就跳到了無刀男子身前,手向前探,一把抓住了對方衣服,腳下白光猛地炸起,帶著她向前推去。
“我先殺你這個看起來厲害點的?!?p> 她手臂輕微一揮,將無刀男子甩在身前,電光跟在腳上,將她們兩人連帶著迅猛推出空地,在地上直刮出兩道深痕。直到小路口,藺幽文才忽然一抬腳跟慢了勢頭,地上立即濺起一片泥土,她卻借著余勢把無刀男子往小路樹上狠狠一扔,自己腰部一擰,腳猛然蹬地,一劍照著對方腦袋刺向樹干。
“咚”
水銀色的劍身映照著月光,直直穿過無刀男子的腦殼,對方登時腦殼碎裂,瞳孔散開,紅黃白血漿勾黏著粗糙的樹皮緩緩下流。
“還有一個。”藺幽文厭惡地望著濺出的血水,手臂向后一拉抽出了劍,她用力甩了兩下,卻見劍身上的血珠和腦漿狀似水銀一般,滴溜溜就往下流,沒有任何粘滯。
“沒想到這劍還有防污功能。”她呼出一口氣,神色看上去忽然好了點,這才悠悠回到了空地,但見釘腕男子面朝下躺在地上,正在不斷呻吟著。
她抽出插在對方手上的細劍,撇了撇嘴,拖著毫無反抗力的對方走出了空地,也不管對方有沒有被地上燒的火燙到與否,到了小路口就是一個穿心將其捅了個對穿。
“沒嘍。”
她如法炮制,又拔出劍甩下了血水,這才回頭向著空地而去。
…………
火氣灼灼,漫天逼人,她走到陣心旁,忽然一抬手,劍光直戳入后方樹叢,只聽“咚”的一聲響,一張鐵絲大網(wǎng)倏忽從樹冠間掉落,蓋住了兩丈地面。樹叢里,被切成兩段的線還猶自飄飄漾漾擋在樹枝。
她“哼”了一聲,將網(wǎng)撥到一邊。
現(xiàn)在終于可以專心研究這堆東西了,她蹲下身,只見陣心那塊石頭旁不僅有燃燒著的火線,那里地勢還漸漸下降。剛才藺幽文沒能看仔細,現(xiàn)在卻發(fā)現(xiàn)石頭外一圈其實是個小小淺坑,里面一片暗褐干紅填平了周圍地面,不是血跡是什么。
再看那石頭,現(xiàn)在雖然因為陣法啟動和火光映照,顯得閃閃發(fā)亮,實際表面還是有一層棕褐浮垢,只不過光太亮了,所以蓋過了這層褐色老垢罷了。
“這兩個人真是血腥啊?!彼胫悄樕纤膫€釘子的人攻擊自己同伴的樣子,臉上不由一陣不屑,“也不知道這個陣法干嘛用的,先弄滅了再說。”
她從腰上取下那把斷石匕首,連帶著一大鏟土,就把那石頭往旁邊推去,周遭的火光倏地往上一跳,不斷搖曳,卻終遭還是忽然熄滅。這里又歸于一片靜謐之中,只有空地中央的篝火還在發(fā)出暖暖光芒。
她起身摘下一片紅葉,把匕首在上反復(fù)擦了好幾遍,才又將其別上了腰帶,又撿起了綠珠,這才往篝火走去。
卻見篝火旁那小鼎鼎口又冒出裊裊細煙,緩緩向上飄動,就好像這小鼎也是一竄火,驟燃驟滅,這才冒起了煙。
她瞟了一眼,徑直向篝火另一面那三個人走去。
…………
熠熠火光并沒有給躺著的三個人臉上帶去血色,最中間被開膛破肚的那人尸體早已僵硬發(fā)冷,連帶著流露在地上的內(nèi)臟也浮起一層油垢,完整的頭顱上卻掛著恬靜的笑容。
藺幽文緩步上去,將另外兩個俯面躺著的人翻了個身,焰光攢動下,其中一人赫然就是先前遇到的那鵝黃衣少年。
他們兩人眼睛緊闔,胸腔都還在微微起伏,臉色雖然有些發(fā)白,但脈搏還算正常,只是那個不認識的女人額頭已有些發(fā)青,嘴唇輕輕翻起,臉上肌肉僵硬地向上牽動,表情看起來十分詭異。
她推了兩下鵝黃衣少年:“道友?道友?!?p> 鵝黃衣少年臉上露出一抹痛苦之色,卻沒有其他反應(yīng)了,藺幽文嘆了一口氣,翻開了他的頭發(fā),果見天靈蓋上赫然有一個紅淋淋的棱形傷口,正與那陣眼石頭形狀契合,皮肉都向外綻開,幾乎連頭骨都要露了出來。
藺幽文嘆了口氣,轉(zhuǎn)過身抱著手,手指煩躁地敲著自己的手臂,撇著嘴看向那小鼎和延伸而下的陣法。
推滅陣心石頭之時,她仔細放出神識觀察過周圍,發(fā)現(xiàn)這陣法靈力走向并不在地上,而是深埋在地下,隨著火焰燃燒再一起竄上。整個陣法走勢又如同一條蜿蜒游龍,眼睛便是這染血的石頭,那小鼎猶如龍爪戲的珠,圍繞著這兩個中心,陣法才算活了起來。
陣法雖然已經(jīng)滅了,但是小鼎未知的作用可能已經(jīng)起效。
她用匕首將兀自冒著細煙的小鼎挑起,匕刃串在鼎耳里不住搖晃,那小鼎卻還頑強著吐著煙,她閉上一只眼向鼎內(nèi)瞄去,內(nèi)里卻空空蕩蕩,了無一物。
小鼎形制古樸,四腿裝飾的紋路線條簡單清晰,鼎身正中卻沒什么裝飾,藺幽文干脆伸手上去摸了摸,發(fā)現(xiàn)鼎的表面看似完好,摸起來卻似乎有絲絲裂痕,她輕輕捏捏鼎,發(fā)現(xiàn)鼎身并不牢實,捏起來感覺十分松散,似乎馬上就要散開似的。
“這鼎之前碎過,又被黏起來修復(fù)了。”藺幽文眼光閃爍,看了看小鼎,又看了看昏迷在地上的那兩個人,忽然將鼎置于地上,抄起手,嘴里念念有詞,右手忽地往下一擲,匕首閃著寒芒就向著小鼎劈去。
“噗”
匕首才刺進半個尖,小鼎便“?!币幌滤榱焉㈤_,化為悉數(shù)碎片灑了滿地,一股幽幽白霧卻驀地從內(nèi)氤氳而出,騰到了藺幽文面前。
藺幽文連忙就地向后一躍,術(shù)法總算釋出,電花不住散漫在她持匕的右手上噼啪作響,她皺眉向前一看,卻發(fā)現(xiàn)那白霧騰騰漫漫,洋溢在空中,也不作勢攻擊人,也不流竄逃亡,只是凝滯在半空,仿佛有人在空中吐了一口白痰。
藺幽文不由被自己的想法一惡心,她眼盯著白霧,身子向后縱去,鵝黃衣少年那兩人臉上果然有了些變化。
那鵝黃衣少年雖閉著眼,眉頭卻緊緊皺起,嘴角繃起,似是處在極度緊張之下,做著惡夢一般。
另一個人則睜開了眼,眼神渙散,面無表情地看向上空,似是感覺到了藺幽文的到來,她忽然轉(zhuǎn)了個頭,兩眼死死盯向了藺幽文。
世木蟲
晚上好-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