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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冥衣

第四十一章 山火

青冥衣 世木蟲 4236 2022-11-19 20:30:00

  “她說江水是她弄沸的。”

  白衣女子身段窈窕,容姿貌美,靜靜立在江水邊上,撲騰而上的水流一下一下吞沒著她的腳,她卻還是沒事人一樣,表情安穩(wěn),雙手置于身前。

  一艘小船怯怯停在藺幽文她倆的大船邊,并沒有被江水掀翻,雖然跌宕起伏,卻還是穩(wěn)穩(wěn)漂浮在水上。

  “這位就是船主了嗎?”

  白衣女子斂衣恭身,婷婷施禮道。

  司空臨疑惑地和藺幽文交換了個眼神,笑了笑,道:“船不是我的,只是我租借來的。這位道友有何事?”

  白衣女子神色平穩(wěn),卻隱隱透出一股古怪的感覺,似是臉上哪里不要對一樣,也許是嘴巴張合速度過慢,也許是眼珠轉(zhuǎn)動凝重,只見她微微一笑,看起來卻沒有什么情緒起伏,道:

  “那也便是了。我是齊汴沈家的修士,游歷經(jīng)過此地。昨日夜里偶見江底有異物浮起,驚異奇怪。此物形狀渾圓,發(fā)著微微淡光,在江中起起伏伏,左右搖擺,行蹤詭譎難辨。我便一路開快船追至此,快要碰到之時,突然間猛地一陣靈力爆發(fā),一股熱流從異物里炸開,江水瞬間變得滾滾而沸。所以江水現(xiàn)在這副模樣,確實可以說是我弄出來的禍事?!?p>  司空臨見藺幽文一副懨懨的模樣,想她應該是已經(jīng)聽白衣女子說過一遍了,便開口問道:“是這異寶爆炸了?”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道:“倒也不是不能這樣說,但是更確切的話,這異寶其實是江底下的死魚尸沫所成。據(jù)說兇險的江河長年以來吞噬下的人血魚血,會一點一點慢慢滋養(yǎng)瑩潤江底的渾水,時間久了就生出這種奇怪的東西來,與死魚的尸體沫混在一起,近看像是一條大魚,遠看卻像是異樣怪寶。在月盈左右時分,這東西有時也會浮上水面,釋放出沉淀的精華。”

  司空臨奇怪道:“這東西在水上飄了一整晚?”

  白衣女子點了點頭,道:“是。我也追了它一整晚,開始以為是什么異寶,還是在它放出熱流后才意識到不對勁,想起還有江底怨血這回事的?!?p>  她眼珠又慢慢地從司空臨臉上轉(zhuǎn)過,對藺幽文司空臨兩人一起道:“其實二位不用慌張,這水雖然有熱感,看著也激蕩起伏,其實也不過是一種幻覺,對人對船都造不成傷害。只是感覺上會有些不適罷了?!?p>  藺幽文雙手拿著碎片背在身后,道:“確實。燙在身上會很痛,但是皮膚并不會發(fā)紅。”

  白衣女子微笑道:“這應該是先祖開山破廟后,妖氣無存的關系。洛水在很久之前應當是條兇險到人十來五回的江河,底下妖異盤生,邪魅漫布。自開山后妖氣盡除,洛水漸漸平緩,這些怨血自然也成不了氣候,最多便也只能像今日這死魚尸沫一般,虛張聲勢嚇嚇人了?!?p>  藺幽文和司空臨對視了一眼,心里突然莫名感到疑惑,問道:“這么說這死魚放出來的也是妖氣的一種嗎?”

  白衣女子搖了搖頭,和緩道:“不是。妖氣現(xiàn)今應該不存于世上了。我的意思是假以妖氣的話這些死魚威力應該更厲害,能夠放出真正的熱流,而非像現(xiàn)在一樣僅僅讓人感覺到灼燒卻沒有任何威脅?!?p>  她抿了抿嘴,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斂衣一擺,行了一個禮,聲音柔媚,道:“那兩位,就先到這里了。此時皆因我貪心找法寶而起,若非我苦苦緊追這死魚沫,它也未必放出這般熱流來。實是我給諸位添了個這么大的麻煩!現(xiàn)下我要去找江上其他人解釋一番沸水原因,先要走了。多有做錯之處,還望二位海涵。若是有空的話,二位可以來前邊九城找我,我叫沈曲,到時一定好好宴請招待奉陪道歉!”

  她見藺幽文和司空臨都點了點頭,便又行了一個禮,微微笑了笑,轉(zhuǎn)身翩然上了小船。兩個衣著華貴的女子急匆匆從船艙走出,好似侍女一般服侍在她身邊,簇擁著她進了船內(nèi)。

  小船船頭微微搖晃了一下,便饒了一個圈,遠遠順著江水駛向遠方了。

  …………

  “師姐,你覺得這個說法怎么樣?”

  司空臨看著已成一個點的小船,忽然笑了笑,轉(zhuǎn)身對藺幽文道。

  藺幽文眼波流動,也笑了笑,道:“還行吧,這個死魚沫感覺和我們之前看到的那群吃肉黑魚有點關系,能串起來?!?p>  司空臨笑道:“但是還是感覺不如煉丹高手這個說法帥氣?!?p>  藺幽文點點頭,語氣高揚,道:“確實,都是胡言亂語,沒有事實依據(jù)的胡話,我還是更喜歡我們兩個想出來的這個煉丹高人說,還能連著后面這個怪鎮(zhèn)一起解釋清楚。相比之下她這個死魚說就顯得稍些突兀,原理亂七八糟了。”

  司空臨微微一笑,道:“不過我卻能把她這個說法更合理化一些,和我們的煉丹說串在一起?!?p>  藺幽文好奇道:“哦?怎么說?”

  司空臨含笑道:“這死魚沫是藥引,我們的這位煉丹高手乘著月光盈動之時找到了它,沒想到后面卻還跟著另一位修士,也就我們剛遇到的沈家道友,也想要這死魚沫。高手自己不便露面,便驅(qū)動江水將死魚沫四處亂趕,待時機一到,日光浮現(xiàn),直接將死魚沫吸入鼎中,開爐上火,排出滾水,趕走沈道友!”

  藺幽文莞爾一笑,道:“太有道理了。這也說得通為什么這什么撈什子死魚沫還有這么大的威力,別看只是感看起來沸騰,但我從來沒聽門里報告過最近幾年洛水有出現(xiàn)過這種情況。沈道友雖然說的天花亂墜,但我看她自己都未必信自己那一套?!?p>  司空臨微笑道:“至于這水為什么只是感覺燙,而不是真的沸騰起來……這個確實應該想一下?!?p>  藺幽文語氣輕松道:“這也沒什么,因為這位高手不想丹火熱氣傷到無辜,所以去除其灼心,但是由于自身注意力主要還是要放在煉丹上,所以無力去除其灼感,這也不是不行嘛。”

  司空臨笑道:“這也可以的嗎?”

  藺幽文想了想,道:“理論上確實可以的!按照這個想法的話,水是真的沸了,熱也是真的熱,只不過由于其最本質(zhì)的熱氣,嗯,還是應該叫什么來著,反正就是本質(zhì)的東西被抽走了,所以傷不了人。這個理論太深奧,一般都是金丹往上修士研讀的,我也只不過粗略看過一些相關文章?!?p>  司空臨兩眼彎彎,眼里流光瀲滟,繼續(xù)高興地胡說八道,道:“這么說來,這些本質(zhì)是不是就是抽走去給煉丹爐添火了?”

  藺幽文吃了一驚,似乎是被司空臨的思路給震了一下,激動道:“確實!這么說,這個煉丹說好像真的有些靠譜起來了?!?p>  司空臨燦爛一笑,道:“是呀。所以接下去我們應該怎么辦?”

  藺幽文對著司空臨笑了笑,道:“先看看你手上的傷口和腰上突然多出來的劍吧。”

  …………

  小鎮(zhèn)還是原來那個小鎮(zhèn),山還是原來那座山。平靜無塵的街道上就連一縷風聲都未曾經(jīng)過,寂靜的屋檐下日光拉長了豎條影子。

  藺幽文站在街道正中,這一次好像和她第一次來時沒有任何區(qū)別,除了日頭似乎沒有那么毒辣了,腰上多了把泛著藍光的長劍,身邊又多了個司空臨,走在街上的腳步聲便變成了兩串。

  她聽司空臨簡短解釋了探鎮(zhèn)經(jīng)過后,兩人商量后決定,也不管那個沈家修士是什么套路,先暫且放下不提。兩個人還是一起出馬,到這小鎮(zhèn)來最后一次探險。

  至于那些仍處于暈倒狀態(tài)的人,他們想過用仿效趙休用繩子串起一起拉上山,想過扔到雜草叢里,但是最后還是采取最折中也是最土的辦法,便是在人躺著的地方前插一塊牌子,上面寫著洛山門的名號。

  這樣做的好處是普通修士和行人輕易不會來招惹,厲害的修士也會賣洛山門一些薄面。他們又在牌子旁邊簡單畫了兩個告警陣法,附近如果有野獸出沒的話也會放出信號,他們兩個也能及時了解到。

  “師兄,你說我們要不要砸開這些店鋪的門,看看人群冒出之后店會不會有什么變化?”

  藺幽文左右來回打量著無人的街道,臉上雖然沒有什么特殊的表情,但一雙水光泛亮的眼睛顯是出她現(xiàn)在處于非??簥^的狀態(tài)。

  “只怕掌門不讓吧?!彼究张R想著道。臉上卻也顯出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手有一下沒一下敲打著箭囊袋子。

  “唉,算了!忍不了啦!做壞事就做壞事吧,要是真被罵了,一切責罰都由我來背?!?p>  藺幽文實在忍不住,路過一家店,抬腳就向店面門板踹去。但聽“簌簌”聲響,門板掙扎了兩下,“咚”的一聲落到了地上。

  藺幽文向里看去,店其實并不大,兩副木頭桌椅靠在墻邊,邊上是一個大大的灶臺,一口大鍋橫在正中,鍋蓋牢牢蓋著,這當中卻并沒有一樣東西落了灰塵,顯著污漬。

  她抬頭一看,“安居菜”三個大字橫在牌匾之上,旁邊立著一桿酒旗,現(xiàn)下無風低低落著,看不清上面寫著什么。

  “這是一家飯店?!彼f了一句廢話。

  就算是元嬰期修士也會愿意吃些飯菜靈食,以滿足自己的腹中生的饞蟲,所以這些飯菜酒店就是在純修士聚集的地方也并不少見。顯然這安居菜就是其中一家,只是這不大的店里并未見到任何菜肉,灶臺后掛著的牌子也已磨損成一片糊,完全看不出上面寫的是什么菜。

  司空臨跟著藺幽文進了店,好奇地打量著四周,展顏一笑,道:“看起來跟普通人家開的店沒什么區(qū)別?!?p>  藺幽文詫異道:“是啊。門里廚房我沒去過,不過應該不長這樣吧?!?p>  司空臨笑了笑。在灶臺后渡了一圈,忽然抓住鍋蓋,道:“師姐,我掀開啦?!?p>  藺幽文點點頭,嚴肅地盯著凹下去的鍋子,道:“我?guī)湍憧粗!?p>  “鐺——”

  “什么東西?”

  但見鍋中黑影一閃,一樣東西猛地從鍋內(nèi)撲騰而上,直沖司空臨臉面而去。司空臨急忙一翻手,將鍋蓋護在身前,這黑影便狠狠撞向金屬鍋蓋反面,速度一滯,往旁邊竄去,獨在蓋在留下一個不規(guī)則的大坑。

  藺幽文卻已一步跳上灶臺,一只腳向后回旋蹬起,腰向旁用力一擰,身子捻轉(zhuǎn),腳就已繞了半個圈破空踹向了黑影。

  但聽“噗嗤”一聲響,黑影被飛腳踢中,在空中亂舞了兩下,無力掉到了地上。兩人定睛一看,卻是又一只猴型妖獸,嘴里吐著藍血,掙扎著向外爬去。

  司空臨皺了皺眉,放下鍋蓋,從箭囊里拿出一支箭,“噗”的一下扎進了猴型妖的頭顱里,在地上濺出一堆藍血點來。猴妖晃了兩下手腳,便沒了動靜。

  “是不是每個店鋪里都藏著這么一個妖怪?”

  藺幽文看著猴妖,也蹙著眉,看上去很是疑惑的樣子。

  “有可能?!彼究张R瞧了一眼猴妖的尸體,解下自己手上包扎傷口的布,將箭上血液擦了干凈。

  “也許等我們再來時,這猴妖就會不見。就向先前你遇到的那個翎玉軒店主一樣?!?p>  藺幽文將店里都巡視了一遍,從灶臺角落到桌椅底下,俱都仔細觀察了一遍,卻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她看著司空臨手中綠珠映出的兩個光點,嘆了一聲,道:“好像什么都沒有?!?p>  “要不要去后面住的地方看一圈?”

  司空臨指著通向后堂的一扇小門道。

  這里的屋子皆是前店后住的結(jié)構(gòu),司空臨指的那扇門自然是平時店家休息睡覺的地方。

  藺幽文撇撇嘴道:“都干壞事了,就干到底吧。走。”

  司空臨笑了笑,道:“這次我來開門,若是有責罰那就由我一并來承擔。這樣我們兩個豈非只用各承擔一半的責任啦?!?p>  藺幽文被他帶得也是莞爾一笑,道:“確實確實。這樣算真是賺大啦?!?p>  只見司空臨拿著綠珠,另一手輕輕推向房門,只聽讓人腦袋發(fā)痛的“吱呀”一聲響,門就被支開一條縫,隱隱露出里面的擺著的一方器物來。

  “咚!”

  藺幽文還未看清楚這器物長什么樣子,剛想催促司空臨快些推開門,卻覺一股異風直從四面八方向房內(nèi)灌來,瞬間將整個小店填得滿滿當當,讓她的頭發(fā)衣擺倏然飄起,猛烈向上浮在空中。

  “有情況?!?p>  下一秒,山火蓋天,沸盈的人群重新憑空擠入小鎮(zhèn)之中。

世木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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