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日常的生活

　　醒來的蘇炟發(fā)現(xiàn)天色已然昏黃，睡到傍晚的他有些微微有些餓意。

　　“媽~”還有些迷糊的他熟練的脫口喊著。

　　系著白色舊圍裙的蘇媽推門望向他。

　　“菜放桌子上，飯在床上，起來了自己吃啊?！闭f完便轉(zhuǎn)身離開。無視了顯得有些呆萌可愛的迷糊小美人，自家俏娃兒看了這么多年早習(xí)慣了。

　　看著打開的房門，意識逐漸清醒的他撓了撓頭。嘴角的口水痕跡讓他感覺糊糊得，手背擦了擦，習(xí)慣性聞了聞。

　　果然再好看的美男子也不可能是香的，美少女的就不知道了，他也沒嘗過。

　　群友說啦都是香的，他從來都不信，美少女怎么會啦呢是吧。

　　蘇炟起身換上小拖鞋，帶著跳脫的腦回路走出房門，自我調(diào)侃的性格是獨自生活了十多年得他所養(yǎng)成的習(xí)慣。

　　外屋并沒有人，大門微掩著，看樣子蘇媽是出去了。

　　瞧見桌上動過一些但還帶有余溫的菜，蘇炟也不意外，靠近后嗅到些許酒香，他就知道蘇爸已經(jīng)吃過了，蘇媽則會等他吃完后，再吃剩下的殘羹。

　　瞧了瞧外屋的床，花色的被褥裹成一坨，蘇炟伸手將它鋪開。果然，電飯煲的鍋膽和蓋子在被褥里包的嚴(yán)嚴(yán)實實，溫?zé)岬腻伳憣⒈蛔右步o暖熱了。

　　將蓋子掀開，一陣帶有米香的霧氣撲面而來，新鮮的米飯均勻飽滿、晶瑩透亮。

　　蘇炟家里以前雖然窮了點，卻也沒到貧困的地步，從未讓他們?nèi)愕莛I過。更小的時候雖然在鄉(xiāng)下吃過雜交水稻的米，那也只是那個年代內(nèi)陸人們都窮而已。帶著蘇炟來到炎都討生活后，雖然有些顛沛流離，卻也衣食無憂。

　　嗯，衣服是親戚穿舊不要的，他只在10歲生日時有過2套新衣裳。一套白色小T恤和黑色短褲夏天穿，一套紅色小棉襖和黑色長褲冬天穿，至于毛衣，是蘇媽自己織的。

　　為什么記得這么清楚，因為他只過過那一次生日，也只有那一次生日禮物。

　　蘇炟的生日在四月下旬，蘇媽常說他生日就是來蚊子的時候?，F(xiàn)在是10歲時候的話，穿著的這身白T恤是那件么。20年了，衣服的樣子他有些記不清了。

　　也許，很多事都改變了。但...家人...好像沒變...他喃喃道，可愛的美眸微微發(fā)紅涌出幾滴淚花，卻明亮了幾分。

　　他的心其實一直在迷茫，不同的世界，身邊的一切仿佛帶著迷霧，父母還是父母么，親戚還是那些么。

　　但從此時開始，蘇炟信仰起了神明。

　　...

　　巷子路上，與白天有些空廣的道路相比，傍晚開始漸漸出現(xiàn)的兩排小攤緊貼著墻邊與樓屋前，擠滿了巷口前大約30多米的一段路，僅僅留下一條3人寬的中間區(qū)域供人通行。喧囂的叫賣聲與交談聲交織在一起。

　　“要吃點什么小伙子？...麻辣燙是吧。海帶5毛...土豆也是5毛...雞腿3塊?！?p>　　“盤子那個雞翅膀3塊，是要油炸的。脆骨1塊，誒，沒錯，饅頭也是5毛，丫頭你真聰明?！?p>　　蘇爸滿面笑容的正給面前的幾個年輕人報著價格，身上的背心被汗水浸濕。

　　攤位就是推車，也沒有文字牌匾介紹。鐵皮車面左邊扣出的區(qū)域放著油鍋，上面駕著鐵絲架；右邊則是一鍋麻辣燙，各種菜串放在里面煮著。車前凸出的區(qū)域用螺絲固定，幾個鐵盤擺在那里放置著肉串、雞翅、白菜、土豆等生串菜。

　　“老板給我來個雞翅，少放點孜然，然后拿4串海帶，4串藕再加3串里脊?！睌偳暗囊晃荒贻p女子指著幾個串說道。

　　“好嘞?！碧K爸應(yīng)了聲將油鍋的火加大，取起一個雞全翅切了幾刀放了進(jìn)去。

　　“點那么多你明天又要叫喚了?！鄙磉呁熘牧硪幻贪l(fā)女子調(diào)侃道。

　　“有本事你別吃。”年輕女子回懟道。

　　“不吃白不吃?！倍贪l(fā)女子毫不示弱。

　　“給我來3串土豆2串藕吧?！睌偳傲硪晃荒贻p男子挑了會說道。

　　“好嘞?！?p>　　蘇爸放下筷子從推車內(nèi)取出一次性小碗，從麻辣燙鍋里抽出5串食物放進(jìn)碗里，并加了2勺麻辣湯后，拿起木筷開始給油炸的雞翅翻面，一邊問道。

　　“打包嗎小伙子？那個1塊1串。對?！?p>　　年輕男子等又靠近來的顧客問完話才答道。“不了，老板你這有位置坐嗎？有沒有汽水？”

　　“旁邊可以坐。要什么汽水？”蘇爸放下筷子右手指了指推車旁。一個小四方桌正擠在2個攤位間，桌子邊擺著4個塑料凳，地上有幾個用過的一次性碗疊在一起。有個男子正坐在一個凳子上吃著。

　　年輕男子也不在意，來這種地方吃東西自然不會太講究什么衛(wèi)生環(huán)境，直接拉出凳子坐了上去。“給我來瓶雪碧吧老板，冰的?！?p>　　“好嘞，一共3塊5。老李！送瓶冰雪碧過來?！闭f完將碗送到桌子上。

　　年輕男子接過碗并付了錢，拿起簽子便吃了起來。

　　“老板~好了沒有啊~”年輕女子有些怕肉炸老了，停下與閨蜜的交談看著油鍋問道。

　　“快了快了，再炸會不然里面有點生?！碧K爸笑著回復(fù)道，拿起筷子將雞翅翻了翻后，將男子付的錢放進(jìn)推車上的鐵碗里。

　　年輕女子見狀也不再催促繼續(xù)站在攤前與閨蜜交談起來。

　　隨后蘇爸又取出鐵碗里的幾個硬幣走到年輕男子桌邊。

　　“小伙子，這是找你的錢，收好?！?p>　　“好的老板，謝謝?！蹦贻p男子收下零錢順口應(yīng)道。

　　回到攤后的蘇爸聽到從側(cè)方傳來的聲音看了過去，手上的動作卻沒停。

　　“雪碧給誰啊老蘇？”

　　從對面走出的李叔因為嘈雜的環(huán)境所以說話聲音有些大，他店子賣的是奶茶，奶粉泡的那種。2個攤位給店鋪門面留了個道。附近攤的冰鎮(zhèn)啤酒飲料大多都這他店里拿，也不在意門前的攤位會妨礙自己生意，反正他白天也開著店，晚上則不會開太晚。

　　蘇炟并不知道拿的飲料錢最后是怎么分的，偶爾幫忙的他基本只是將空瓶子送回來。

　　“就桌上黑衣服的那小伙兒?！?p>　　“好嘞?！?p>　　眼瞅著雞翅開始飄浮在油鍋里，蘇爸拿起筷子夾了起來放到油架上晾了晾。

　　“生意好啊老蘇?！睂⒀┍探坏侥贻p男子的李叔回身和蘇爸調(diào)侃了句。

　　“哪有~就這會人多?！碧K爸笑著回復(fù)，將涼了些的雞翅夾到身前的工具盤問道:“美女要不要辣。”

　　“放一點點就行了。”

　　蘇爸應(yīng)了聲拿起刷子給雞翅刷了些孜然，孜然是和油混合在一起放在車上的罐子里，然后拿起調(diào)料瓶撒了些辣椒粉。

　　“美女在這吃嗎？”

　　“嗯?！蹦贻p女子看見旁邊桌上的客人剛走了一位，拉著閨蜜坐了過去，并將桌上吃完的碗放到墻邊的地上。

　　蘇爸聽到她的回復(fù)就將雞翅放到一個用塑料袋包著的鐵盤上，送了過去。隨后將麻辣燙裝進(jìn)一次性碗里再次送了過去。

　　“一共是13，美女?！?p>　　“老板，給?！迸訌南ドw上的包包取出幾張紙幣遞了過來。

　　蘇爸接過錢放進(jìn)褲子口袋里道了聲謝，回到攤后，從墻邊的泡沫箱子里取出幾串肉與蔬菜放到攤前，繼續(xù)售賣。

　　...

　　過了一會，依舊系著白圍裙蘇媽從一旁擠在了攤后。正招呼幾個顧客的蘇爸問道。

　　“干什么？”

　　“回去幫我把爐子拿出來下。”

　　“哦，好?！碧K爸將油鍋的食物夾到油架上，一旁的蘇媽熟練得搭把手將面前幾位客人的要求滿足后，蘇爸便把位置讓給了蘇媽準(zhǔn)備回去。

　　“等下?！笨吹綔?zhǔn)備離去的蘇爸，蘇媽熟練得從他褲子里掏出一些紙幣，一張張整理攤平夾在推車內(nèi)的小紙盒里，也不忘詢問攤位前新的客人。

　　頓住的蘇爸等她取出錢后便繼續(xù)著步伐。

　　“幾位要點什么？...哦...好...”蘇媽的聲音從他身后微微傳來些許。

　　...

　　走進(jìn)家門的蘇爸正好看見蘇炟清理著碗筷，面上的笑容更顯幾分。

　　“今天懂事了啊?！?p>　　蘇爸走到蘇炟身前伸起右手正準(zhǔn)備摸摸蘇炟那可愛小腦瓜，想到什么的蘇爸又放下了手。

　　蘇炟看到他的動作也不吭聲，心中微微有些失落，上次被蘇爸摸頭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吃完就自己看電視啊。”蘇爸的聲音就算柔聲說話也帶著粗獷。

　　“嗯?！碧K炟應(yīng)了句將碗筷放到衛(wèi)生間池子，倒上洗潔精洗了洗。

　　等蘇炟洗完碗出了衛(wèi)生間，蘇爸才進(jìn)來拿肥皂把沾滿油漬的雙手洗干凈，擦了擦。

　　蘇炟站在門口拿著碗，看著蘇爸洗手。

　　蘇爸的手指很粗，不長。蘇炟知道蘇爸喜歡掰響指，更喜歡掰自己的響指，小時候的蘇炟每次看到笑呵呵的蘇爸掰響自己手指時都很是害怕，因為小時候的蘇炟感覺這個行為有點疼、指節(jié)有種麻掉了的感覺。

　　現(xiàn)在的蘇炟明白，那是蘇爸在表達(dá)喜愛自己的親密舉動，蘇爸和他一樣，是個不會表達(dá)情感的人，總是以錯誤的方式表達(dá)著善意。也許這便是所謂的遺傳吧。

　　蘇爸轉(zhuǎn)身看見站在門口的蘇炟，很自然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

　　“炟兒，咋啦。站門口做什么。”

　　蘇炟微微搖了搖頭，并沒有回話，他不知道該說什么。

　　“這孩子，游戲機在電視下面柜子里，別玩太晚啊?！?p>　　蘇爸笑呵呵地說完，也不管依舊站著的蘇炟，出了家掩上門，抱起自家門前一側(cè)處的爐子，走出了院子。

　　蘇炟依舊站在門口，回味著頭頂傳來的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