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老唐（求追讀）
美國，紐約，布魯克林，貧民窟。
“哥哥……”有人在黑暗里輕聲地呼喊。
真煩！誰家的小孩跑丟了？
“哥哥?！敝赡鄣纳ひ粲猪懫稹?p> 真煩真煩真煩！哥哥？這里沒有！
“哥哥……那我走啦……”孩子低聲說，聲音漸漸遠(yuǎn)去。
老唐心里忽然有點不忍心，那個漸漸遠(yuǎn)去的聲音，透著一股孤單，讓人想到那個孩子遠(yuǎn)去的背影，像只被拋棄的小獵犬。
“好啦好啦好啦！你家住哪街哪號哪門？你那個靠不住的哥哥叫什么名字？我送你回家！”他剛說完，眼前漆黑的場景消散，顯露出古樸的華夏風(fēng)宮殿。
一名長相和他一模一樣的男子，在陽光中席地而坐，穿著一襲白衣皎潔如月。
眼前所見的是一朵白色的茶花在粗瓷瓶中盛放，隔著那支花，又有一位同樣穿白衣的孩子，手持一管墨筆，伏在案上一筆一畫的書寫。
原來這孩子沒走，他耍我？老唐想。
白衣男子很自然地將桌上那盤青翠欲滴的葡萄，摘下一小串，隔著桌子遞給那個同樣穿白衣的孩子。
孩子抬起頭來，眼睛里閃動著驚慌，像是警覺的幼獸，“哥哥，外面有很多人。”
鬼扯吧？這么安靜的，老唐想。
可是白衣男子自然而然地說了另一句話：
“也許會死吧？但是，康斯坦丁，不要害怕，有我在。”
“不害怕，和哥哥在一起，不害怕……可為什么……不吃掉我呢？吃掉我，什么樣的牢籠哥哥都能沖破?！焙⒆诱J(rèn)真地說。
吃掉……你？我去，食人族嗎？老唐想。
“你是很好的食物，可那樣就太孤單了，幾千年里，只有你和我在一起?！蹦腥苏f：
“可是死真的讓人很難過，像是被封在一個黑盒子里，永遠(yuǎn)永遠(yuǎn)，漆黑漆黑……像是在黑夜里摸索，可伸出的手，永遠(yuǎn)觸不到東西……”
“所謂棄族的命運，就是要穿越荒原，再次豎起戰(zhàn)旗，返回故鄉(xiāng)。死不可怕，只是一場長眠。在我可以吞噬這個世界之前，與其孤獨跋涉，不如安然沉睡。我們?nèi)詴褋??！?p> 老唐想，這臺詞真拉風(fēng)。
“哥哥……豎起戰(zhàn)旗，吞噬世界的時候，你會吃掉我么？”孩子看著男人，澄澈的瞳子里閃動著……期待。
見鬼！這是什么“我們是相親相愛的食人族一家”的話劇橋段么？可你們的家庭倫理真的好奇怪！老唐想。
“會的，那樣你就將和我一起，君臨世界！”男人輕輕地點頭，聲音里透著冷硬的威嚴(yán)，像是君臨天下的帝王。
孩子從水壺里倒了一杯水，遞給了他，他茫然地喝了下去。
“我要走了，哥哥，再見?！焙⒆悠鹕?。
“再見，”男人輕輕點頭，“記住，人類，是不能相信，千萬要小心?！?p> 又是句奇怪的臺詞，沒頭沒腦的。
孩子出門去了，在背后帶上了門，他聽著孩子的腳步聲越來越遠(yuǎn)，最后完全消失了。
他忽然有點害怕，他心想男人真是昏頭了，那么小的一個孩子，放他自己去街上走，給人拐跑了怎么辦？真不知道孩子得走多遠(yuǎn)的路才能找到哥哥。
他突然變得坐立不安，終于忍不住的時候，他起身往門口跑去。
他并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儼然變成了那個白衣男人。
他推開了門，熾烈的光照在他的白衣上，不是陽光，而是火光。燎天的烈焰中，城市在哭號，焦黑的人形在火中奔跑，成千上萬的箭從天空里墜落，巨大的牌匾燃燒著、翻轉(zhuǎn)著墜落，上面是“白帝”兩個字，這里簡直是地獄。
城市的正中央，立著一根高桿，孩子被掛在高桿頂上，閉著眼睛，整個城市的火焰，都在灼燒他，就像是一場盛大的獻(xiàn)祭。
老唐覺得心里真痛啊，真像是有把刀在割，感覺有什么重要的人就此失去了，就因為他犯了某項錯誤。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來，確實沒錯，他就是個孩子的哥哥。
“康斯坦丁?！彼俺隽四莻€名字。
他猛地坐起，在下午的陽光中睜開眼睛，呼吸急促，全身都是冷汗，外面是高架輕軌經(jīng)過的噪音。
他忽然覺得這聲音那么悅耳，提醒他夢中的一切都是假的，他所在的，只是普普通通的人世。
Yesterday once more（昨日重現(xiàn)）的旋律響起，這是一首美國經(jīng)典老歌，也他設(shè)置的手機(jī)鈴聲，他拿起手機(jī)看了一眼來電人，上面赫然顯示著：
路明非。
十分鐘之前。
伴隨著巨大的噪音，白色涂裝的的飛機(jī)慢慢下了云層，落在了紐約肯尼迪機(jī)場的跑道上，滾輪碾過灰黑的瀝青，慢慢降下了速度，直到停穩(wěn)。
路明非拿著自己的行李從通道里走出，他帶的行李很少，只有一個小尺寸的行李箱，里面裝了一些需要換洗的衣物還有一臺外星人牌的筆記本電腦。
他看了眼手機(jī)上的美國時間：17：30。
他松了一口氣，看來運氣不錯，最起碼飛機(jī)沒晚點。
來之前，他和老唐通過電話，讓他記得來機(jī)場接自己。
結(jié)果路明非四顧一圈，除了看見些舉著Lady Gaga牌子的狂熱粉絲，絲毫沒有看見老唐那張賊兮兮喜相的臉。
“難道我被放鴿子了？”
路明非疑惑的拿出手機(jī)，撥通老唐的電話，過了一會兒，那邊才接通。
?。ㄔ挘?p> 【喂老唐，你干嘛呢，不是說好來接機(jī)的嗎？臨陣脫逃了是吧？】
【啊哈哈……抱歉抱歉，一下子睡過頭了，我這就出發(fā)！】
“嘟嘟嘟……”電話掛斷。
路明非走出機(jī)場門口，這里人流如潮水，連綿不斷。明晃晃的燈光有些刺眼，似乎要把每一處角落都照亮；溫柔甜美的女聲播報時不時響起，提醒著粗心的旅客們，他們搭乘的航班已經(jīng)開始登機(jī)了；這里不斷有人在重逢，又不斷有人離別，隱隱的笑聲和抽泣都能聽見。
肯尼迪機(jī)場就像是個現(xiàn)實版的巨大劇場，每一個人都是臺子上的主角，在這里演繹著悲歡離合陰晴圓缺。
路明非也是其中的一位群眾演員，他正忙著和蘇曉薔煲電話粥呢。
盡管小天女自己都事情還沒忙完，但她話里話外都在說讓他小心點，說行為舉止不要再向國內(nèi)那么張揚了，美國這里雖然發(fā)達(dá)，但是每個人都可以持槍，指不定遇上哪個瘋子就得吃花生米。
路明非讓她別擔(dān)心，他這在機(jī)場呢，安保肯定沒問題，反倒是關(guān)心起她來了，詢問她有關(guān)于近期的情況。
于是蘇曉薔就開始抱怨起來了，說辦完了入學(xué)手續(xù)之后，竟然還有一些她老媽給她安排的商學(xué)培訓(xùn)。
盡管她不情不愿的，但是架不住路明非把米哈喲交給了她和她老媽管理。
作為米哈喲的老板娘，她覺得自己不能拖路明非后腿，她要學(xué)習(xí)她老媽朱莉娜那樣，成為一名精明能干的賢內(nèi)助。
路明非頓時感動，于是兩個人又開始你儂我儂的談情說愛。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打雷似的聲音響起：
“嘿，兄弟！我在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