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欲擒故縱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錦衣衛(wèi)都目瞪口呆。
張丹青也是看的有些六神無主，蒙頂茶舍牌匾上，凹面鏡上，罰惡木牌上，所有地方的指紋都確認(rèn)并鎖定了同一個人，那就是周攀。
按常理來講，指紋這種東西是不會騙人的，更何況這個時代的兇手一般都不會有這種指紋反偵察意識。
可剛剛返回詔獄大牢，偏偏這個周攀就出了意外，頭顱被斬，不知去向，只剩下一個身子，跪在了大牢里，現(xiàn)場還留下一塊罰惡木牌。
錦衣衛(wèi)百戶葛南天，一臉郁悶的說道：“先生，眼下……這該如何是好？！這個案子，是不是就要成了一樁懸案了？！”
輕輕的擺了擺手，張丹青轉(zhuǎn)過身來看向周遭的眾多錦衣衛(wèi)，一臉嚴(yán)肅的鄭重說道：“大家都給我聽好了，將這間大牢的現(xiàn)場圍好，不許任何人靠近，然后，挑一個錦衣衛(wèi)校尉，戴上手套，把周攀的尸身扛到殮房，這間牢房，我還要細(xì)細(xì)的勘驗，沒有得到我的許可和核準(zhǔn)，不許任何人擅用這間牢房，都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先生！”眾多錦衣衛(wèi)齊齊彎腰抱拳。
就在錦衣衛(wèi)扛走尸體之時，張丹青靜靜的蹲在牢房里，讓錦衣衛(wèi)百戶葛南天為自己舉著蠟燭，細(xì)細(xì)的在牢房里查看起來。
錦衣衛(wèi)的詔獄，和大多數(shù)牢房并無二致，地面一般都會簡單敷衍的鋪設(shè)一些稻草，腐敗和霉味夾雜其中，隔著老遠(yuǎn)便能聞著惡心。
在這種環(huán)境下，牢房地面幾乎無法留下穩(wěn)定的足跡，有沒有什么樣的人踏入牢房之中，更是無從查起。
牢房的柵欄門和鐵索上，倒也有幾個指紋，拓下來之后，幾經(jīng)比對之下，卻發(fā)現(xiàn)全是周攀，以及看管牢房的獄卒所留下的，并沒有看到第3個屬于兇手的指紋。
在看守森嚴(yán)的詔獄大牢，能夠進(jìn)入并接近周攀的，想來也只有詔獄里的獄卒了。
一想到這個層面，張丹青微微抬頭，看了看眼前為他舉著蠟燭的百戶葛南天：“把所有詔獄里面，看守牢房的獄卒都召集起來，我要一一盤問！”
少頃。
眾多獄卒都站成了一排，一個個有些害怕的低下頭，不敢看張丹青。
畢竟，剛剛眾多錦衣衛(wèi)進(jìn)來的時候，分明發(fā)現(xiàn)了這些獄卒，正在偷懶睡覺。
張丹青犀利的眼神掃視過眾人，滿臉不悅的，冷哼一聲：“人都到齊了嗎？還有，剛剛為何你們都睡著了？現(xiàn)在牢里發(fā)生了這么重大的事情，你們又如何交代？！”
嘩啦一片，眾多獄卒齊齊跪在地上，紛紛請罪不已！
百戶葛南天在他耳邊悄悄的輕聲耳語：“先生，好像有點不大對勁，看守詔獄牢房的獄卒，少了一個！”
“誰？”
“獄卒范寬！”
聽著這個名字，張丹青也不由得皺了眉頭，煩悶之感，開始緩緩浮上心間，眼神死死的盯住跪在地上的這些獄卒：“你們老實說說，今夜值班，范寬到底有沒有來？”
一個年紀(jì)稍大一點的獄卒，害怕的抬起頭，眼神有些東張西望說道：“大人，除了門口幾個看門的獄卒，里面還是有4個人負(fù)責(zé)巡視這幾間牢房的，昨天夜里還和我們一起喝酒，方桌上你也看到了，明擺著有4份碗筷的，
只是昨夜不知為何，我們喝著喝著，便感覺著有些困意來襲，緊接著便栽倒不省人事，后來嘛，先生和諸位大人進(jìn)來了，才將我們喚醒，這會兒大人提問，我們也才想起范寬不知去向！”
搬來了一張椅子，心情煩悶的張丹青一屁股坐下，好聲沒好氣的瞪了瞪眼：“給我說說，這個范寬是什么情況？！從他的年齡外貌和籍貫，一個字都不能漏！”
小雞啄米一般的點了點頭，那個年老的獄卒，對此顯然是如數(shù)家珍：“回先生的話，這個范寬，也就比老朽稍稍小個幾歲，今年已經(jīng)50了，以前是個莊稼漢，鎮(zhèn)江人，身家道也清白，在這衙門里干活，也向來是吃苦耐勞的，從來都任勞任怨，簡直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啊……”
還不等他說完，張丹青毫不猶豫的便打斷了他的嘮嘮叨叨：“行了行了，你們該干嘛干嘛吧，有事我再喚你們！”
斥退完這些獄卒以后，錦衣衛(wèi)百戶葛南天，有些疑惑而又郁悶的根在張丹青身后，像個好奇寶寶一樣：“先生，按照卑職來看，說不定殺害周攀的，就是這詔獄中的獄卒，您為何將他們就這么放了？！至少應(yīng)該嚴(yán)刑拷打一番，問個清楚吧！”
挑了挑眉，顯然張丹青對他的這番論調(diào)極其反感，表情極為抗拒的瞪了他一眼：“嚴(yán)刑逼供這種事情，我是向來反對的，剛剛你們執(zhí)意要對那紅衣女子余婷用刑，可結(jié)果呢？人都快被你們折騰死了，她又何曾開口？！”
沮喪的低下了頭，百戶葛南天顯然也沒想過，一個弱女子竟然會如此嘴硬，只好低下頭，沉默不語，靜靜的聽著張丹青訓(xùn)示。
兩人一前一后，不知不覺的便踱步到了，另一間牢房門口。
頓時便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手握著監(jiān)獄柵欄，憤怒的大喊咆哮：“張丹青！你過分了！你個小小書生，憑什么居然敢囚禁我堂堂從三品錦衣衛(wèi)同知？陛下上朝的時候，我侍立在旁，就連朝中文武，也得客客氣氣，喊我一聲堂上官！
你為何如此待我？！”
眼見這位仁兄在牢中如此咆哮，張丹青劍眉倒豎，一臉凝重的走過來望著他：“我奉旨辦案，凡事都講證據(jù)，好端端的在你的休息室，搜出了一系列的罪證，偏偏你又無法解釋清楚，不捉你捉誰？
你若是有任何意見，只管去找陛下！我勸你還是好好的想一想，這些案子案發(fā)之時，你能否給自己提供不在場證明！
否則的話，你就得老老實實等我查個明白，再證明你是有罪無罪！”
“你……”堂上官許宗一時無語氣結(jié)，狠狠的惱怒瞪著他，偏偏又拿他沒法子。
……
殮房里的尸體，一時間也查不出太多的線索。
按照提交上來的資料顯示，來自饒州府的周攀，也是有過栽種莊稼的經(jīng)歷，履歷上也沒有太多的明顯異常，和獄卒范寬一樣，以前都是老實巴交的農(nóng)民。
而且都在進(jìn)入錦衣衛(wèi)衙門后，飲食和身體狀況都有較好的好轉(zhuǎn)。
而正在牢里咆哮的堂上官許宗，究竟有沒有走出過那間牢房，并殺死周攀和范寬，這些都尚在兩說。
跪在木板上的尸體，已經(jīng)沒了頭顱。
脖頸子上的傷口，可以直接推定，受害者是被兇手，一刀斬去腦袋，而且死亡地點應(yīng)該就是在大牢之中。
這一點，周攀所在的牢房之中，地面有打量的血液噴濺，可以為之佐證。
只是誰要致周攀于死地？！這就顯得有些讓人難以琢磨了。
而那個憑空失蹤的獄卒范寬，會不會就是兇手呢？
腦海中的絕對理智告訴他，如果只是一個尋常的莊稼漢，真不太可能想得出這一系列高明的作案方法，甚至還膽敢挑釁官府。
不管是出自饒州民間的周攀，還是來自鎮(zhèn)江的莊稼漢范寬，二人都是農(nóng)民出身，說他們具有這樣的智商和見識，多少有些太過牽強(qiáng)。
相較而下，堂上官許宗這種官二代，就具備這樣的智商和見識，但偏偏這個人缺少足夠的動機(jī)。
這兇手到底是誰呢？張丹青不由的陷入了沉思。
身邊的百戶葛南天，為他端來了一碗茶，好心的提醒到：“先生，天亮了！今天就是大年夜了，你看……”
輕輕的抿了口茶，張丹青愣了愣，不由得開始發(fā)笑起來，這家伙，怕是想回家過個好年了，這才好心的給自己奉上一盞茶來，希望自己能放他早些回家過年。
想到這，便有些無奈說道：“也是，時間過得真快，都過年了！左右這個案子，一時間找不出頭緒，你也早些回去過年吧，詔獄里，多安排些弟兄，嚴(yán)格看守，萬萬不可大意！
我也該回聚賢客棧了，好好和那些書生聚一聚，一起過個年！
對了，安排一隊錦衣衛(wèi)，人數(shù)在百人以上，尤其是外地的優(yōu)先考慮，讓他們押著那個紅衣女子余婷，送到被燒毀的錦衣衛(wèi)衙門舊址，讓她在那里過個年吧！給她準(zhǔn)備上一桌好吃的，雞鴨魚肉都不能少，對了，另外再給她準(zhǔn)備一鍋雞湯。
這女子呀，一生命苦，也算是我可憐她，讓她過個好年，過個豐盛的大年！把這件事安排完，你再回家過年！”
有些吃驚的望著張丹青，雖說這個案子是由他張丹青全權(quán)負(fù)責(zé)，目前錦衣衛(wèi)也是由他暫時掌管。
可如此大膽的把這個女子送出詔獄，多少是有些風(fēng)險的，百戶葛南天有些為難的，抬了抬眼：“先生，這樣真的好嗎？”
放下茶盞，張丹青話語間斬釘截鐵：“不必驚疑，這個女子剛剛被用了刑，正是需要燉點雞湯給她滋補(bǔ)的時候，順便讓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錦衣衛(wèi)被火燒的衙門舊址上，讓她獨(dú)自過年！
順便也讓她看一看，被她燒毀的那個衙門，希望她能夠良心發(fā)現(xiàn)！”
不可思議的望著張丹青，百戶葛南天偏偏無權(quán)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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