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劉氏悍將
營帳內,徐徐北風透過帳簾邊的細縫侵襲而來,在燭光下激蕩起兩道不斷交錯的身影。
“繞山奇襲?萬萬沒想到那劉氏犬子竟有如此見地,你確定此計乃是出自那劉琦之口?!”
蘇飛有些坐立不安的來回踱步,面色是變了又變。
而在他對面,適才為劉琦等人引路的軍士,恭敬的半跪在對方的腳跟前:“大人,千真萬確,只是不將此計說與黃府君當真合適嗎?”
因為此間傳來的信息內,不僅有劉琦的良策,更是關系到轪國縣的存續(xù),乃至無數軍士的生命,同為一方陣營的人,多少會生出幾分憐憫之心。
然,蘇飛目光陡然變得凌厲道:“不論你之前聽到什么,或是見到什么,今日出了這個營帳都給我全部吞進肚子里?!?p> “唯!”
軍士心頭一震,不敢違逆。
待得軍士離開,蘇飛不禁感嘆了起來:“難道真的是我等老了?”
自家哨子能夠如此詳盡的將情報帶回來,蘇飛絲毫不覺得驚喜,反而暗暗心驚劉琦的心計。
只要他一細細推敲便能明白個中考量,對方敢在外人面前明目張膽的談及計策,無外乎是想借人將情報傳遞給他。
畢竟在明面上他蘇飛亦是江夏都督,若是一開始便越過身為江夏掌舵人的黃祖,與外軍言談密切,屬實踩線了。
并且這同樣給了他蘇飛一個信號,對方完全是將他當做自己人來對待。
至于關鍵之處的隱瞞,亦是對他的一重考驗,考驗他是否能夠栓到一條繩上。
如若不然,只消明日黃祖那有所異動,他蘇飛就極有可能被推出本該有機會進入的新興陣營了。
如此心思縝密之人,豈能叫他蘇飛能夠不嘆服。
至于那轪國縣與蔡黃手下軍士的性命,說實話,他蘇飛是有心也無力。
他非常清楚,若是要讓劉琦一方的勢力伸手進來,那就必須做出取舍,而方才后堂內蔡瑁的態(tài)度,便證實了這一點。
當真是不把他們幾個‘邊緣’人物放在眼中。
既然你不仁,便休怪我不義!
若是自己透露了消息,蘇飛敢保證,蔡黃二人不僅不會感謝他,還會倒打一耙,以至于直接讓他蘇飛徹底沒了退路。
他已經忍受太久太久了,無一時一刻不在想脫離某人的掌控。
想定主意,蘇飛內心的郁郁之氣終是找到了宣泄口,臉上的凝重隨之轉變成了譏諷之色:“黃祖啊黃祖,連一個小輩都能看透的局面,你卻瞻前顧后,以至于頻頻失陷,這江夏是該變一變天了。”
【叮!威望獲得+3,當前威望69】
某個床榻間熟睡的男子陡然直起了身子,待得左右一看并未發(fā)現(xiàn)任何動靜,便是再度進入了夢鄉(xiāng)。
……
翌日。
一眾將領早早的聚在了一起,然而,經過一夜的思慮后,眾人臉上的神情依舊凝重,一個個都頂著大大的眼袋,顯然并未有任何進展。
待蔡瑁的目光從眾人身上略過,不由露出了失望之色。
“伯誠呢,為何沒有前來?”
這時位于眾人中央的黃祖發(fā)出了疑問。
“長公子身體抱恙,仍在驛站內休息?!?p> 文聘抱了抱拳,為眾人解釋。
果不其然,在聽到文聘的托詞之后,幾位將領的臉上皆是浮現(xiàn)出了一抹若有若無的譏諷。
“哼,當真不堪造就?!?p> 蔡瑁裝腔作勢的訓斥了一聲,卻好像忘了明明是自己讓人家好好養(yǎng)病來著。
黃祖卻是在一旁圓場道:“伯誠打小錦衣玉食,事事有人照料,如今讓其親自帶兵奔赴戰(zhàn)場,難免會不適應,讓他再適應幾日便是?!?p> 聞言,眾人臉上的冷笑更甚了。
明眼人都聽得住,黃祖看似在充當和事佬,可話里話外不是在暗諷劉琦嬌生慣養(yǎng),不通軍事。
然而此次,作為劉琦一方的將領,文聘從頭至尾都低頷的下巴,也不知道地面上有什么有趣的東西,目不轉睛,裝聾作啞。
再看蘇飛那副想笑又不笑的神情,更是不可名狀。
彼時,一條通往長沙的主干道路上,劉琦快馬加鞭,領著二十軍士風馳電掣。
今天,他需見得一人,若是一切順利,兵力上的缺陷便可快速彌補回來。
只不過轪國縣通往長沙的道路崎嶇攏長,這一趕路就足足消耗了劉琦近五天的時間。
縱然期間兩軍開始交戰(zhàn),他也已經是顧不上了。
好在一路上,總算暢通無阻,最終讓劉琦平安的抵達了攸縣。
而在自襄陽出發(fā)之前,他便派人送去了書信,等到他進入攸縣邊境之時,對方已是等候多時了。
“伯誠,一別多年,當真想煞為兄矣?!?p> 領軍在前方等候的乃是一名身長近八尺的大漢,在他見到劉琦的一時間便不顧將士的勸阻,下馬沖到了對方身前。
“兄長今威名赫赫,竟還記得小弟,琦,受寵若驚?!?p> 劉琦自嘲的笑了笑,相對一開始便展開懷抱的對方,顯得多少有些拘謹。
“你這渾小子,竟還打趣你兄長來了。”
說話間,大漢一拳重重的錘在了劉琦的肩上,不過還不等對方踉蹌便是熱情的將之抱了個滿懷。
那雙強而有力的臂膀勒得劉琦差點就當場去世了!
此人不是他人,正是其父劉表的從子,亦是劉琦的堂兄劉磐。
說道他這堂兄,卻是有些了不得了。
劉磐不僅是他山陽劉氏族中最驍勇善射之人,更是在數次進入東吳地界侵擾后,全身而退。
為了遏制這位劉氏的悍將,孫策專門任命孫吳集團中的猛將太史慈駐扎建昌,并督諸將共拒于他。
太史慈與之多次交戰(zhàn)后,亦是對其贊譽有加。
若是論帶兵沖鋒,攻城拔寨,就算是文聘也是自弗不如。
而今若是說整個劉氏陣營中誰還會親近自己,便是這劉磐了。
只因兒時,劉磐之父走的早,劉表便待其如親子一般養(yǎng)育,而外人皆欺他無父無母,又不善學識,唯有一向仁厚的劉琦,對其噓寒問暖,關懷備至。
還記得對方曾經還發(fā)過誓,若他日劉琦掌軍,自己便會作為他作為驍勇的先鋒悍將,為其披荊斬棘,攻克一切阻礙。
劉琦之所以長途跋涉找上對方,便是沒有忘記這份香火情。
而只是方才這一拳,他便知道自己這位表兄并未有變。
“想必兄長你從信中應該得知了一切,此次卻是要舍下臉面來求兄長你援手了。”
劉琦一臉慚愧,語氣中竟是生出了幾分哽咽。
“這些年,你卻是吃苦了?!?p> 見自己的堂弟,頂著一雞窩頭,日夜兼程的來尋自己,再加上這些年他所聽到的傳聞,亦是虎目發(fā)紅:“若不是叔伯命我與黃漢升鎮(zhèn)守此處,為兄一早便來尋你了,豈能容他蔡氏這般輕辱你!”
黃漢升?
看來這百步穿楊的老英雄,當真也在攸縣!
劉琦心中微動,表面上感動道:“有兄長這番話,小弟這趟便算沒有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