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大嬸,我下次再來”
已經付過錢拉著官崢離開的林蘅,聽著大嬸的話,又彎了彎眉眼,擺了擺手,笑著回話。
看著兩人都衣著錦衣華服,大嬸不知是哪家公子,但見兩人又沒有貴家公子做派,語氣平和,婦人也熱情招呼,果真是個平易近人的小公子呢。
此刻天亮了些,街道也多了些商販,都擺著東西準備出攤,開始今日的營生。
武安侯府,已經擺上早膳的桌前,坐著一人,面容如玉,姿態(tài)雅正,正是武安侯,雖是軍中將領,卻不似個武夫,倒像個儒雅的教書先生。此刻他微微皺著眉,詢問冠崢身邊的小廝:
“崢兒呢?”
“回侯爺,少爺說不用等他一起用膳”
小廝低著頭,還是按冠崢給的話語說了。
“和郡主在一起,是吧”
“是”小廝應到。
武安侯倒是習慣這混在一起的兩小孩,想是早有所知,他端起茶杯,輕輕撥了撥沉浮著的茶葉,有縷縷茶香縈繞。
想到長寧郡主,那個有點叛逆卻不失乖巧的孩子,雖說有些矛盾,可他確是這樣認為的。
如果冠小侯爺?shù)弥南敕?,肯定會無語,爹你怕不是眼瞎,“乖巧”這個詞和林蘅有半點搭邊的地方嗎?如果給皇都評個四大紈绔,林蘅必是四席之首,好吧。
為什么要怎么說,那是因為林蘅雖然小小年紀,就已經把皇都大大小小紈绔子弟給揍了個遍。
不過想到什么,武安侯冠玉輕嘆一口氣,端起要喝的茶又放下,算算日子,那些人也該到了吧。
小廝待侯爺詢問完就退了下去,因著他不喜用膳時有人伺候,現(xiàn)在廳內就只有他一人,他不急不緩用完早膳。
然后起身,自行理了理衣裳,一絲不茍,然后聲音朝外道了聲:“來人,準備馬車,我要進宮面見陛下。”
另一邊說是去找嘉王世子的倆人,此時站在皇都最熱鬧永寧長街道,林蘅有些猶豫開口道:
“要不我們帶點東西上門”
旁邊冠小侯爺微微抬眸,自己想逛就逛,找什么借口,人家紀鳳梧差這點東西。
林蘅當沒看見他的眼神,抬了抬下巴,理直氣壯示意移動錢袋跟上。
“哇,這個是好吃”
拿著一個紙包,林蘅捏著一個糖餅咬了口,眼睛亮了亮,然后把紙包伸向剛付完錢的冠崢前面。
冠崢也伸手拿了個,咬了口,發(fā)現(xiàn)確實好吃,就是有些過甜了,但他還是兩三口吃完了。
然后和林蘅一起走著,也融入這鬧市,隨意逛逛買買,身邊的小販見著兩位出手大方的小公子,都熱情招呼著。
偏偏林蘅被哄得開心,聽的小販吹的天花亂墜,最后走完這條街,林蘅不僅買了一些小吃,還抱著一堆小物件,冠崢除了付錢,也拿了些東西。
兩人走到嘉王世子門府,守門的小廝極有眼色,一眼認出冠小侯爺,然后看著雖是男裝但也絲毫沒有掩飾女性特征的人,小廝也知道這位就是長寧郡主,絲毫不敢怠慢。
立馬向里通稟,王府管家先領著兩人往前廳,看著兩人抱著些許物件,雖然有些疑惑,但有些年老的管家還是問了問。
“郡主,小侯爺,需要下人拿著嗎?”
“不用”
跟著下人進了前廳,然后等著嘉王世子,只是,抱著一堆東西的冠崢面無表情,手里拿著個撥浪鼓,輕輕搖了搖,發(fā)出叮咚脆響,所以,為什么還買了這。
林蘅只當沒聽見,然后搗鼓著手里另一個小玩意,一只被竹葉成栩栩如生的蚱蜢,她有些好奇構造,想拆開看看怎么折的。
這時,嘉王世子被下人告知,長寧郡主和冠小侯爺來找他,正在書房的紀鳳梧有些疑惑,這兩人現(xiàn)在找他有何事嗎?
和長寧郡主與冠小侯爺?shù)慕磺?,說深也不深,但因著同輩,也有些往來,若再熟悉一點,就是一起在學宮的同窗。
他放下手中的筆,來到前廳,林蘅一見到來人,就把懷里東西遞給紀鳳梧,紀鳳梧見她動作,伸手接過,然后看著懷里雜七雜八的小物件,有些莫名。
“嘉王世子,冒昧上門,帶了點禮,不用客氣”
林蘅眉眼微彎,一本正經道,只是手里還虛握著剛才把玩的竹蚱蜢。
冠崢輕咳一聲,也上前把自己懷里東西遞了上去,然后言簡意賅道:
“我的”
紀鳳梧茫然接過,但也沒有被戲弄的感覺,只是稍稍掃了眼手里的東西,這確定不是順路買的。
旁邊的管家眼角抽了抽,還真是小孩子心性,看著幾乎要被東西淹沒的自家世子,連忙上前接過。
緩過來的嘉王世子,看向兩人,眼神帶著些許疑惑,打算詢問兩人有何事。
林蘅搶在他開口之前,帶著仰慕的語氣道:
“早聽聞世子府上春園為皇都園林雙絕之一,甚是……”
然后,她不著痕跡的輕踢了旁邊冠崢一腳,冠崢聽林蘅瞎扯,有些無語,直接開口。
“我們想去春園看看”
紀世子看著兩人動作,嘴角弧度輕微上揚,不過幾日后就是春園宴,他也發(fā)了請?zhí)?,不知為何今日要去春園,他也沒拒絕:
“好”
跟著紀世子來到春園,林蘅到沒四下看景色,直奔夢里清晰的園中湖,此時園中寂靜,只有王府仆人走動,準備著幾日后的春日宴,夢中里的世家小姐公子,還有七皇子都不在。
對著記憶,林蘅來到湖邊一處,夢里七皇子救他上來的地方,也沒什么奇特,而且她也不是不會水,需要七皇子救個毛。
冠崢跟著她蹲在湖邊,伸手撥弄了有些冰冷的湖水,然后問道:“這里?”
問的是林蘅講的那個夢,雖說他確是不信,可看著林蘅執(zhí)著,連地點都證實,他看了下四處,也沒什么奇怪之處。
“嗯”
“那春日宴那天你要過來嗎?”
既然夢到那天有不好的事,不過來不就不發(fā)生了,冠崢收回手。
“不,我要來,我看有誰要搞我,如果真是七皇子,我就把一腳踹湖里”
林蘅沒什么表情,只是在往湖近了一步,看著水里映出他的倒影。
“哦,到時我陪你來,如果是,我補一腳”
看著兩人來到春園,直奔來到湖邊,然后就蹲下來,兩個腦袋湊一起嘀嘀咕咕說著什么。
紀世子有些好奇,是他家這湖里有什么東西嗎?他不由得也上前,蹲在他們旁邊,結果剛蹲下,就聽見兩人像是要要謀害七皇子的言論。
他想了想,他是邀了七皇子來,不過七皇子還未回信,所以長寧郡主和冠小侯爺是料定他回來,準備先來春園踩點。
紀世子視線飄忽,腦子里亂七八糟的的想了一堆。
林蘅發(fā)覺紀鳳梧也蹲下,突然一轉頭,對上他飄忽的眼神,然后一笑。
“崢崢,好像我們的計劃被世子知道了呢,你說我們要不要”
她對著冠崢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視線卻沒離開紀世子的眼神,聽著林蘅的話,冠崢也彎了彎嘴角。
“好”
兩人一點沒有這是在別人家里的自覺,你一言我一語像兩個惡人。
“唉?”
紀世子一怔,怎么說到他了。
“噗”林蘅笑出聲來,學宮里她好像記得先生夸贊紀鳳梧為最會讀書的人,每次被罰都拿紀世子來捧高貶低,恨林蘅不成器。
但紀鳳梧看起來不是很聰慧的樣子。
紀世子聽見笑聲,也反應過來,這兩人在說笑,然后準備起身,卻不了腳下不穩(wěn),就往湖里栽去。
林蘅正蹲著,拔著湖邊的草,忽見身邊陰影傾斜,眼疾手快一拉,可她有些高估了自己的力氣,腳下打滑反而一個踉蹌向湖里跌去。
恰巧他們幾人所到的湖邊水位深了些,還沒反應過來,冠崢低著頭正細看著林衡剛才遞過來的螞蚱,就聽到噗通兩聲,剛想往下跳,突然想起來,他好像不會水。
他握著蚱蜢的手驟然縮緊,聲音拔高,帶著微微壓下的顫抖。
“來人”
春園頓時亂了,有小廝關注到,立馬喊到:
“快來人,世子落水了”
突然浸入水中,林蘅嗆了口水,冷靜下來,想往上游去,但是,她手里還抓著紀鳳梧,結果這個不會水的世子,受著驚嚇,緊緊的抓著唯一救命林.稻草.蘅,使得兩人往更深處跌去。
本來冒出頭來的林蘅,被迫又沉入水中,喝了好幾口水,腦子雜亂,紀鳳梧,原來是你要搞我。
恍惚間,她好像在水里看見了自己的臉,穿著華麗的金色勾絲鳳袍,就是那張臉好像一臉怨氣,直直的與林蘅對視。
林蘅直接一個激靈,但反應過來時,她好像已經跌坐在岸邊了,湖水的涼意冒了上來,濕漉漉的衣服貼在身上。
圍成一圈的仆婦小廝們,世子郡主喊做一團,還夾雜著叫大夫的聲音,林蘅想張口說什么,卻沒有發(fā)出聲音。
冠崢看著醒著的林衡到松了口氣,剛才他那聲來人不是叫府里的人,而是隱在暗處的護衛(wèi),郡主出行,必然會有隱衛(wèi)護其周全。
他剛才來人兩字剛出口,就見一縷黑色身影,把兩人提溜上岸,不過是片刻的事,冠崢就出了身冷汗。
他脫了外袍裹在林蘅身上,緩了片刻林蘅伸手,冠崢把人拉起,拿過一旁仆婦遞過來的毛毯,三兩下,將林蘅裹著只露出頭來。
初春的日子,寒意料峭,稍不注意,就風寒榜身,林蘅被裹的不滿出聲,冠崢直接忽略了她小聲的抗議。
待把她裹好,他才分了一絲注意力給旁邊咳出聲的紀世子,看樣子沒什么事,紀鳳梧自有是有人關照的。
圍著慌慌不安的仆從,還有被嚇的趕過來的管家,也有人去通知嘉王妃。
兩人看著都平安,但還是落水,湖水冰冷,免不了要受寒,旁邊守著的管家依舊面色沉重,出聲道。
“小侯爺,您看要不要先移步后院,讓郡主換身衣裳”
“走吧”
冠崢示意下人帶路,慢慢陪著林蘅往前走,現(xiàn)在了冷靜下來,他又想起林蘅那個好像玩笑似的夢,不由也疑慮了幾分,但來這春園還真沒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