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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女朋友是越劇小生怎么辦?

第8章、首次直播不出意外出了意外

  二樓,槐姻劇團的演出劇場,不大,也就能坐幾十個人。

  線上直播的同時,團里也賣起了票,童叟無欺,線上線下統(tǒng)一價格,都是一張18塊,直播演出頂多15分鐘,一分鐘一塊錢的價格并不低。

  雖然18塊也就一頓飯錢,但真正肯花這頓飯錢的人也沒有多少,曲亦良放眼望去,略數(shù)了一數(shù),發(fā)現(xiàn)下面坐的只有十二三人,其中好幾個還是熟臉的槐姻戲迷,真正生臉的也就兩三個。

  不要疑惑,不要懷疑,槐姻也是有戲迷的!

  在想當初,老團長還在的時候,團里也算是人才濟濟,臺前幕后攏共加起來能有小三十人,臺下也曾座無虛席,槐姻也曾一票難求。

  直到老團長故去,團里走了一批人,小師妹趙菡萏出走時,又走了一大批人,曲亦良接管槐姻后,又又走了一批,留下來的也就李青、王華、單雨婷、梅奕以及曲亦良五個人。

  李青、梅奕在臺上,王華負責舞臺管理,單雨婷負責直播調(diào)度,其他的工作全得曲亦良來,他報完幕之后,臺上大幕拉開,燈光亮起,今夜的直播正式開始。

  歡快的背景音樂中,大米粒幫著老米頭包包子,二米粒和小米粒,一個攪餡子玩得不亦樂乎,一個懶得癱在沙發(fā)上看手機,好一幅真實場景,家里姐妹多的都有體會。

  沒說幾句,老米頭先抱怨二米粒不生孩子,再抱怨小米粒不找對象結(jié)婚,先催生,再催婚,老米頭也是操碎了心,磨破了嘴。

  正在這時,一個撅著大肚子,即將坐月子的孕婦,肚子帶著身子走,一步一緩走了進來,她就是嚴筱雁找來的在四平調(diào)中心,專門扮閨旦的四平調(diào)演員。

  讓閨旦演一個即將臨盆的孕婦,氣得嚴筱雁不止一次笑罵曲亦良,說他筍到家了。

  老米頭一見她,頓時樂開了花,逮過老不生孩子的二閨女,又是一頓說。小米粒給她讓坐,大米粒給她蒸素餡的包子,二米粒更是熱情的倒水,然后削蘋果給她吃。

  為了這一個動作,嚴筱雁練了好幾天,馬尚洪不知道打掃了多少個蘋果,總算練出成果來,在說詞不磕巴的同時,完完整整、順順當當削出了一條長長果皮。

  當然,這樣的小細節(jié),在現(xiàn)場的臺下觀眾幾乎感覺不到,直播間零零星星在線的幾十個人,大多只顧看個熱鬧,誰也沒心思在意這般錦上添花的細節(jié)。

  二米粒說自己的老公,孕婦搭茬也說起錢順風,說著說著,說話的二人渾然不覺哪里有問題,然而,大米粒提醒老米頭,小米粒神色一凜,迅速從沙發(fā)上跳起,三人意味深長地盯著渾然不覺的二驢子。

  現(xiàn)場,臺上演到此處,臺下爆發(fā)出稀稀拉拉的笑聲,直播間也飄過那么十幾條彈幕,這里通過臺上眾人的表演,炸響了第一個包袱。

  二米粒細細品味后,才慢慢回過味來。

  二米:說了半天,你誰???

  孕婦:我錢順風朋友??!

  二米:普通朋友嗎?

  孕婦:他跟我老公關(guān)系挺好的!

  二米:好的跟一個人似的,是不?

  孕婦:后來因為我,也老是吵架!

  眼瞧著二米粒即將耍驢,老米頭讓小米和大米扶孕婦暫時躲進臥室,情急之下,說都不會話了,一會稱孕婦是小米“嫂子”,一會又說她是大米“弟妹”,手忙腳亂中,孕婦被老米頭和小米粒攙進臥室。

  客廳,大米安慰二驢子,正這時,錢順風瞪著一對小眼睛,賤兮兮地采了一束路邊野花,不合時宜地回家來。

  二驢子:不是告訴你,路邊的野花你不要采嗎?

  錢順風:不采白不采,白采誰不采??!

  二驢子正在積蓄力量,小土豆子卻渾然不覺,緊接著,嚴筱雁喊出了那句“今天我要不把腳踢你嗓子眼,就算你扁桃體長得結(jié)實”。

  雖然看了很多次彩排,但單雨婷仍舊忍不住,和二樓劇場里為數(shù)不多的觀眾一樣,還是忍不住笑。

  第二個包袱也炸響了。

  然而,誰也不知,演到這里,嚴筱雁真?zhèn)€紅了臉,她想起當初馬尚洪說的那些無情冷語,竟真?zhèn)€入了戲。

  嚴筱雁追,馬尚洪躲,直到老米頭和小米粒出來,才暫時得安。

  接下來,是戲劇“差勢”的強化階段,或者說是觀眾“優(yōu)越感”的再增長階段:不論線上線下,觀眾全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而小土豆子作為劇中人物,卻一無所知。

  錢順風仍在強化這種“優(yōu)越感”,讓小米粒介紹他買好奶粉,讓大米粒給他打包包子,還準備讓岳母老米頭給別人伺候月子,小米、大米、老米當然沒個好臉色給他。

  安排小土豆子上廁所,暫時離開客廳,也是在強化“差勢”,觀眾知道的事更多了。

  被悶倒了的二驢子受傷了,趴在老米頭懷里嚎哭,不讓媽媽去給別人伺候月子,對自己目前處境仍舊一無所知的錢順風再度登場,第三個大包袱即將抖落,那將是本場直播的高潮。

  嚴筱雁至后臺取出一張噴繪的結(jié)婚照——為了照它,分居多年的嚴筱雁和馬尚洪又親密了一次,瞅準立在沙發(fā)一側(cè),茫然不知所以的馬尚洪當頭貫下。

  咔,馬尚洪頂著“結(jié)婚照”,當堂下跪。

  此時,王華放出升堂的鑼鼓點,嚴筱雁捧著長長的衛(wèi)生紙,跪地膝行,以她多年不輟的舞臺表演經(jīng)驗,這段膝行標準而完美。

  馬曉瞳接過“狀紙”,遞給青天大媽媽李青,梅奕則雙手端擎著一根細胳膊粗的搟面杖,立于李青一側(cè),等李青唱完曲亦良改編后的《鍘美案》選段,再配合著雷聲,一下撅折搟面杖。

  只見李青將那低矮茶幾,當作包龍圖的公案,將那“家和萬事興”當作“明鏡高懸”,將個老范家的客廳當成開封府大堂,端起架勢,唱道:

  白眼狼你近前看端詳

  上寫著二米粒她三十二歲

  狀告上門附馬郎

  欺家人,藐祖上

  悔婚男兒真荒唐

  隱瞞妻子良心喪

  逼得今日升大堂

  將狀紙壓至在娘的大堂上

  哇呀呀呀呀------

  這李青雖是團里的司鼓,卻也是個專業(yè)的戲曲票友,各個劇種都會唱一些,曲亦良之所以特意安排這個小品上首次直播,中間插上一段不違和反增采的京劇,也是為了不忘本色。

  說到底,槐姻是個戲曲劇團,這一點,不能忘!

  為了這次直播,梅奕和他算是操碎了心,彩排好幾次什么的都不用說,單說兩個晚上撿蜈蚣撿的13088塊,雖沒達到一萬五,倒也大大緩解了槐姻的財政危機,可是也已經(jīng)花得差不多,不剩什么了!

  梅奕租來的耳麥話筒,有兩副總是出問題,抽風似的一會兒接觸不良,一會兒又恢復正常,為了保證在直播中不出意外,她硬是咬著牙換了兩副全新的。

  曲亦良操心的則是道具,除了那張噴繪的結(jié)婚照,他假公濟私,捏合舅舅、舅媽外,就連梅奕手里的搟面杖他都備了兩根,一根上場,一根備用。

  原本為的是避免意外,然而現(xiàn)實卻是,不出意外地偏偏出了意外。

  正當馬曉瞳接過嚴筱雁手里的狀紙,要遞給李青之際,曲亦良心急火燎地舉著一根搟面杖,穿過臺下的觀眾席,來到二樓劇場最后方,找三師姐單雨婷。

  他聲音打顫,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好師姐,我問你個問題,:兩根搟面杖,一個鋸過的,一根沒鋸的,現(xiàn)在我手里這根是鋸過的,你猜臺上梅師姐手里那根鋸沒鋸?”

  單雨婷聽罷,白了曲亦良一眼,立即拿起話筒,接通梅奕所佩戴耳麥的頻率,說:“梅師姐,搟面杖小二沒鋸,怎么辦?上去換過來?”

  梅奕聞言,頓時一頭熱汗,恨不能即刻下臺收拾不靠譜的曲小二,但只怕已經(jīng)來不及了,李青就快唱完了------

  戲比天大,在團里可不是一句口號,老團長一向是這般要求的!

  梅奕狠下心,沖著鏡頭微微搖頭,單雨婷盯著方寸屏幕里的梅奕,得到了答案,也是,這時候上去換搟面杖,就是演出事故,老團長在時,是絕對不允許的!

  曲亦良小心翼翼試著問:“三師姐,你說下臺后,梅師姐會讓我像這根搟面杖一樣,被擰成兩截嗎?”

  他一邊說,一邊木木地輕輕掰斷,手里那根鋸過的搟面杖,單雨婷沒理他,甚至都沒看他一眼,其目光已經(jīng)被小小方塊屏幕上的梅奕緊緊鎖死。

  咔嚓,一聲驚雷響起,臺上那根沒鋸過的搟面杖,在驚雷聲的掩護下,被梅奕硬生生地撅成兩截。

  最后一個大包袱炸響,清清冷冷的小劇場突然沸騰起來,掌聲與笑聲持續(xù)了十幾秒,有說京劇夠味的,還有交頭接耳說小品不尷尬的。

  可是,就在這十幾個客人之中,有個躲藏在白色鴨舌帽下的觀眾,對臺上發(fā)生的一切不甚在意,反倒一直在偷偷注視著最后方的單雨婷。

  等曲亦良跑來找單雨婷,手里還拿著搟面杖,她便直接打開手機開始偷拍二人,以及那臺直播用的攝像設備。

  她拍著拍著,突然不知什么東西,伴著驚雷聲從臺上射出,正打在攝像鏡頭上,原本一動不動盯著方寸屏幕的單雨婷,突然慌忙后退,還側(cè)開低下身去。

  見狀,她咬咬牙,心里對曲亦良的憎恨又添了幾分。

  如果不是他,單雨婷何至于落得這般?

  如果不是他,單雨婷何曾不能在臺上“路遇大嫂訪蘭英”,哪里用得著在一個破小品里演出,演的還是個配角?

  如果不是他,單雨婷早有梅花獎傍身,何至于還是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戲曲演員?

  小品演完了,原來這不是一個“出軌”的故事,而是一個“欠錢”的故事。

  幕布合上后,梅奕單腳跳著,被嚴筱雁和馬曉瞳攙下臺,隨后,由單雨婷陪著去了一趟醫(yī)院,這還是曲亦良求著三師姐代他去的。

  值班醫(yī)生問完診,都樂了,都說沒見過“閑著沒事,撅搟面杖玩”的事。

  好在沒有傷筋動骨,但也花了不少錢,線下賣票加線上打賞,加起來不到三百,連醫(yī)藥費的零頭都不夠,曲亦良楞不敢哼哼半聲,也算得新聞。

  平凡的夜,意外的意外,就這樣過去了,沒多少人知道,更沒多少人在意,一直到又一個周一,“常回家看看”上線了新一集《歡樂飯米?!罚瑥椖缓驮u論區(qū)炸了。

  正是從那時起,槐姻眾人才知道,有更多人知道了上周六的首次直播。

  那晚,不止搟面杖沒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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