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苗疆蠱蟲
林小棠自小在仁和醫(yī)館長大,她是館主收養(yǎng)的孤女。在她的脖頸后,有三點(diǎn)醒目的朱砂痣,那是與生俱來的印記。每逢陰雨天,這三點(diǎn)朱砂痣便會隱隱作痛,仿佛在訴說著不為人知的過往。館主曾告訴她,這是她母親留給她的唯一線索,可關(guān)于母親的其他事情,館主總是緘口不言,林小棠對自己的身世也一無所知,只能在心底無數(shù)次暗自揣測。
三個月前,平靜的長安城突然被詭異的陰霾籠罩。城中開始接連出現(xiàn)離奇的猝死案,死者無一例外都是青壯年男子。他們死狀可怖,死因更是成謎,尸體的心口處都有一道猙獰得好似被惡獸撕裂的傷口。官府對此毫無頭緒,查了許久也找不到線索,只能無奈地將這些尸體暫存到仁和醫(yī)館的太平間。
林小棠作為值夜醫(yī)女,每晚都要硬著頭皮巡查太平間。太平間里陰森寒冷,彌漫著一股讓人膽寒的腐臭氣息,可她職責(zé)所在,只能強(qiáng)忍著恐懼,仔細(xì)查看每一具尸體,確保它們安然無恙。然而,她并不知道,這些尸體中隱藏著巨大的秘密,其中一些竟然是銀鈴蠱的宿主。
傳說,三百年前,苗疆蠱婆蘇九黎為了鎮(zhèn)壓蚩尤魔心,毅然將蠱王封入自己的血脈,并以銀鈴為引。此后,蠱王每隔百年便會蘇醒一次。而林小棠,正是蘇九黎的后裔,她脖頸后的朱砂痣,便是蠱王即將蘇醒的征兆,只是她對此渾然不知。
坤城的梅雨季總是漫長而難熬,天空仿佛被一塊巨大的灰色幕布籠罩著,雨水沒完沒了地傾瀉而下。雨滴順著仁和醫(yī)館的青瓦檐滑落,砸在石階上,濺起細(xì)密的水花。太平間里,燭光在風(fēng)雨的肆虐下?lián)u曳不定,映得四壁斑駁的磚墻忽明忽暗,仿佛隨時都會有什么可怕的東西從黑暗中鉆出來。
值夜的林小棠蜷縮在太平間的角落,手中緊緊握著銀針,那銀針在燭光的映照下泛著冷光,可她的手卻止不住地微微顫抖,針尖也跟著輕輕顫動,仿佛在回應(yīng)某種無形的神秘召喚。她脖頸后的三點(diǎn)朱砂痣又開始疼了,而且今夜的痛感格外強(qiáng)烈,就好像有什么活物在皮膚下不停地蠕動。她抬手揉了揉后頸,指尖觸碰到的卻是一片冰涼,低頭一看,那三點(diǎn)朱砂痣不知何時竟泛起了詭異的金光,這奇異的景象讓她驚恐不已。
就在這時,窗外突然傳來一陣銀鈴輕響。那聲音清脆悅耳,卻穿透雨幕,直直地鉆進(jìn)她的耳膜,仿佛有一種無形的力量,瞬間攥緊了她的心臟。林小棠渾身猛地一顫,手中的銀針“?!钡囊宦暤袈湓诘厣稀K乱庾R地彎腰去撿,卻驚恐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竟然不受控制了。她的雙腿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牽引著,不由自主地朝著太平間深處的停尸柜走去。
“不……不要……”林小棠的嘴唇劇烈顫抖著,她想要大聲呼喊求救,可喉嚨里卻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根本發(fā)不出一點(diǎn)聲音。當(dāng)她的指尖觸碰到 3號停尸柜的瞬間,整排鐵柜突然開始高頻震顫,金屬相互摩擦發(fā)出的刺耳聲音,如同一把尖銳的刀,狠狠地刺著她的耳膜。緊接著,柜門“砰”的一聲彈開,一股濃烈的腐臭氣息撲面而來,熏得她幾欲作嘔,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冷藏袋里躺著一具男尸,他面色青紫,毫無生氣,胸口那道猙獰的傷口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更加可怖。林小棠的右手不受控制地伸出去,撕開了冷藏袋。當(dāng)她的指尖觸碰到尸體的那一刻,一股刺骨的寒意順著她的手臂迅速蔓延至全身,仿佛有無數(shù)根冰針在扎她的身體。她拼命地想要掙扎,想要擺脫這可怕的控制,可她的意識卻在逐漸模糊,眼前的景象也變得越來越虛幻。
“叮——”一聲銀鈴碎裂的聲音在她耳邊炸響,如同晴天霹靂。林小棠的瞳孔瞬間擴(kuò)散,視線變得模糊不清?;秀敝?,她看見腐尸的心口處爬出一條碧眼蜈蚣,那蜈蚣足有拇指粗細(xì),通體泛著幽綠的熒光,看起來格外詭異。蜈蚣順著她的指尖迅速鉆入她的血管,她能清晰地感覺到皮膚下凸起一條蜿蜒的痕跡,就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她的血肉中瘋狂游走,帶來一陣又一陣鉆心的疼痛。
在搖曳的燭光下,林小棠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咧到耳根,露出一個極其詭異的笑容。她眼底流轉(zhuǎn)著鎏金色的光芒,此刻的她,面容在這光芒的映照下如同鬼魅一般,讓人毛骨悚然。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著,似乎在承受著某種巨大的痛苦,但那詭異的笑容卻又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愉悅,仿佛被什么邪惡的東西附身了一樣。
“終于……等到了……”她的喉嚨里發(fā)出一陣沙啞的聲音,那聲音低沉而陌生,仿佛是另一個人在借著她的口說話。
太平間的燭火突然“啪”的一聲熄滅了,整個房間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只有她眼底的鎏金色光芒還在閃爍,如同兩團(tuán)鬼火。她的身體緩緩倒下,重重地摔在冰冷的石板上,指尖還殘留著腐尸的寒意。窗外,雨聲漸漸停歇,可那銀鈴聲卻依舊在夜空中回蕩,仿佛在召喚著什么更加可怕的東西。
坤城的后巷在梅雨中顯得格外陰森,濕漉漉的青石板縫間滋生著苔蘚,泛著鐵銹般的暗紅色,仿佛是被鮮血浸染過。井然蹲在濕滑的地面上,手中的匕首尖輕輕挑開流浪漢襤褸的衣襟。就在這時,他看到尸體胸口的皮膚下,蚯蚓狀的紋路正詭異地蠕動著,就好像皮下埋著千百條活蟲,在不停地扭動。
“喀嚓——”一聲脆響,匕首突然被那些詭異的紋路纏住,刀身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銹蝕,黑色的銹跡迅速蔓延。井然的瞳孔驟縮,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驚恐。半年前在苗疆密林,他曾親眼見過這種蠱痕,當(dāng)時那恐怖的蠱痕瞬間吞掉了整支馬幫。那夜,在搖曳的篝火旁,一位垂死的蠱師用盡最后的力氣,攥著他的手,氣息微弱地說:“見紋如見鈴...鈴響...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