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甜:“……”
她趕緊往旁邊站了站,甩了甩鞋子上的尿。
站在診所門口抽煙的男人,沒過一會把煙頭往外一扔,轉(zhuǎn)身進去了。
她心說這人挺沒素質(zhì)的,煙頭都沒熄掉,還冒著火星。
她走上前,用腳踩熄煙頭,再一抬頭,她看見了秦野。
他和剛剛抽煙的男人站在大廳里,面向前臺的陶梓,不知在說什么。
她猶猶豫豫地走上臺階,上半身往門內(nèi)探,“秦醫(yī)生?!?p> 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秦野尋聲望去,發(fā)現(xiàn)楚清甜戴著頭盔站在門口。
她手里拎著給他送便當用的那個布袋。
他有些意外,立刻朝著楚清甜走了過去。
“你怎么……”來了兩個字還沒說出來,一個面容憔悴的女人朝他們這邊走來。
他下意識把楚清甜拉到自己身后。
那女人見他穿著襯衣西褲,外面套的白色大褂上胸前有診所的標志,對他說:“我需要幫助?!?p> 她說話有氣無力的,雙眼無神,整個人仿佛就吊著一口氣,毫無活力可言。
秦野點了點頭,“有什么我可以幫你的?”
女人嘆口氣,眉眼間流露出痛苦,“我經(jīng)常控制不住情緒低落,忍不住哭,想死?!?p> 楚清甜心里一震,這是憂郁癥吧。
她從秦野身后小心翼翼探出頭,看著女人。
那女人沒看她,也沒看秦野,眼睛里沒有焦距,整個人如同一具游魂。
“請跟我進去?!?p> 秦野示意女人跟著自己,但女人沒有動,她說:“我沒有錢?!?p> “先看病?!?p> 秦野想都沒想,說出這句話,然后轉(zhuǎn)頭朝前臺的陶梓使了個眼色。
陶梓快步過來,帶著女人進了秦野的辦公室。
楚清甜發(fā)現(xiàn)將才抽煙的男人面露不悅,徑直走向秦野,被秦野抬手制止。
“你別過來。”
考慮到楚清甜的情況,他認為周子恒還是不要靠近比較好。
周子恒愣在原地,看著他拉起楚清甜的手,將楚清甜帶到旁邊的休息室里,臉色陰得很沉。
“你在這里等我一下?!?p> 秦野神情溫和,語氣也很輕。
楚清甜點了點頭,乖乖在沙發(fā)上坐下來。
她把布袋放到面前的茶幾上,一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秦野已經(jīng)出去了。
他輕輕拉了下門,只不過他動作太輕,門沒能自動關(guān)閉,彈開了些,通過門縫她看到周子恒一臉不滿地指責(zé)著秦野。
“診所是我和你一起開的,沒錢先看病這個規(guī)矩我怎么不知道?”
秦野的臉色也不好看,“不然呢?要那個女人去死嗎?”
“秦野,生意是生意,你別搞慈善行嗎?”
“我們不是有扶貧政策?”
周子恒揉了揉額角,頭痛不已,“那不過是之前參加慈善活動隨便搞的,那個賬戶里根本沒有錢,一分都沒有?!?p> 秦野沉默片刻,無奈笑了,“這事你別管了?!?p> “你真是不可理喻?!?p> 周子恒氣得不輕。
他又點上一根煙,一屁股坐到等候區(qū)的椅子上,悶頭抽煙。
秦野沒再理會他,去了自己的辦公室。
陶梓還在里面安撫著女人的情緒。
秦野在女人對面的沙發(fā)坐下來,詢問女人的情況。
女人是來求助的,毫無隱瞞地向他們訴說著自己的事。
“十三年前,我喜歡上了一個人,我們在一起不久我就懷孕了,他讓我把孩子生下來,說會對我負責(zé),我聽了他的話,為他生下一個女孩,我們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本來很幸福,可是五年前,我發(fā)現(xiàn)他有家室,他早就結(jié)婚了,他的孩子已經(jīng)讀高中?!?p> 說到這里,女人的眼淚無聲往下流。
“我跟他分了手,逃離他,帶著孩子來到這座城市生活,我不識字,只能做保潔和保姆的工作,女兒現(xiàn)在十二歲了,在讀六年級,她還很多字不認識,經(jīng)常問我,可我也不認識啊,我很害怕,怕女兒跟我一樣變成文盲……”
“孩子的爸爸還跟你們有聯(lián)系嗎?”秦野問。
女人搖頭。
秦野又與女人聊了片刻,仔細對女人進行心理方面的評估。
他認為她現(xiàn)在的情況已經(jīng)相當嚴重,需要入院治療,而這是他的診所無法提供的。
可女人生活非常拮據(jù),微薄的薪水付完房租已經(jīng)所剩無幾。
他與周子恒商量,費用他來墊付,讓女人入住周子恒父親的醫(yī)院,那邊的心理醫(yī)生有著非常豐富的經(jīng)驗。
然而周子恒卻揶揄他是冤大頭。
“世上沒錢看病的人多了去了,你幫的過來嗎?”
楚清甜在休息室中,又看到兩人發(fā)生爭執(zhí)。
秦野冷了臉,“錢我付,你爸的醫(yī)院不收,我可以聯(lián)系別的醫(yī)院。”
周子恒情緒激動,一把扯住秦野的衣領(lǐng),“我知道你生在財閥家族,你有錢,可老子不是財閥,老子做的是生意,我不能看著你繼續(xù)往這條道上走?!?p> 秦野冷笑了聲,注視周子恒的眼神涼到極致。
“還記得我們以前宣的誓嗎?”
“我當然記得?!?p> “背出來?!?p> 周子恒咬了咬牙,“背就背。”
他松開秦野的衣領(lǐng),一字一句憤憤地說:“既為職業(yè)心理咨詢師,我當擁有高尚的靈魂。
以社會的痛苦為自己的痛苦,以人民的快樂為我的快樂,
職業(yè)的道德將有我來恪守,社會的責(zé)任我將義無反顧的擔當。
人們的心理健康是我最大的心愿,人文精神的發(fā)揚是我畢生的追求。
品德始終是我面對眾生的態(tài)度,博愛是我在時間生活的唯一準則。
為了達成這些理想所忍受的艱難困苦將是我的快樂,
這世界中的種種誘惑無法阻擋我邁向彼岸的腳步。
如此,方不愧我職業(yè)心理咨詢師的稱號。”
話落,周子恒緊緊握著的拳頭緩緩松開。
他朝秦野看了眼,火氣不知怎么的消了大半。
忽然間,他既無奈,又拿秦野沒了辦法。
“隨便你想怎么著吧,老子懶得管你?!?p> “那入院的事?”
“我會聯(lián)系心理科室的負責(zé)人盡快安排,記住,下不為例?!?p> 周子恒轉(zhuǎn)身走出去,到外面打電話。
秦野若有所思地笑了下,余光瞥見一道灼灼的目光在關(guān)注著他,他轉(zhuǎn)頭望去,透過休息室微開的門縫,與楚清甜對上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