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合理化

　　“滴、滴、滴......”

　　在一陣細微的電子音中，相田將暉重新睜開雙眼。

　　入眼的，是一片陌生的天花板。

　　窗外的陽光有些刺眼。

　　病床兩端布設著風格略顯粗獷的電子儀器，床頭柜上擺滿鮮花與果籃。

　　床邊，少女垂落長發(fā)，目光低沉。

　　“將暉！”

　　才剛睜開眼，連視線內的世界都還朦朧著，耳邊立刻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有著一襲黑色長發(fā)的宇智波少女不知何時已然褪去了一身戎裝，身上是一套略顯寬松的休閑和服，眼圈有些泛黑，從椅子上起身時不小心發(fā)出滋啦的響聲。

　　顯然是因為坐在旁邊太久，腿都發(fā)麻了，以至于連動作幅度都沒控制住。

　　一雙白皙修長的小手始終握著他的手。

　　等到身體不小心被牽動，胳膊發(fā)出一陣酸麻感，相田將暉才終于清醒過來，松了一口氣：

　　“看來是安全返回村子了。”

　　“你們都沒事吧？”

　　宇智波真彌聽到那條理清晰的聲音，下意識回答道：

　　“沒，全員都安全返回了?！?p>　　“那就好?！?p>　　相田將暉像是放下了最后的擔子，安心的躺回床上。

　　結果才閉上眼，就覺胳膊上的皮肉被擰了一下，在外人面前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宇智波少女沒好氣道：

　　“你還有時間擔心別人？”

　　“整個小組可是只有你躺在醫(yī)院里！”

　　“而且你在行動開始之前，可沒跟我說過要施展的是那么離譜的術吧！”

　　“我還以為你會......”

　　說到半截，宇智波真彌又忽的緊緊抿住唇瓣，沒繼續(xù)往下說。

　　似乎越是在生死一線的戰(zhàn)爭年代，忍者們就越是忌諱于對身邊最親近的人說出‘死’字。

　　相田將暉對此表示理解，只是溫和的拍著真彌的手，低聲安慰。

　　“沒事的，我心里有數?！?p>　　“我昏迷了多長時間？你熬得眼圈都黑了，怎么不好好睡覺？”

　　他與真彌是從小玩到大的關系，對相田將暉這個穿越者而言，于真彌的情感與其說是熱戀中的情侶，不如說更接近于‘大哥哥’與‘總是綴在他屁股后面的小妹妹’。

　　這種習慣性的寵溺已經接近于本能。

　　即便他才是躺在病床上的那個人。

　　“都快半個月了。”

　　宇智波真彌聲音低落：“醫(yī)生說你過度提煉查克拉，差點損傷了生命根基，之后應該還會有一段時間的虛弱期?！?p>　　“之所以會昏迷，也是在使用封印術的過程中，消耗了過多的陰遁查克拉，精神力枯竭。”

　　“你是傻瓜嗎？我又不是不能帶你逃走！區(qū)區(qū)霧隱，非得...”

　　“是、是......”

　　相田將暉無奈的答應著，原本有些沉緩的大腦也如同銹死的機器般緩緩轉動起來。

　　直到漸漸清醒，他才有些艱難的想起之前發(fā)生的事。

　　與醫(yī)生的分析不同。

　　相田將暉之所以會在使用出‘天礙震星’之后昏厥，完全是因為大腦里被瞬間塞入了過量的知識。

　　沒錯，就是強行使用天礙震星的知識。

　　對他這個穿越者而言，預知未來、眼界寬廣是他最大的金手指。

　　自然而然的，在進行第一次‘欺騙’的時候，相田將暉腦中浮現(xiàn)出的就是最具震撼感，也最能騙過他人眼睛的‘忍術’。

　　在想到這一點時，相田將暉腦中冒出的第一個印象，就是在第四次忍戰(zhàn)中團滅了五國忍者聯(lián)軍的終極忍術——天礙震星。

　　在他想來，如果這個系統(tǒng)真的能將謊言化作現(xiàn)實，那能夠使用天礙震星的自己，一定也會被強化到宇智波斑的級別吧？

　　沒準還能憑空得到一雙輪回眼。

　　畢竟那種超常規(guī)的輪回眼瞳術，對尋常忍者而言無異于大象懟貓貓。

　　進不去！怎么想都進不去！

　　只是，當那些知識在忽悠完成、強行塞入他腦中之后，相田將暉才發(fā)現(xiàn)，系統(tǒng)塞給他的是一份偷工減料、投機取巧的猴版青春mini縮水式天礙震星。

　　按完成度給的數據來看，威力大約只有正版的百分之一二，而且也只是樣子看起來像天礙震星而已。

　　在沒有輪回眼的情況下，這一術式需要用到大范圍空間定位封印術、空間穿梭、大規(guī)模土遁、引力忍術等多種術式結合，從而達到與天礙震星類似的效果。

　　在這一方案中，可謂是將相田將暉體內的每一絲查克拉都用到了極致，如同計算機般精確到毫厘，任何其他忍者來了都難以復刻。

　　同時，也完全沒有憑空提升他的任何能力。

　　贈予他的，只有知識與經驗。

　　若非如此，像長門那樣被抽干生命力，應該算相田將暉最輕松的下場。

　　哪怕讓他此時再來一遍，恐怕也很難達到第一次施展時的效果。

　　躺在病床上的相田將暉看到這一結果，先是頗為慶幸的為自己松了口氣，而后又立刻提起了精神。

　　“也就是說...不是簡單的將結果復制粘貼。”

　　“而是自動通過‘合理’的方式，達成目的嗎？”

　　相田將暉默默思考，心中則對系統(tǒng)達成的這一結果頗感興奮。

　　如果系統(tǒng)能夠將原本不合理的東西自動合理化，那是不是意味著，他也可以想辦法在忍界用查克拉復刻其他世界的能力？

　　可以試試。

　　正想著，兩人就聽外面響起一陣輕輕的敲門聲。

　　“我可以進來嗎？”

　　轉過頭，相田將暉就見到一位瘦小的中年人出現(xiàn)在監(jiān)護室門旁，頭上帶著紅色的斗笠，一臉和藹從容的微笑。

　　在他身后的，則是這個病房的看護負責人，以及幾位戴著面具的暗部成員。

　　來人，正是三代目火影。

　　如今的猿飛日斬已到了四十五歲，正處于一個忍者實力、經驗最巔峰的年紀，心態(tài)銳意進取，對外態(tài)度強硬無儔，連志村團藏都對他俯首稱臣，甘愿成為木葉的忍之暗。

　　正是其最符合‘忍雄’這一稱號的時候。

　　不過單看外表的話，反倒是千手扉間起的外號‘猴子’更加合適些。

　　身材瘦小、皮膚黝黑干癟，臉上的毛還挺多。

　　表情也和和氣氣的，完全沒有一村之影的上位者氣度，像是街邊遛彎的大爺。

　　“請進。”

　　在外人面前，宇智波真彌又下意識的恢復了那副清冷平靜的姿態(tài)，即便對方是火影也不例外。

　　“是三代目大人啊?！?p>　　相田將暉的笑容溫和陽光，稍有些費力似的從床上撐起身體。

　　“沒想到您居然會親自來看望，這可真是......”

　　他臉上做出十分感動的表情，語氣真摯。

　　幻術忍者總是很擅長表演與誤導的。

　　猿飛日斬掐滅煙斗，揮揮手遮掩了下味道：“唉，這是我這個老家伙應該的。”

　　“霧隱忍者如此猖狂，是我們沒有想到的，如果不是你們巡邏組的貢獻，木葉不知道還要面臨怎樣的危機?！?p>　　“這次...還好有你在，相田君?！?p>　　“對了，現(xiàn)在身體沒問題嗎？恢復的怎么樣？”

　　話語間卻是滴水不漏，哪怕天礙震星的影響已經通過他人之口傳到村子里，他也沒有半句話提起，仿佛完全沒有得到消息，只是來關心為村子做出重大貢獻的后輩。

　　“勞您擔心了，多虧村子里優(yōu)秀的醫(yī)療條件，不然......”相田將暉看上去十分拘謹內斂。

　　于是，兩人便這么熱絡的寒暄起來。

　　在達到特別上忍這個職階之后，如相田將暉這般的平民在火影的眼中，就勉強能算是一個具有獨立意志的‘人’了。

　　這并非指他能夠如何如何放肆，或是像鳴人那樣偷了封印卷軸之后也不被問罪。

　　而是指他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擁有選擇的權力。

　　當然，選項也非常有限。

　　成為火影一系的門下走狗，或拒絕。

　　不要小看這個給人當狗的機會，多少人想要還沒這個門路呢！

　　奈良、秋道、山中、志村...多少家族在得到機會之后一飛沖天。

　　昔日戰(zhàn)國年代，被迫需要聯(lián)合才能維持生存的三流家族，如今在木葉中竟有桃李滿地之勢。

　　更別說是個人了。

　　這就是權力的誘人之處。

　　而這一次，猿飛日斬就是來以上位者的姿態(tài)，給他相田將暉一個機會。

　　只可惜，事與愿違。

　　自始至終，即便相田將暉一直看似客氣的寒暄著，卻只是滿口都在夸贊村子的進步，將面前這位火影大人捧的高高的。

　　同樣對禁術的事情只字不提。

　　這就是在以一種模糊的態(tài)度，表達自己沒有加入火影一系的打算。

　　而原因也很簡單。

　　相田將暉心中清楚，在自己得到金手指之后，眼前這位為忍界傳頌的‘忍雄’，未來不可能壓住自己了。

　　一位‘雄主’，是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一手打造的火影一系，被人從內部顛覆的。

　　攘外必先安內。

　　尤其，還是在他將老未老，后繼未定的如今。

　　這不是什么刻板印象，而是各個世界通用的斗爭智慧，也是權力生物的本能。

　　在坐上火影的位置之后，猿飛日斬此人就不再是忍者了。

　　“這樣啊...”

　　寒暄中，聽著相田將暉看似小心謹慎的回答，猿飛日斬和藹的微笑，又似乎是看穿了他不經意的一絲防備，親昵如長輩般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瞇雙眼，語重心長：

　　“那相田君可要把身體養(yǎng)好，木葉的未來還是要靠你們這些優(yōu)秀的年輕人?！?p>　　“有你這樣的年輕人出現(xiàn)，我很是欣慰?！?p>　　“只不過，因為相田君這次的活躍，霧隱那邊惱羞成怒，對你發(fā)布了追殺懸賞，村子里正在和他們談判，不能讓你這樣的英雄寒心?！?p>　　“所以，為了保證你的安全，我希望相田君能在村子里休養(yǎng)一段時間…你覺得可以嗎？”

　　“多謝三代大人！”

　　“因為我的事，實在、實在勞您費心。”

　　相田將暉語氣稍稍激動些許，表現(xiàn)出一位木葉忍者應有的情緒。

　　眸子里的光卻始終穩(wěn)定而平淡。

　　“應該的，應該的。”

　　猿飛日斬始終和藹的笑著，如同一位親昵良善的老者。

　　沒一會兒，三代就帶人離開了。

　　身旁的宇智波真彌從猿飛日斬來了之后，一直侍立在一側，始終一言不發(fā)，臉上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表情。

　　相田將暉揉了揉臉頰，笑著拍拍她的手：“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p>　　“哼?！?p>　　宇智波真彌輕輕用鼻子出氣：“你才剛醒不到五分鐘，那老家伙就到醫(yī)院了，肯定是故意的。”

　　“目標實在太明顯了，吃相真難看?！?p>　　“還有剛才那句話，根本就是對你下了禁足令的意思…明明是為了村子?！?p>　　“好了，在醫(yī)院呢！”

　　真彌斜了他一眼，低聲嘟囔道：“那回家再說?！?p>　　相田將暉頓時笑得肚子疼：“好，我有點餓...我現(xiàn)在能吃東西了吧？”

　　“姜絲豬肉怎么樣？還有雞蛋燒...我現(xiàn)在回家給你做，一會兒就帶過來。”

　　“是你讓月阿姨幫你做吧，我可不記得真彌會做能吃的菜了?！?p>　　“那你吃不吃？？”

　　“...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