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教訓
事情查起來比方橙想像得簡單。
退貨的前一天,彭瑋軍和左沖都比往常晚了十分鐘才下班。
從卡上的具體時間看,他們前后只差了一秒,說明兩人是一起離開工廠的。
更有員工看到兩人當晚湊在一起,嘀嘀咕咕說了很久地話。
下班后,還興高彩烈地去外面吃了夜宵,顯然干了見不得人的事后,一起去慶祝了。
當天吃了晚飯,方橙回到宿舍,看到彭瑋軍正光溜溜地在沖涼房洗頭。
看到他去陽臺洗臉,還挑釁地看了他一眼。
“你還得意上了?”方橙原本還沒想好如何對付他,此時被他一刺激,頓時怒火上涌,沖進去關(guān)了水籠頭,一把抓住他的頭發(fā),另一只手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
南方人大多比北方人矮小,這家伙身高一米七出頭,精瘦卻有腹肌,身材還是不錯的,難怪沖涼時門都沒關(guān)。
只是人品不行,連帶他的樣子也顯得有些猥瑣。
彭瑋軍沒想到他會動手,自然不甘示弱,伸手來抓方橙,想打回去。
方橙哪里會讓他如愿,身子后退一步,抬腿一腳蹬在他的肚子上。
彭瑋軍的背重重撞在墻壁上,一時疼得無力支撐,腳下又被洗發(fā)液的泡沫一滑,倒在地上。
“是不是以為我不知道你干的好事?”方橙沒有同情他,又在他肚子上踢了一腳?!翱上в腥擞H眼看到你拿了我們線的不良馬達,就算你不承認也沒用——”
打臉容易被人看出異樣,所以打肚子是最好的選擇。
加上此時他剛吃了晚飯,痛苦只會加倍。
“我沒有?!迸憩|軍此時還抱有僥幸心理,認為方橙在詐自已,所以死活不肯說。
見他耍賴,方橙不再說什么,只是一腳又一腳地踢在他的肚子上。
也不用太大的力,卻又讓他感覺到疼痛。
“別打了,再打我就要吐了——”彭瑋軍哪里經(jīng)得住他連續(xù)這樣踢,只覺得肚子一陣陣抽搐,他伸出雙手捂住肚子,身子已經(jīng)卷曲得像只熟透的蝦,嘴里大聲求饒道。
原本以為方橙是個老實人,所以從沒把他放在心上。
這次和左沖一起搞他,以為他就算猜到是自已,也只能吃個啞巴虧,不敢說出來。
沒想到竟然是個狠人,打人時這么暴力,連眼情都不眨一下。
所謂惡人怕狠人,彭瑋軍現(xiàn)在后悔不已,真的怕被他直接打死。
“你對我有意見,堂堂正正放馬過來不行嗎?非要搞這種小動作?”見他求饒,方橙不再踢他的肚子,而是把腳按在他的頭頂上,不斷羞辱他?!疤澮︱v英還是你老鄉(xiāng),沒想過這樣做,會連累她嗎?”
這是他最生氣的地方。
大家都是大男人,你跟我有矛盾,直接動手就是,干嘛在產(chǎn)品上做手腳?
現(xiàn)在連累整條線的人都加班,這讓他極其不舒服。
方橙最怕欠人情,這次的事,是他連累了姚騰英,所以總感覺無顏面對她們。
“我一生氣,就沒想那么多?!迸憩|軍此時哪里還有絲毫古惑仔的氣概,加上全身一絲不掛,只想把身子縮成一團,藏起來誰也找不到。
因為段書珍的事,他擔驚受怕了好幾天,就怕這事被傳出去,被工廠炒了魷魚。
倒不是這個工作對他有多大吸引力,主要是他需要這個駐點,才能拉到人頭,安排她們?nèi)ベ嶅X。
假如沒有了這個優(yōu)勢,以后就很難再招到人了。
畢竟德達電機廠是周圍最大的企業(yè),女工的數(shù)量更是占了九成以上,方便他拉人下水。
“為了出口氣,就出干這樣惡心的事?”方橙冷笑道?!澳悄阌袥]有想過,這樣干還會得罪姚容蔚?”
自已和姚騰英都是普通人,就算氣得不行,最多這樣打他一頓。
姚容蔚就不一樣了。
她是本地人,年紀輕輕就已經(jīng)是組長了,未來肯定還想往上走,所以更看重面子。
假如知道彭瑋軍干了這事,誰能保證她不報復(fù)?
如果她出手的話,就不可能這么簡單了!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彭瑋軍聽他這樣說,以為他還想動手,連忙討?zhàn)埖馈?p> 心里后悔得不行。
明明事情已經(jīng)過去,為什么非要招惹方橙呢!
“這件事到底是你搞出來的,還是左沖出的主意?”方橙見他怕成這樣,心里的怒火總算消下去了,不過必須搞清楚真相,免得他們再次害人?!皠e想糊弄我,一會兒左沖那里,我也會這樣問一遍——”
以他對兩人的了解,這件事很可能左沖才是主謀。
就是不知道他為什么要這樣做?
畢竟自已跟他沒大的矛盾,只是因為看透了他的品性,跟他疏遠了而已。
“是他出的主意?!迸憩|軍連忙說出真相。“原本我已經(jīng)忘了跟你的矛盾,是他主動找到我,說有辦法讓你吃些苦頭,還讓我去你們線上找來幾次不良馬達,由他拿到品檢員那里,把好馬達換下來——”
他也看出來了,左沖這家伙想報復(fù)方橙,就利用自已達到目的。
現(xiàn)在好了,自已反而成了他的出氣筒。
他現(xiàn)在恨死了這家伙,所以把一切都說了出來,讓他們?nèi)ス芬Ч贰?p> “看在你態(tài)度不錯的份上,今天放你一馬?!狈匠冗_到目的,不再跟他糾纏?!安贿^你別以為就這樣結(jié)束了?姚組長是什么性格,你比我更清楚!最好主動向她認錯,求她原諒,否則后果你自已承擔——”
總的說來,方橙是屬于那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格。
如果彭瑋軍主動向姚容蔚認錯,那事情的性質(zhì)就不一樣了,左沖就算再能說會道,也免不了被辭退的命運。
這樣一來,后續(xù)的事就不用自已再參與了。
“不行,我會被開除的。”彭瑋軍這時候才知道害怕,“求求你幫我說說情,是左沖想搞你們,我只是給他拿了幾只不良馬達——”
得罪誰也別得罪本地人,這是所有打工仔的普遍共識。
想想那個后果,彭瑋軍不寒而栗。
“想得美。”方橙冷笑一聲。“我不讓你賠償損失,已經(jīng)夠意思了,還想要我?guī)湍阏f情,憑什么!”
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宿舍,繼續(xù)去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