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圓桌廳堂改造計劃
圓桌廳堂,褪色者安歇的港灣,英雄們的聚集地。
莊嚴(yán)的巨大圓桌擺在廳堂正中央,無數(shù)前輩的武器插在圓桌中,椅子環(huán)繞圓桌,整整齊齊。
初來乍到時,無名頗有興趣。
一個彎腰拄拐,頭盔上滿是耳朵形狀裝飾的人上前歡迎他。
百智爵士基甸·奧夫尼爾,圓桌廳堂的大前輩,知名褪色者。
不過無名根本不熟,只覺得耳朵大。
“哦,是新人,圓桌廳堂很久沒有新人了。很好,作為圓桌廳堂的前輩,歡迎后生晚輩來到這里?!?p> “你好,叫我無名就好?!睙o名伸出手想要握手。
百智爵士卻沒有伸出手,繼續(xù)說:
“前輩我想先給你一個建議?,F(xiàn)在的你只是有辦法出入圓桌廳堂而已,換句話說,只是個過客。你沒有獲得雙指的承認(rèn),把這件事謹(jǐn)記在心,不要逾矩。”
無名悻悻收回手,看著百智的裝束,總覺得有點眼熟。
“在這里好好放松吧,這里很安全。圓桌廳堂是不允許戰(zhàn)斗的。”百智留下這句話,不再看無名。
無名聳聳肩,看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羅杰爾那么友好。
羅杰爾進(jìn)了圓桌廳堂就直奔一個房間而去,無名跟過去,發(fā)現(xiàn)他正坐在一個黑袍女人的床邊,與她說著什么。
黑袍女人看到無名過來,問羅杰爾:
“這就是你帶回來的那位褪色者?”
“是的。”羅杰爾說,“我覺得他有資格進(jìn)入這里的人,他很厲害?!?p> 無名納悶:“我怎么記得是你救得我,你哪看出我厲害的?”
羅杰爾微笑:“能從那么高的地方摔下來還不死,就已經(jīng)很厲害了?!?p> “哈,真會恭維人?!睙o名捂著頭盔,“不介紹一下?”
黑袍女人說:
“我叫菲雅,因故棲身在圓桌廳堂?!?p> “我叫無名?!?p> 無名下意識伸出手,但想到剛剛的大耳朵爵士,又把手縮回去。
菲雅看到無名的小動作,輕笑一聲:
“英雄大人,雖然有些冒昧,能否讓我抱緊你呢?”
“???交界地的禮節(jié)是這樣的嗎?”無名詫異。
他看向羅杰爾,羅杰爾的神情也有些怪異。
菲雅說:
“這是我故鄉(xiāng)的神圣習(xí)俗,從英雄那里獲得溫暖和生存的力量,與死亡同眠?!?p> 羅杰爾說:“菲雅小姐會從英雄那里得到力量,并撫慰弱者的痛苦。”
“你有被……抱過嗎?”無名小心翼翼地問。
羅杰爾搖頭:“可惜我既不是英雄,也沒有痛苦。只是我認(rèn)同菲雅小姐的意志,為了追尋同一個目標(biāo)而奮斗?!?p> “到底什么目標(biāo)?”無名好奇。
羅杰爾卻只是沉默不語:
“外人看來很愚蠢的目標(biāo)而已?!?p> 菲雅卻坦然說道:
“我希望能讓死王子重生,讓死誕者得到在這個世界生存的權(quán)利。羅杰爾這沒什么好羞恥的?!?p> 羅杰爾情緒有些低落:
“對不起菲雅小姐,只是上次我將理想暢所欲言,代價是失去了我的摯友,也害你被困在這里?!?p> 無名掏出一個豬腿,啃得很香,等待接下來的故事。
但兩人默契地止住了話頭。菲雅看向無名:“無名的英雄,你愿意讓我擁抱你嗎?”
無名愣了一下,連忙放下豬腿,抹抹手上的油:
“可以啊,你不嫌棄就行?!?p> 菲雅伸手懷抱無名,將身體貼緊無名的鎧甲,臉頰貼到無名的胸膛,沉默不語。
片刻后,她松開臂彎,對無名道謝。
無名沒有什么特別感受:
“沒事我去其他地方逛逛了哦?!?p> 他跟羅杰爾菲雅揮手作別,出了房間。
羅杰爾目送無名離開房間,他還是不明白為什么菲雅上來就想要擁抱無名。
無名……真有那么強(qiáng)大嗎?
羅杰爾試圖詢問,卻發(fā)現(xiàn)菲雅的表情也很怪異。
她看著自己的指尖,用指尖在臂彎上劃過,像是在回憶剛剛擁抱的感覺。
“羅杰爾,他……”菲雅露出困惑的表情。
“很溫暖?”羅杰爾問。
菲雅點頭:“很溫暖,但他不該溫暖,更不該……”
羅杰爾費解,他聽不懂菲雅的意思。
菲雅說:“我想擁抱他,不是因為想獲得英雄的力量,而是想要撫慰他。他身上有一種很親切的氣息?!?p> “親切?”羅杰爾說,“是你故鄉(xiāng)的人?”
菲雅搖頭:“是墳?zāi)沟臍庀?。他身上有腐敗的柑橘味,紫花與鈴蘭的香氣,有死亡的冰冷,還有深深的黑暗。我甚至以為……盔甲之下是一個死誕者?!?p> 羅杰爾恍然:“所以作為死眠少女的你想要與他同眠?!?p> “可是好奇怪。”菲雅撫摸著臉頰,“他卻很溫暖,他并沒有死誕者的寒冷?!?p> 羅杰爾聞言也皺起眉:
“溫暖與死亡并存……”
菲雅說:“更奇怪的是,他沒有在我這里得到恩澤?!?p> 羅杰爾看著菲雅溫軟的臂彎,柔美的容顏:“這是人能做到的事情嗎?他真得是死誕者吧?!?p> 菲雅說:“無論如何,他是一位值得注意的人。下次他來圓桌,我該跟他好好聊聊?!?p> “看來并非毫無收獲。”羅杰爾手指纏繞著帽子垂下的寶石吊墜,碧綠色輝石閃耀著異端魔法師的光澤。
他起身:“我去翻閱一下典籍?!?p> 菲雅的描述,總讓他覺得耳熟,他似乎在哪里見過那些特性。
作為異端魔法師,羅杰爾看到全新的課題在眼前展開,由衷地感到快樂。
片刻之后,羅杰爾回到菲雅的房間,快樂已經(jīng)消失了。
“怎么了?”菲雅看到羅杰爾的神情。
羅杰爾苦笑:“恐怕他不會再來圓桌廳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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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離開菲雅的房間,就在圓桌中游蕩參觀。
但隨著他走遍圓桌廳堂的各個角落,眉頭卻越皺越深。
“新人,這圓桌廳堂如何?”站在圓桌旁的百智爵士看著四處游蕩的無名,再次重復(fù),“不過你要記住,你還沒有獲得雙指的承認(rèn),你只是這里的過客而已。”
無名聽到聲音,看向百智爵士,眼中的不滿清晰可見。
“哦,說你是圓桌廳堂的過客,不高興嗎?”百智爵士呵笑,“但這也是事實,看到那扇緊閉的大門了嗎,那是圓桌廳堂的核心,雙指的所在地。只有身懷大盧恩者,才會為他敞開?!?p> 無名搖頭:
“你誤會了,我是不高興,但不是因為自己是一個過客。我深知自己是一個過客,但是這里……對過客也太不友好了?!?p> “你是糾結(jié)態(tài)度更甚于真相的人嗎?”
百智爵士依然保持著風(fēng)輕云淡的態(tài)度,還在明里暗里嘲諷無名。
“態(tài)度?態(tài)度有個屁用?!睙o名不明白百智在說什么,他指著圓桌廳堂的布局,“這屋子造得太爛了,只能靠著一點壁爐提供丁點辨識度,鐵匠和那邊的老婆婆天南海北,褪色者跑路得跑多遠(yuǎn)?你們圓桌廳堂的服務(wù)就這?”
即使是無所不知的百智遇到這番言論都沉默了片刻,誰也沒想到有人來到偉大的圓桌廳堂,第一反應(yīng)不是瞻仰宏偉的畫像和尊貴的圓桌,而是挑毛病。
自詡圓桌老前輩的百智以圓桌為榮,聽到這么貶低圓桌,忍不住道:
“圓桌為了保持廳堂的尊貴。鐵匠和商人當(dāng)然要待在兩旁,在圓桌繁盛的時候,這里有許多褪色者行走,如果擠在一起,只會造成混亂。”
“那現(xiàn)在圓桌人多嗎?”無名不屑。
百智沉默了,如今的圓桌大廳可能都聚集不到五個人。無名已經(jīng)是很少見的新人了。
“要我說,沒人來就是因為你這基礎(chǔ)建設(shè)太爛?!睙o名指指點點,“看那圓桌,那么大的地方荒廢掉,就當(dāng)個傳送陣,礙事占地,除了面子還有什么用?”
他又指向商人老婆婆的方向:
“賣得東西少就不說了,居然距離賜福這么遠(yuǎn),還想不想做生意了?這近處不是有一個房間嗎,房門關(guān)著做什么,挪給老太婆用不是挺好?!?p> 百智握緊手中的權(quán)杖:
“那是我的房間,我的書房,里面有無數(shù)重要的情報。你居然讓我讓出來?”
“情報?”無名看了看百智那一身耳朵,點點頭,“你原來是管情報的,那倒是很重要?!?p> “很高興你能認(rèn)識到知識的重要性?!卑僦蔷羰堪菏住?p> “那你關(guān)著門干嘛?情報不是拿來分享的嗎?”無名說,“哪怕收點錢也行啊?!?p> “我是圓桌的前輩,不是商人鐵匠那樣的服務(wù)員?!卑僦抢渎曊f道,“知識是分享給同志的,而你并沒有獲得雙指的承認(rèn)。”
“就是說情報只給自己人。”無名點頭,“懂了,原來是小癟三啊?!?p> “你說什么?”
“你好像很沒安全感,還需要雙指的認(rèn)可維持自我認(rèn)同?!睙o名說,“而且十分吝嗇,情報都藏著掖著。拿著個前輩的名頭使勁說,跟拿了一百分就要滿世界炫耀的小孩一樣?!?p> 百智的長袍無風(fēng)自動,展現(xiàn)出長袍內(nèi)的重甲,一絲黑色火焰在他周身燃燒。
“新人們總是忘記尊重前輩。”百智的聲音透著一絲危險。
“說好的圓桌廳堂不讓打架呢?”無名后退兩步,“你說話怎么跟放屁一樣。”
百智指了指一個陽臺的下方:
“有專門給你們爭斗的地方,不如我們?nèi)ピ囋嚕俊?p> 無名沿著陽臺向下看,眉頭皺得更深了:
“有這么大場地不去利用,整個競技場所,神經(jīng)病啊,打架哪里不能打?!?p> “無謂地爭端確實沒有意義,如果你理解了自己的莽撞,就不要浪費各自的時間了?!卑僦钦f。
無名的心思就沒有在百智糾結(jié)的那晚輩前輩的問題上,他徑直跳下陽臺,看著空曠的場所,規(guī)劃著改造計劃:
“這里可以成為一個集市,各種商品和商人都可以聚集在這里。褪色者不需要多走就可以完成自己想要的一切?!?p> 無名四下張望:
“樓梯在哪?”
“這里沒有樓梯?!?p> 百智站在陽臺上回答他。
“沒有樓梯可不行?!睙o名直搖頭,“需要修一個樓梯,方便上樓……或許可以把所有的需求都放在樓下,這樣就不需要上樓了?!?p> 百智爵士說:“你想改造圓桌,就要有足夠的影響力?!?p> “那你呢,你有影響力嗎?”
“我當(dāng)然有,我可以為雙指提供一些意見?!卑僦蔷羰空f。
人們都能理解雙指的尊貴,而他能影響雙指的決策,只憑這一點,就足以顯現(xiàn)他的不同。
但無名依然沒有露出敬畏的神色,他只是點點頭,問:
“那么如果我打贏你,我可不可以改變一下圓桌的構(gòu)造?”
“你想怎么改?”百智問。
“當(dāng)然不會進(jìn)行無理的改造?!睙o名說,“放心,不會敲掉承重墻的,只是想讓褪色者可以更方便地找到商人和鐵匠,提升服務(wù)體驗。”
“你不會要撤掉圓桌吧?”
“不會,面子工程也有其必要性,而且已經(jīng)建好的東西,再拆掉浪費。”無名說,“倒是你,你真得有影響力嗎?看你身板不太像能打的樣子啊?!?p> 百智說:“影響力不止是武力,更重要的是智慧。”
他從陽臺跳下:
“不過你如果感興趣,我也可以展示一下你理解的那種影響力?!?p> 十分鐘后,無名看著腳下的百智,歪頭疑惑:
“哪呢?影響力?!?p> 百智撐著權(quán)杖,嘴里吐血。
“你做了什么?”他難以理解,“你那是什么法術(shù)?”
兩人身上套著紫色的光圈,上面的密文即使是全知的百智爵士也沒見過。
那和他的百智領(lǐng)域有些像,但效果要更加霸道恐怖。
它直接封印了他使用魔法的能力。
作為一個法師,無法使用魔法,面對手持劍盾的無名,結(jié)局可想而知。
無名毫不顧忌這個圓桌老大的名頭,打翻百智后就是一頓踹,仿佛混混打架,毫無章法。
但是被這沒章法的拳腳踹翻在地,百智顯然更丟人。
更別說陽臺上還有一圈圍觀的人。
“我現(xiàn)在可以改造圓桌廳堂了嗎?”無名踩著百智的腦袋,語氣歡喜。
回應(yīng)他的是一聲破空聲。
飛斧擊中了他的腦殼,無名被直接掀飛出去,滾了幾圈,坐到地上發(fā)呆。
就看到一個手持斧子的褐膚女人從陽臺跳上來,對無名怒目而視。
“您又哪位?。俊睙o名撓頭,“打了老的,小的出來了?”
“卑鄙的家伙,居然用奇怪的力量讓義父使不出法術(shù)?!迸舜蠛鹬鴽_上去,“就讓我向你討教一下戰(zhàn)士之道吧!”
“涅菲麗?!卑僦墙凶∨耍盎貋?。”
百智用拐杖撐住身體站起來:
“如你所愿褪色者,你可以改造圓桌廳堂——在合理的范圍內(nèi)?!?p> 無名眉開眼笑:
“放心,絕對合理,褪色者看了都說好。”
十分鐘后,百智爵士看著圓桌廳堂,臉色陰沉:
“這就是你說得合理?”
“這不好嗎?”無名滿意地叉腰。
圓桌廳堂的圓桌上,兩個老婦人坐到了上面。
一側(cè)的墻壁上,開了一個大洞,可以直接看到鐵匠。
“其實我是想把鐵匠也請到桌子上的,可惜他被鎖住了?!睙o名念叨著,“你們這圓桌怎么回事,鐵匠居然鎖著,這能有心情工作嗎。”
無名欣賞著圓桌的全新布局,暢想著未來:
“之后也可以讓其他商人來這里,每個椅子坐一個?!?p> “你想讓商人圍坐圓桌!”百智睚眥欲裂。
“反正又沒人坐,閑著也是閑著?!睙o名說。
他跳上圓桌,撫摸著中央那些神兵利器。
“好東西啊?!睙o名喃喃,他扭頭問百智,“這些武器可以賣嗎?”
“滾出去!”百智失去矜持,怒吼道。
圓桌上亮起光芒,傳送門涌出光芒,將無名包裹起來。
等無名再恢復(fù)視線,他已經(jīng)回到了史東薇爾城。
無名愣愣坐在地上,嘟囔著:
“小氣鬼……”
他對著黃金樹豎了個中指:
“不賣就不賣嘛,趕人干嘛,守著那些老古董沒落吧?!?p> 無名放下中指,喃喃道:
“真可憐啊,那些褪色者,居然要忍受那么糟糕的服務(wù)……”
無名眼睛一亮:
“那不就是我的機(jī)會?!?p> 無名興沖沖跑回蒙流洞窟:
“嘿嘿帕奇我的好兄弟,來創(chuàng)造一個新的圓桌廳堂吧?!?p> 帕奇正撬開一個糞金龜,痛飲里面的汁水,聽到無名說話,嗆得猛烈得咳嗽。
帕奇哀嚎:“你又犯什么病啊老兄,我們都快被你折騰死了?!?p> 帕奇和那些手下此時癱倒在草席上,基本上個個掛彩帶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