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高一功和高氏被壓下之后,帳中的一眾軍將也是紛紛告退。
帳外的喧嘩聲也漸漸的消散,馬蹄聲遠去,向著營外快速而去。
營帳之中再度恢復了寧靜,帳內空空蕩蕩,營帳之中只剩下了四個人。
高杰、邢氏、趙懷良還有端坐于上首的陳望。
胡知禮已經(jīng)是領人出營,前去差遣羅桂忠和城中的輔兵。
陳望這個時候才將注意放到了高杰和邢氏的身上。
高杰確實生的一表人才,身材高大。
無論是用現(xiàn)在的眼光,還是后世的眼光來看,都是一等一俊朗,難怪會引得邢氏傾慕。
在原本的歷史進程之中,高杰的存在至關重要,從李自成麾下出走后,跟隨著賀人龍進剿,一路升任至總兵官。
而后在北京城陷,江南諸省擁立福王朱由崧登基。
高杰被封為興平伯,與劉良佐、劉澤清、黃得功并稱為江北四鎮(zhèn),一時顯赫。
不過其麾下軍紀不堪,常有劫掠百姓之舉,擁兵自重,也是如同左良玉一般。
那個時候高杰囂張跋扈,史可法命其守備揚州,讓其駐軍城外,高杰卻想要占據(jù)揚州,進入城中。
但是揚州百姓懼怕高杰,皆是不肯答允,高杰竟然縱兵攻城,囂張跋扈由此可見一斑。
不過現(xiàn)在的高杰卻是全然看不出半分囂張跋扈的模樣。
見到陳望將目光投來,原本站立著的高杰毫不猶豫,直接便雙膝跪倒在地,叩首顫聲道。
“罪民高杰,拜見陳將軍?!?p> 站在高杰身側的邢氏也是順勢跟著高杰一并跪倒在了地上。
陳望沒有急于言語,而是先轉目看向邢氏。
陳望的眼神極好,看的分明。
在高杰拜倒之前,邢氏有一個輕推他的動作,明顯是提醒。
邢氏生的確實美麗,螓首蛾眉,橫波流轉,不過更為難得的是其才情。
能夠統(tǒng)籌數(shù)萬大軍,十數(shù)萬流民的糧草用度、軍械調撥,這可不是尋常人能夠做到的事情。
“高兄弟可是此戰(zhàn)的功臣,萬萬不可以罪民自居?!?p> “此番大勝,其中有高兄弟一番功勞,敘功的文書之中我定然不會遺漏?!?p> 陳望沒有繼續(xù)坐在座位之上,直接走下了座位走到了近前,將跪在地上的高杰扶了起來。
“高兄弟棄暗投明,初來乍到便獻上了一份大禮,軍門收到戰(zhàn)報之時必然心中大慰。”
“論功行賞下來,說不定高兄弟可以直接獨領一營。”
陳望沒有對高杰保持一種高高在上的態(tài)度,也沒有輕視。
畢竟日后見面的機會還有很多,沒有必要交惡。
而且高杰和賀人龍兩人是同鄉(xiāng),鄉(xiāng)黨的勢力在這個時代尤為重要。
高杰入了明軍系統(tǒng)之后,就是屬于賀人龍一系的人馬。
而且最為重要的是,如今的高杰并非是自己潛逃,而是先收到了陳望的傳信。
某種意義上來說,陳望自己現(xiàn)在就是高杰的恩主,兩人之間早就有了千絲萬縷的關系。
對于陳望所說的話,高杰顯得有些受寵若驚,連說不敢,不過臉上倒是笑開了花。
他之所以冒這么大的風險,不就是想要登上高位嗎。
跟隨著別人麾下終究是不快活,還是獨領一營來的舒坦,也來的方便。
陳望始終注意著高杰的神色,高杰的一舉一動都被他盡收眼底。
眼下的高杰還沒有成長起來,就像是一名普通的流寇的首領一般,喜怒形于色,不似作偽,揣摩其心思并不困難。
不過這也是好事,要是真的是一只老狐貍,反而是不好拉攏了。
和其余各鎮(zhèn)各營軍將搞好關系是成為軍閥最為重要的一步。
朋友越多,敵人便越少,就算做不成朋友,起碼也不能變成阻力。
關系親近的話,遇到敵軍之時,友軍在側好歹也能夠提供一些助力,不至于遇到不動如山,轉進如風的情況。
“我已經(jīng)在縣中找尋了一處宅邸,高兄弟就暫時先在縣中安頓下來,此戰(zhàn)的功勞還需要等待兵部堪合,審計結束才會有詔令下來?!?p> 陳望實在不太擅于人際交往,官場之上的迎來送往更是有點難懂。
“若是有什么事情,盡管來知會我,不要害怕麻煩?!?p> “戰(zhàn)后事務繁忙,稍后我也有事務要處理,就不多留高兄弟了?!?p> 陳望微微偏頭,看向立在一旁的趙懷良。
“懷良?!?p> 論起人際交往,趙懷良勝過他數(shù)倍,待人處事都極為老練,這些事情交給他來再合適不過。
“你帶高兄弟先去宅邸安頓一下?!?p> 趙懷良應命上前,高杰和邢氏兩人又拜謝了一番,這才隨同趙懷良離開了軍帳。
陳望目視著高杰的背影,一直到其離開了軍帳,才重新坐回了座位之上。
帳中空空蕩蕩除了陳望之外再無一人。
想要從營兵變成軍閥,最重要的還是手中有兵。
左良玉在懷慶等地收攏了不少的投降的流寇,將其作為編外的輔兵,那一部分就有兩三千人。
左良玉麾下定下的總兵額也才三千人,本部差不多就有近三千,算上那些降兵總兵力早已經(jīng)是接近了六千人。
這些輔兵現(xiàn)在和湯九州一起留守在商雒縣縣東的吳村、瓦屋,防止流寇從這里逃往河南內鄉(xiāng)和浙川。
正是因為麾下兵強馬壯,因此左良玉的地位也是越發(fā)的穩(wěn)固。
對于招募流寇降卒充任輔兵,作為戰(zhàn)力的行為,各營眾將或多或少都做過。
田應龍作為都司,麾下的軍兵之所以比賀人龍和張全昌兩名總兵帶領的軍兵還多,就是因為其招募了不少的流寇降卒。
洪承疇對于此類事情向來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能打勝仗,這些都是無關痛癢的事情。
這一戰(zhàn)確實擒獲了不少的降卒,但是這些降卒他們很多人早已經(jīng)嘗到了血肉的滋味。
再讓他們吃普通的糧米,他們又如何能夠吃的習慣……
…………
《明史·列傳第一百六十一》:
“高杰、祖寬皆剛悍難馴,恃功不戢,而杰尤為兇驁?!?p> “然杰被戕于銳意進取之時,寬受誅于力戰(zhàn)赴援之后,死非其罪,不能無遺憾焉?!?p> 《小腆紀年》:
“高杰擁十三總兵之眾,所部皆西北人?!?p> “杰暴抗不能為人下,抑之則亂不可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