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往事
劉弘易一臉平淡,寸頭男人叫曹軍,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這樣當(dāng)眾羞辱他了。
他動作緩慢,伸出手去掰他的腳腕。
曹軍皺眉,紋絲不動。
劉弘易沒有多余的情緒,只顧自己手里的動作。
突然,曹軍一腳踹向他的肩膀。
劉弘易一個不穩(wěn)倒在地上,緊接著幾人將他重重包圍,猖狂的笑聲響徹整個食堂。
隨后,拳打腳踢的悶聲從人群的縫隙里傳出來。
一個穿著制服的男人快步走來,一只手里拿著電棍,“誰又他媽挑事?!”
管教大步走來,幾個膽小的男人快速提上鞋連滾帶爬的溜遠。
盤腿男人來不及跑,被管教提著領(lǐng)口推倒在地。
看著他手里的電棍,男人不由自主的開始哆嗦,“別!別!大哥,蔣管教!有話好好說,蔣管教,有話好好說!”
他諂媚的咧開皺巴巴的嘴角。
蔣天明毫不留情拿起電棍在他身上按下點擊按鈕,“??!”
男人凄慘的叫喊聲在食堂陣陣回蕩。
“?。 ?p> 接連幾下,男人才喘息著匐在地上,如同一灘爛泥。
“誰再鬧事就是這個下場!”蔣天明聲色俱厲。
食堂里一片沉寂,他轉(zhuǎn)頭看向劉弘易。
他嘴角高高腫起,身上的一副磨破了好幾處,還被人踢了幾個漆黑的腳印。
蔣天明重重嘆息,將他拉起,“你先回去整理吧?!?p> 從前,張霖在的時候,命令他不準管與劉弘易有關(guān)的任何事,哪怕他死在這里也是他的命數(shù)。
在反抗不得的威脅下,蔣天明只能冷眼旁觀。
現(xiàn)在張霖走了,換了個主任,反倒讓他處處關(guān)照劉弘易。
這樣暗箱操作的事件,他心如明鏡。
一個小小不起眼的管教,只能任著上面的吩咐行事。
劉弘易拍拍身上的塵土,在眾目睽睽下,默默蹲下身子重新?lián)炱鸩捅P走向回收區(qū),把餐具放好,才拖著一瘸一拐的腿離開。
這一切都要和二十幾年前,江家的合作項目說起。
彼時,明家還在京市的黑道叱咤。
明費倫威逼利誘,逼迫江家簽下一份合約,那份合約雖以合作的名義達成,但背后則藏著一個巨大的陰謀。
明費倫在合作修建的福利院里,暗中培養(yǎng)黑道組織的殺手,從幼兒開始孵化起自己的利刃。
江父雖不知曉他的終極目的,但起初也并不同意與他合作創(chuàng)辦,于是明費倫用各種打壓的手段來逼迫,江父只好答應(yīng),簽訂合約。
后來不知怎么,合作突然中斷,明費倫便在京市偽造一場車禍,滅了江父江母的口。
而劉弘易作為知曉真相的人,帶著江若夏踏上了逃亡之路,他們在京市躲躲藏藏,終于不到一年,明費倫也消失在這世界上。
但明費倫家族龐大,他兒子Christian知曉自己父親的把柄流露在外,便隨便給劉弘易編排了個欺詐的罪名送進監(jiān)獄,還打點上面不準審查這樁案子,甚至連正常的法律程序都不允許走。
這已經(jīng)是劉弘易在監(jiān)獄的第六個年頭了...
渾渾噩噩了幾年,他唯一惦念的,就是江若夏,哪怕是曾經(jīng)分崩離析的家庭,在他心里,也沒有江若夏重要。
畢竟背叛自己的女人,和自己親手帶大耗盡心血的孩子相比,在江若夏身上投入的感情最多。
而且江父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有這個義務(wù)必須要照顧好江若夏。
一個多月前,他被蔣天明帶出監(jiān)獄,見了一個神秘的男人。
男人說自己會帶他出去見江若夏,他萬分激動,但冷靜后他又不敢相信眼前發(fā)生的事情是真的。
畢竟他已經(jīng)在黑暗里活了快六年,令他絕望的時刻多得數(shù)不勝數(shù)。
但這個神秘的男人隔三岔五就會來這里,給他送了許多的東西,甚至連他的床鋪都換成了高檔的床墊,不再是那個硬邦邦的木板。
他還說江若夏在他那里生活得很滋潤,自己也很照顧她,讓他放心。
一次兩次劉弘易不愿相信,但次數(shù)多了,在鐵打的心也會被感動。
直到,他帶來了江若夏的照片,他相信了眼前的男人。
江若夏仰著小腦袋看煙花,在摩天輪里看夜景...
他還告訴劉弘易,她如今的事業(yè)發(fā)展多么多么好。
劉弘易久違的淚水蓄滿在眼眶打轉(zhuǎn)。
照片里笑臉盈盈的女孩兒,不僅找到了值得托付終身的男人,還有那么光明的未來,他欣喜若狂。
他感謝眼前這個好心的男人,要不是蔣天明在一旁扶著他,劉弘易就要跪下地上向他道謝。
好景不長,半月前,他們見過面后,那個男人再也沒來過。
劉弘易想過,或許是他們兩人分手了。
他也想過壞的結(jié)局,但回憶起每次見到那個男人時,他對自己尊敬的態(tài)度,都讓劉弘易無法相信他會傷害江若夏。
蔣天明巡邏后,來到劉弘易的號房。
狹小的房間里,他如常對著大門的方向靜坐在床上。
蔣天明故意敲響門外的鐵欄桿,劉弘易麻木的抬起頭看他,臉上的傷口還沒上過藥,青一塊紫一塊,有的地方還滲著血點。
他隔著縫隙扔進兩罐藥,一個噴的一個抹的,“你自己看好說明書上藥?!?p> 劉弘易動作緩慢撿起兩罐藥,他頓了頓,嗓音暗啞,“是那個男人來了嗎?”
蔣天明自然知曉他說的是徐知珩,“不是,我給你帶的?!?p> 沒有徐知珩之前,他就時常被人欺負打罵,從前礙于張霖他不便幫忙,如今沒了張霖,他便來好心幫一把。
劉弘易目光滯怔。
蔣天明看他反應(yīng)慢半拍的樣子,幽幽道,“你怎么進來的,還能不能出的去,自己心里有數(shù),有些事情命隨天定,順其自然?!?p> 想救人最后又撒手不管的事他見的多了,畢竟這里是關(guān)殺人犯的監(jiān)獄,殺人犯的家屬又能正常到哪里去。
劉弘易沒有出聲,默默的坐回原來的位置,垂頭盯著手里的藥。
他望著出神,并不擔(dān)心自己能不能出去,而是擔(dān)心江若夏在外面自己一個人該受多少委屈。
蔣天明看他沒勁,插著口袋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