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域開場的第四天。
楊帆拎著一大袋東西,不緊不慢地乘著電梯上到土資樓最高層,在鎖住的天臺樓梯前,雙手抓住鐵門,用力搖晃。
“哐當(dāng)哐當(dāng)~”
鐵門與邊框碰撞,發(fā)出雜亂的刺耳的嗡鳴。很快,他看到樓梯拐角處飛快地探出一個人頭,隨后,魏川烏黑著臉走下來。
這位玩家為了時刻堅守在法陣旁,風(fēng)餐露宿于天臺,頭發(fā)睡得亂糟糟的,眼中帶著剛清醒時的困倦,衣服側(cè)邊有著大片灰塵。
他一邊掏出鑰匙開門,一邊說道:“你為什么不用高跟鞋上來?”
楊帆簡要回道:“不方便。”
魏川烏沒有多問,他打開門后隨手又把門關(guān)上,鑰匙串放入貼身的口袋中。
他倆站在門前,開始商談接下來的計劃。
“現(xiàn)在的問題是,我能認(rèn)出善以為正,善以為正也能認(rèn)出我?!蔽捍趺嗣^發(fā),“剃光頭會不會太顯眼了,反而讓他觀察出來?!?p> 人的眉眼加上身形,即使戴著口罩,也有一定的辨識度。但那是相對于熟人而言。
魏川烏和善以為正只打過一次照面,換一套衣服,戴個口罩,不一定能認(rèn)出來。
“我把東西都準(zhǔn)備好了,將就著吧?!睏罘瘟嘶问掷锏拇?,“你的武器如果是一把狙擊槍,就不用這么麻煩了?!?p> 左輪手槍的有效射程一般在五十米內(nèi),而狙擊槍的有效射程在千米以上。但楊帆只是隨口一提,因為宿舍樓的玻璃大門也會給狙擊造成阻礙,反而不如近距離使用手槍來得可靠。
楊帆從袋子中取出藍(lán)色的后勤人員工作服,去員工宿舍自己的房間中扒出來的。
但他先拿起了一把電動剃頭刀。
魏川烏看著那鋒利的刀片,忍不住擔(dān)憂道:“你這手藝可靠嗎?”
楊帆笑瞇瞇地說:“放心,你可以質(zhì)疑我的技術(shù),但是要相信我的人品。”
事實上,蔚渺從沒有給人剃頭的經(jīng)驗,但她看過她哥被剃頭,多多少少有點紙面經(jīng)驗。
魏川烏再怎么不愿意也不得不蹲下身子,亮出他的寸頭:“我很擔(dān)心你把我的頭皮剃掉。”
在一頓來來回回的心驚膽戰(zhàn)和安撫后,魏川烏保住了他程亮的頭皮,就是賣相有些差勁,有些微的毛發(fā)沒有剃干凈。
但魏川烏已經(jīng)謝天謝地,心有余悸地說:“我感覺把自己的頭交給你,有種等待審判、命不由己的感覺。”
雖然楊帆一副成胸在竹的模樣,但每一次剃刀刮過,他都覺得被死神摸了一次頭。
蔚渺也由衷地松了一口氣。還好沒有釀成血案,不然這次計劃就泡湯了。
手藝雖然不行,但可以永遠(yuǎn)相信她打了這么多年游戲以來穩(wěn)得一批的手。
黑色短毛發(fā)落了一地,魏川烏身上的白色衛(wèi)衣也沾染了一些。楊帆將工作服遞給他,自覺地轉(zhuǎn)過身去。
魏川烏麻利地?fù)Q上了衣服,大小差不多合適,再戴上白色口罩。
連楊帆都有些認(rèn)不出來了。
“一會兒你跟我一起進去2齋,在我分發(fā)物資時,站在我身后登記宿舍。我不認(rèn)識善以為正,但我依舊可以幫忙。如果你認(rèn)出了他,在登記宿舍名時拉一下我的衣服,我會幫你限制住他?!?p> 走在前往后勤處的路上,楊帆對魏川烏說道。
魏川烏:“限制?”
楊帆解釋道:“我會故意弄倒物資箱,讓他低頭去撿。但時機短暫,你要把握好機會!”
魏川烏贊嘆道:“這個限制不錯,不必?fù)?dān)心我,怎么說也是槍戰(zhàn)游戲老手了?!?p> 待到楊帆從后勤處拉出拖車,物資箱整整齊齊地碼成一個長方體,兩人一起推著它向2齋走去。
“你的左輪手槍應(yīng)該只有6發(fā)容彈量吧。”楊帆狀似無意地提起。
魏川烏沉默了一下,答道:“是,所以我的出手有一些容錯率,要是真出現(xiàn)了什么意外,還需要你的配合?!?p> 楊帆:“殺死他之后呢,我們怎么逃走?”
魏川烏詫異地扭頭看他:“我以為你有所準(zhǔn)備,不應(yīng)該是各自安好嗎?”
楊帆笑容微妙:“懂了,各逃各的是吧?”
魏川烏:“分開逃總是比一起逃風(fēng)險更低?!?p> 看來他有某種蔚渺不知道的手段,自信自己可以安然逃脫。
而楊帆,一介凡人之身,蔚渺也沒有可以逃匿的道具。
但不出所料的話,魏川烏會幫他解決這個問題。
兩人還在路上的時候,土資樓天臺邊緣,一只精美而纖細(xì)的黑色高跟鞋踏上了水泥地。
穿著普通休閑服的夏紫菀面容平靜,穿著高跟鞋,走向儀式法陣。
一只猩紅的十字眼在她的額上睜開,打量著面前的陣法。經(jīng)過一天的發(fā)酵,盤亙于此的詭氣反而減少了,仍然陰涼如秋冬之際的狂風(fēng)。
紅燭的火光與白燭的火光差別不大,但是相較先前所見,更羸弱一些。
這說明了兩件事。
一是,法陣溝通孕育的靈異正在吸收詭氣,這是好事。二是,論壇上有關(guān)靈異的規(guī)律帖起到了樓主預(yù)期的效果,人們對被掀開未知面紗的鬼不再懷有強烈恐懼。
導(dǎo)致恐懼情緒減弱,才和靈魂蠟燭縮小差距。
未知和死亡,毫無疑問是恐懼的兩大來源,現(xiàn)如今,被一個帖子破壞得七零八落。
夏紫菀高挑的身影站在法陣前,雙手合握,大眼睛中一片空茫,陰風(fēng)拂起她柔軟的發(fā)絲。
她用低沉的聲音喃喃道:“值得尊敬而供奉的未知存在,您偉岸而崇高,博學(xué)而古老,我愿將此無用之身獻祭于您,不求任何回報,只愿與神同在!”
話音未落,紅白蠟燭的幽綠焰火如青蛇般扭動起來,伸縮跳躍。
法陣中央的人類頭骨蒙上詭異的黑光,眼窩處膨脹起一團黑霧,似乎正直視著她。
縈繞著她身體的陰風(fēng)驀然化為刮骨利刃,一寸一寸地切割肌膚,剖開肌理,染著血腥之氣而飛旋不止。
黑霧自頭骨中溢出,混著幽綠之光慢慢地覆蓋了夏紫菀全身。
從逆著光的方向看去,人形的黑暗緩緩變形成難以描述的一灘污穢之物,如石油般泥濘,漸漸流入頭骨之中,直至完全消失不見。
獻祭,已成!
門羅無雀
這場景,雖然我能寫得更豐富些,但寫多了,審核和讀者一起掉san不說,還容易被河蟹大神吞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