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 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
“徐魁,我跟你無怨無仇,你為何要如此害我?”
盧玉寧看起來很有些激動,此刻他把所有的原因全都歸結(jié)到了徐魁的身上,怒喝出聲。
如果不是徐家送了一個死新娘過來,盧家哪會攤上這一檔子事?
他盧玉寧又如何會成為巫寧縣甚至整個安州的笑柄?
想必此事傳出去之后,盧玉寧洞房花燭夜宿死新娘的事情,絕對會變成諸方茶余飯后最大的談資。
盧玉寧是個地地道道的讀書人,年紀輕輕就考取了舉人,更進一步則是進士及第,要成為朝廷棟梁的。
然而這一次的事,無疑是讓盧玉寧英名盡毀,前途自然也是一片黯淡。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徐魁害的。
按那個黑衣少年分析,徐家分明是處心積慮,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徐魁,事到如今,你還有何話說?”
李平臉色肅穆,一眾捕快將徐魁圍在中間,他下意識地看了那個黑衣少年一眼,總覺得自己今天運氣極好。
因為要不是蘇洛開口分析案情,李平只能將盧玉寧先抓回城主府關(guān)起來,再慢慢順藤摸瓜。
想要破案估計不是一個短時間內(nèi)能辦到的事。
偏偏在那個黑衣少年三言兩語之間,案情便柳暗花明,這一番分析,簡直讓李平心悅誠服。
聽那二人口音,好像并不是本地人,那么這一件破獲人命案的大功,很顯然要落到他李平的頭上了。
人命案都是大案,如果上報到城主府,那都是要限期破案的。
可今日這件人命大案,卻在一個時辰之內(nèi)便被破了。
到時候城主大人的賞賜,絕對不會吝嗇,李平想想都覺得興奮。
聽得李平的問話,徐魁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
他先是看了一眼那邊臉現(xiàn)淡笑的黑衣少年,然后深吸了口氣。
“李捕頭,人……不是我殺的!”
然而從徐魁口中說出來的話,卻是讓眾人先是一愣,旋即臉上都露出一抹完全不信的冷笑。
如今案情已經(jīng)很清晰了,從死者的臉色,還有腳踝捆綁的痕跡來看,徐魁和其母都脫不了干系。
很明顯徐家母子二人是知道新娘徐湘早已經(jīng)死了的。
但即便是這樣,他們還將一個死新娘送進了盧家,簡直居心叵測。
“徐魁,你還想抵賴?”
盧玉寧真是恨徐魁入骨,再次忍不住怒罵一聲,臉皮都氣得扭曲了起來。
“我妹妹……確實是昨天就已經(jīng)死了,但我們發(fā)現(xiàn)她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死了,真不是我殺的!”
徐魁沒有去管盧玉寧的大呼小叫,他只是對著李平說出了自己想要說的話,看起來并沒有想像中的失態(tài)。
“妹妹死了,我跟母親也很傷心,可是我家已經(jīng)窮得揭不開鍋了,就等著這一筆彩禮呢!”
徐魁說出來的話有些離奇,但聽起來卻是有點道理,畢竟誰都知道徐家很窮。
本來盧員外夫婦是看不上徐家的,大戶人家總要講求個門當戶對。
奈何盧玉寧就是看上了徐湘,疼愛兒子的他們,只能是妥協(xié)了。
“我跟母親商議,想出了這個辦法,這樣既能拿到那筆彩禮,還可能再敲盧家一筆!”
徐魁侃侃而談,臉上似乎沒有太多慚愧之色。
讓得不少人都是臉現(xiàn)鄙夷,盧員外夫婦更是對其怒目而視。
事實上今天的情況確實如此。
如果不是那個黑衣少年突然開口,盧玉寧就是最大的殺人嫌疑者,被抓去大牢也是板上釘釘之事。
如此一來,最終如果城主府的捕頭們找不到證據(jù)的話,說不定就要拿盧玉寧當殺人犯結(jié)案,那就真如了徐家母子的意了。
想著其中的兇險,盧震后心出了一背的冷汗,看向那個黑衣少年目光,充斥著一抹感激。
就算蘇洛剛才說的某些話,會讓盧玉寧名聲掃地,但跟殺人的罪名比起來,卻又算不得什么了。
一旦盧玉寧背上個殺妻的罪名,那才是前途盡毀。
甚至可能會被判絞刑,死得慘不堪言,盧氏夫婦也失去了傳宗接代的香火。
“盧捕頭,我承認這件事是我們母子辦得不對,可我們真的沒有殺人??!”
看來徐魁也知道孰輕孰重,而且現(xiàn)在他們只是送了個死新娘進入盧家而已。
真要說起來,這算不算觸犯律條,都是兩說之事。
“你說你沒有殺人,那徐湘是怎么死的?”
李平雖然心中并沒有完全相信徐魁的話,但還是在這一刻問了出來。
既然這盧家不是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或許徐魁會知道些什么。
就算他真的不是兇手,也能從其話語之中,推斷出一些蛛絲馬跡。
“這個……我也不知道!”
哪知道徐魁卻是微微搖了搖頭,然后連忙又道:“昨天上午,我跟母親去叫她準備出門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沒氣了!”
也不知道徐魁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但這個時候反正盧玉寧是不相信的。
他覺得是這個家伙想要撇清自己殺人的罪名。
李平也沒有百分百相信徐魁的話,這個時候他的目光下意識地就朝著黑衣少年看去。
而此時的蘇洛,卻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新娘徐湘,總覺得這個徐湘的氣息有點古怪。
“小兄弟,你覺得呢?”
李平終于還是沒有忍住問了出來,其他幾名捕快也是看著蘇洛。
原來在不知不覺之間,他們對那個年紀輕輕的黑衣少年,已經(jīng)有了一絲佩服,想要看看這位如何看待此事?
“既然這里不是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那就去他說的地方看看不就知道了?”
蘇洛回過神來,有些怪異地看著李平,心想你好歹也是個老捕快了,這種事情還需要問別人嗎?
“是,是!”
李平神色也有些尷尬,但還是開口邀請道:“小兄弟要是沒事的話,能不能跟我們一起去徐家一趟?”
看來李平對自己的水平已經(jīng)有了一個清晰的認識。
如果沒有蘇洛在,那他算是一個資深的捕頭,但在這位面前,卻有些不夠看了。
“既然吃了盧員外家這一頓喜酒,那就幫人幫到底吧?!?p> 蘇洛沉吟片刻,便是答應(yīng)了下來,但聽到“喜酒”二字的時候,所有人都是臉色古怪。
盧員外夫婦的心情自然極為惡劣,今天這盧府哪還有什么喜酒,看來以后都得成為整個安州的大笑話了。
“盧員外,死者的尸體先不要動,我已經(jīng)讓人通知了仵作,等下會過來做進一步的尸檢!”
李平吩咐了一句,便是朝著外間走去。
而盧員外夫婦自然也不可能一直在這里看著,叮囑下人依言照做。
蘇洛則是再次回頭看了一眼那具新娘的尸身,眼眸之中閃過一絲異樣的精光,最后才踏步出屋。
一群人浩浩蕩蕩朝著盧府外間走去。
除了盧家父子之外,很多賓客也一起跟了出去,他們都想要看看這一場熱鬧。
到底新娘徐湘是如何身死?那徐魁又到底是不是兇手?
或許等下就能見得分曉。
“蘇落兄弟,聽你的口音,應(yīng)該不是本地人吧?”
李平不知什么時候湊到了蘇洛的身旁,現(xiàn)在他對這個年輕人是心服口服,想要打聽打聽對方的出身來歷。
“嗯,我是定州人氏!”
蘇洛并沒有表明自己天玄宗外門弟子的身份,先是說了一句,然后指向旁邊說道:“這是我兄弟楊超!”
“兄弟?這可不太像!”
李平看了一眼胖乎乎的楊超,這話自然是不會說出來,聽得他笑道:“兩位兄弟年輕有為,前途無量?。 ?p> “適逢其會而已!”
蘇洛謙遜了一句,事實上這確實算是個巧合。
如果不是剛好被請去喝喜酒的話,他估計不會管這一攤閑事。
“那兄弟覺得,那徐魁到底是不是兇手?”
李平知道對方謹慎,因此也沒有再旁敲側(cè)擊,而是問起了案情相關(guān)的東西。
“不是說了嗎?到了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就知道了!”
蘇洛真是服了這個李平了,同樣的事情非要多問幾遍。
這沒有看到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他又不是神仙,如何知道誰是兇手?
李平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總算是沒有再問。
一行人不到半個時辰,終于來到了徐家所在的平民區(qū)。
巫寧縣不算是什么大城,但相比起盧家所在的三進大院來說,徐家用籬笆圍起來的一個簡陋院子,就完全不夠看了。
一條毛都快掉光的大黃狗看到主人回來,剛要起身迎接,卻又看到浩浩蕩蕩的人群,嚇得又趴了回去。
“娘,我回來了!”
徐魁推開籬笆門,然后大叫一聲,卻不聞回應(yīng),讓得他快步向前,推開了大屋的房門。
身后的李平等人跟著走進,然后就看到家涂四壁的房內(nèi),正中的一張床上躺著一個雙目緊閉的老婦人。
“嗯?”
剛剛進屋的蘇洛,在看到那老婦人的第一眼,眼神便是一凝,似乎感應(yīng)到了某些氣息。
“娘,別睡了,家里來人了!”
徐魁還以為老娘是在睡覺,見得他一邊說著話,一邊朝著床邊走去,作勢要去推那老婦人。
“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