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筆仙官口中的酒量一般真的謬論,不知為何聽說月老帶了酒來,又打著只談往事,不談風(fēng)月的旗號,大司命就讓月老進(jìn)去了。月老很高興,竟反客為主,招呼著司筆仙官和司龍仙官坐下,又朝夕顏招手:“想必夕顏仙侍酒量也是不差的,來,坐下來一起喝。”
我看了大司命一眼,見他一襲黑衣坐在席上,眼睛里帶著絲絲疲憊,便問:“大司命大病初愈,能喝酒嗎?”
月老瞪了我一眼,對我的猶豫十分不滿,“你不喝就不喝,怎么還不許司命喝呢,你難不成能當(dāng)司命的家?”
我大剌剌的坐下:“誰說我不喝,我要喝?!?p> 大司命瞅了我一眼,“女孩子要少喝酒?!?p> 我差點沒從席上歪下去,在大司命眼里,我居然也當(dāng)?shù)闷稹芭⒆印边@三個字,我受寵若驚的說道:“我嘗嘗味道,聽說月老的酒是最好的?!?p> 大司命的話一點溫度也沒有:“不是你的酒嗎?”
我再也裝不下去,剛下去的一口酒差點沒噴了出來,月老忙道:“是她的,你怎么知道,這是我之前向她討的,你別說味道真不錯。”
我自豪道:“可不是,九重天人人都知道我夕顏會釀酒,會唱歌,會做飯會作詩,多才多藝著呢?!?p> 司筆仙官道:“你先別吹,好不好,大司命知道?!?p> 司龍仙官道:“對對,大司命,你嘗嘗是不是真的好。”
大司命拿起酒盞飲了一口,也沒說好也沒說不好,我著急的問:“怎么樣?好喝嗎?”
大司命道:“是苦的。”
我搖著頭道:“不可能啊,大家都說好喝?!蔽矣滞扑君埾晒伲君埾晒俸攘艘豢冢骸拔液炔怀鰜?,說不上是苦是甜,反正是酒味就對了?!?p> 我拿過大司命的酒盞看了看:“難道是酒盞有問題?沒洗干凈?”
月老道:“快換個酒盞,我喝著挺香甜的啊?!?p> 我換了個酒盞,大司命就一杯一杯的喝了起來,我詫異的很,難道真的是酒盞有問題。
我也一口接一口的喝著,喝著喝著就有些忘記自己是想灌醉大司命來著,我也明白司筆仙官為何說大司命酒量一般,原來這位兄弟從來就是醉在前面,哪里知道大司命酒量好不好,接著司龍仙官也醉了,喝到這里,我也是半醉半醒,朦朦朧朧聽著月老道:“你真的要傷朝顏的心?”
大司命道:“你明知神仙是沒有心的?!?p> 我迷迷糊糊反駁道:“誰說的,我也是神仙,我就有心。”
月老指著我笑:“這個傻孩子。”
我拍下他的手去:“我可不傻。大司命才傻,人間的人都知道及時行樂的道理,你當(dāng)神仙這么多年,竟然不懂,你們才傻?!?p> 說完這句,我再也撐不下去,昏昏沉沉躺了下去。
翌日起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自己床上,桌子上放著醒酒湯,我居然喝自己的酒喝醉了,這傳出去都丟人啊。我拉著一個仙侍問道:“怎么樣,月老有沒有得逞?”
仙侍笑道:“得逞什么?”
我揉了揉腦袋:“就是和朝顏仙子的紅線啊?!?p> 仙侍搖頭:“不知道,昨天月老也喝醉了,大司命派人送他回去的呢?!?p> 我又問:“那大司命呢?”
“大司命說他醉了,今天得一天醒酒呢,夕顏仙侍,你也不必過去了,也好好醒醒酒。”
我知道事情沒成,不免有些遺憾,道:“怎么辦呢,只能自己好好努力修煉了。不然何年何月出的了這九重天?!?p> 仙侍道:“那倒是的,不過今天朝顏仙子那邊來人請你過去,說是請你過去見識一下仙芝草。說起來,這仙芝草可是難得,饕餮守著這片仙芝草已經(jīng)有上萬年,要不是戰(zhàn)神打傷了饕餮,得了這幾株,恐怕誰也不能真正知道仙芝草長什么樣。夕顏,你去看看,回來給我們講講,仙芝草到底有何神奇。”
我自然不會錯過這長見識的大好機會,連連點頭,“可是大司命怕我?guī)牧顺佅勺樱疫@樣貿(mào)然去凝露殿,大司命又該斥責(zé)我了?!?p> 仙侍一笑:“你也又怕的時候,你何曾怕過大司命了?”
我笑道:“大司命病了,我覺得我還是少氣他,不然氣死了他,再沒人罩著我了,畢竟我再九重天認(rèn)識的最大的官就是大司命啊?!?p> 仙侍道:“那就可惜了。”
我搖頭:“不可惜,我可以先去稟報一下大司命。”
仙侍點頭:“這也是個辦法,萬一大司命答應(yīng)了呢?”
我去往無疾殿,就見司筆仙官站在大司命旁邊整理卷宗,大司命伏案畫著什么,我走過去一看,原來是畫的朝顏仙子。見我站在旁邊,也不看我,道:“酒醒了?”
我不好意思起來,道:“大司命,我想去一趟凝露殿,朝顏仙子要我去看仙芝草,我沒見過仙芝草,心中實在好奇,要不去看看,今天恐怕連覺也睡不好了。”
我一面去看大司命的臉色,就聽司筆仙官道:“你睡不好,關(guān)大司命什么事,自己想去玩直說就是,何必找這些蹩腳的理由。”
大司命道:“你的法術(shù)可練習(xí)了,可有精進(jìn)?”
我點頭,大司命隨手丟來幾本冊子,道:“定下心把這些學(xué)會了再去,仙芝草也不會飛?!?p> 我看著那厚厚的幾本,欲哭無淚,這得練到何年何月啊。于是討價還價道:“大司命,我今天去看了,心里了了一件事,學(xué)習(xí)起來更有動力?;貋韯e說三天,就是三個月我也呆的住。何況大司命不是畫了朝顏仙子的畫像嗎?我可以順帶給大司命帶過去送給朝顏仙子,這畫像既然是用來賠罪的,宜早不宜遲啊?!?p> 大司命把畫卷起來,他卷畫的姿勢真好看,怎么從前沒發(fā)現(xiàn)呢?朝顏仙子真又艷福,我在心里想著,就見司筆仙官把畫遞過來:“也不知道你舌頭是什么做的,就哄的大司命依你了?!?p> 大司命道:“天黑之前必須回來,可記得了?!?p> 我一面走一面答:“知道了,謝謝大司命。”看來是昨天的酒起了作用,也有可能是大司命受傷了所以大徹大悟要好好做神,這才對我和顏悅色幾分,這轉(zhuǎn)變的確讓人驚喜啊!
到了凝露殿,我添油加醋的說著大司命是如何悔恨對朝顏仙子惡語相向,所以特地作畫賠罪,朝顏本來也沒太不高興,聽我說了,指著我額頭道:“你這張嘴呀,哄死人不償命的。大司命何嘗就是你說的那樣,你何曾見過他向誰下過臉面,我認(rèn)識大司命幾萬年,最是了解他了?!?p> 我拿出那副畫,道:“是啊是啊,你們一個金童一個玉女,真是羨慕死人了,這副畫呀,可不是白拿的,朝顏仙子要不要講個禮尚往來,送大司命點什么呀?!?p> 朝顏接過畫,展開一看,面頰微紅,“畫的真好。”她正陶醉著,我坐在席上吃著果子,兀自等她回過神來,“夕顏,你說的對,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大司命送了我畫,我就把這仙芝草送給大司命。”
仙侍捧出仙芝草,我看了過去,果然是不同凡響,這仙芝草整株發(fā)著金光,籠罩著這整個凝露殿,朝顏道:“戰(zhàn)神哥哥前日送給我的,就這一株,就給大司命了?!?p> 我好奇道:“戰(zhàn)神?你把戰(zhàn)神送你的東西送給別人,這樣好嗎?”
朝顏道:“有什么不好,戰(zhàn)神哥哥說了,反正他送東西給大司命他也是不收的,就拜托我轉(zhuǎn)手了?!?p> 我接過仙芝草:“難不成戰(zhàn)神和大司命有什么齟齬?
朝顏道:“戰(zhàn)神哥哥不喜歡別人多管閑事,其實這次是大司命幫了戰(zhàn)神哥哥。”
我這才明白過來,是這樣啊。
眼看天快黑了,朝顏道:“我知道你出來不方便,快回去吧,這仙芝草拿回去就可給大司命服下。這樣就能增強法力,恢復(fù)如初?!?p> 我左看看右看看,假裝咬向仙芝草,朝顏忙道:“不可,你法力不夠,若吃了它,是受不了的。”
我笑了笑:“我開個玩笑嘛,放心,這定情信物,我決計讓它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酱笏久亲永铩!?p> 朝顏又道:“聽說你們昨天和月老一起喝酒了?”
我點點頭,朝顏搖頭笑道:“你們的心思我是知道的,多謝了,不過要想灌醉大司命可不容易,他的酒量是頂好的。我和你們大司命,上萬年的交情,其實成不成仙侶也不那么重要?!?p> 我挑眉問道:“真的?那要是有一個仙子來橫刀奪愛,仙子你可還坐的???”
朝顏道:“若是那樣,我也真心祝福他們,大司命值得任何仙子,他喜歡就好,就算是夕顏你,我也開心?!?p> 我頓時傻傻呆在那里,“這是什么神仙情意?搞不懂你們這些神仙,要是我有個心上人,他要敢喜歡別人,我饒不了他!朝顏,你這樣可不行,還得我給你把那些花花草草擋在門外。”
朝顏笑了:“那就多謝你。”
我捧著仙芝草,向殿外走去,心想一定要把朝顏的心意和情意送到。
回到無疾殿,大司命已經(jīng)不在那里,我把仙芝草的事說給司筆仙官聽,他笑了笑:“大司命和朝顏仙子的交情可是過命的交情,你也就只有羨慕的份,怎么你也想找個仙官做仙侶?”
我連忙搖頭,“不要了不要了,我可不喜歡管著別人,也不喜歡別人管著我?!?p> 司筆仙官道:“那就可惜了,我本想著,司龍仙官和你還能湊一對呢,你們處的來?!?p> 我擺手道:“別別別,那我一輩子得和那條龍打交道,你還不如殺了我呢。”
司筆仙官說大司命心情不好,最好不要去找他,他心情不好的時候,誰也找不到他,也就他那條龍能循著氣息找到他。我樂的回屋中睡覺,司筆仙官把一堆書塞到我手里,“別說三天,你這三個月也練不完了。”
“你可別小看人,我如此聰慧,怎么會練不完。我在人間的時候,也是三日斷五匹,難道這練法術(shù)還能比我織布難?!?p> 司筆仙官不再理會我,只把仙芝草收了起來。看來朝顏的心意,得再找時間說給大司命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