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貢多林城的笑話

　　“卡卡你在發(fā)什么呆？”一個青年把一大卷麻繩按在卡普·卡爾德隆的懷里；“西城門要的東西，快點給人家送過去！”

　　棕發(fā)青年身上的麻布衣都被汗水打濕了，他蹲在倉庫里翻找著，嘴里絲毫沒有停歇。

　　“該死的提奧多，死了也不安寧，這地方就沒有一個分類清單嗎？什么東西都要在一堆垃圾里翻出來?！彼痤^看著還呆立著卡普，火氣沖上頭。

　　“卡卡！你在干嘛！快點去！”

　　“好，好的?！笨ㄈ鐗舫跣?，急急忙忙地向外跑去，背后依稀還有青年的抱怨。

　　“如果不是這家伙認字……”

　　余下的話卡普也不想多聽，他很清楚，如果不是他認點字，現(xiàn)在應該還在守城的第一線，面對著如惡魔一般的火疫。

　　火疫，他們從東方的賽爾內沙漠中而來。身披黑色甲胄，面帶黑色的面具，用烈焰攻破了賽爾內要塞。在逃回來的士兵嘴里講，他們是地獄里的惡魔之子，地震將他們喚醒。

　　自深淵而來的他們打破神圣的封印，從因為地震裂開的要塞城墻裂縫里爬出，用燃燒的鐵鏈將戰(zhàn)死者的靈魂拘束供以驅使。

　　他們剛攻入要塞就將廣場上達西的圣像焚毀，隨后就是無盡的惡魔從裂縫里爬出。

　　他們用利爪、用尖牙撕碎所有擋在他們眼前的敵人。

　　這段話一度成為貢多林城里的笑話，信奉維林教的霍爾頓人堅信地獄早就被他們的主，達西所鎮(zhèn)壓，惡魔連同他們的神，加德納一并被達西關入了極北的阿蘭薩姆。

　　地獄的主城黃金城早就被達西和他使徒們收入囊中，城內的黃金被達西鑄就成王座賜給了霍爾頓的王。

　　那金色的王座流傳了百年，在每年的圣典里都被達西最虔誠的信徒從吉斯瑪的王宮里抬到達西的地上天國圣米爾薩城。

　　那個滿嘴胡話的士兵被貢多林治安官視作逃兵丟入水牢，溺死后掛在城門上。第二天，火疫在如同成群巨獸踩踏地面的“咚咚”聲里出現(xiàn)在地平線上。

　　被掛在城門上，溺死的士兵嘴里的惡魔，火疫出現(xiàn)在所有貢多林人的眼中。

　　火焰開始迅速蔓延，在警鐘剛被敲響，貢多林的城堡守衛(wèi)還未開始全部著裝前，貢多林的四面城門就已經被火疫圍得嚴嚴實實。

　　如夢初醒的城主老爺剛從他的大床上爬起，就收到了這個消息，見多識廣的老爺和內城的貴族們一樣，對門外的火疫不屑一顧。

　　這只是些膽大包天的傭兵團用流言偽裝的隊伍，甚至之前被溺死的逃兵可能都是這些泥腿子中的一員。怕不是不要一會兒，就有偽裝成話都說不清楚的火疫來敲城門；

　　“要活命就給錢！”

　　“我們是地獄來的惡魔！”

　　還可能用上蹩腳的地方口音只為了偽裝的更像一點。

　　“還真是異想天開??！”

　　城主老爺破天荒地在中午舉行了宴會，只為了讓全城的貴族們一起享受著難得的樂子。

　　美食美酒和這玩笑真是相得益彰呀。

　　“范迪克男爵，要不你帶著你的雄鷹衛(wèi)隊出去逛一圈？讓這些用泥水染黑衣服的土包子看看什么叫作裝備精良，訓練有素？”

　　城主老爺舉起手里的酒杯對著貢多林的第一勇士斯蒂法諾·范迪克露出笑容。

　　“您的意志!”斯蒂法諾撫胸行禮，隨后把手里的葡萄酒一飲而盡，拉開凳子在眾貴族的注視下昂首而去。

　　“哈哈哈，來！大家舉杯！慶賀我們的勇士大勝而歸！”

　　宴會在歡快中進行著，直到宴會廳的木門再次被推開。

　　一直等著新樂子的城主老爺剛要開口，就聽到推門的士兵慌亂的叫喊聲。

　　“火疫！火疫攻破外城門啦！”

　　驚愕的貴族們立馬放下了手上的酒杯，交談聲也驟然停下。

　　寬闊的宴會廳只剩下士兵的聲音。

　　所有人都愣愣地看著沖進來的士兵，空氣都凝固了，片刻雜亂的詢問聲響起。

　　“開什么玩笑？”

　　“那不是假的嗎？”

　　“只是騙錢的雇傭兵編的故事呀！”

　　“城門怎么會被攻破！”

　　“我去看看！”

　　瞬間宴會廳亂作一團，有人要離開，有人仍舊在問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有人推開了面向城門陽臺的落地窗。

　　從陽臺看去的北城門已經燃起了火焰，黑煙已經開始彌漫。原先在城門附近看熱鬧的市民紛紛在逃命。

　　“范迪克呢？他的雄鷹衛(wèi)隊呢？他不是出門迎敵嗎？”城主一把踢到椅子，快步上前拉住了報信士兵的手臂。

　　“男爵和他的衛(wèi)隊剛出城門沒說一句話就被那些惡魔射成了篩子，然后惡魔們趕著雄鷹衛(wèi)隊的尾巴沖進了北門，北門就被攻破了！”

　　跑得口干舌燥的士兵一腦袋熱汗，他的手腳都不自覺的顫抖著。

　　“該死的范迪克！操蛋的范迪克！彪子養(yǎng)的范迪克！”

　　城主老爺用力把酒杯摔在地上，用力地跺著，他一把拽過士兵的領子。

　　“那我的城衛(wèi)兵呢？??！他們呢？”

　　“他，他們已經開始，逃，逃，逃命了?！?p>　　被城主抓住領子的士兵話都說不清楚了，他的眼里全是城主快要吃人的面容。

　　“逃命了！你說什么！”

　　城主老爺完全放棄了他的貴族風范，嘴里的臟話不停地洗禮著面前的士兵。

　　“甘擬糧的，你們都是吃屎的嗎？三百人！布倫納的健貨，從他出這個門到我收到這消息，還沒有一刻鐘！一刻鐘！一刻鐘都不夠我拉個屎！”

　　“你怎么還有臉到我面前！哈！”城主把士兵一把按在地上，正要舉起拳頭。

　　“舒克里！現(xiàn)在不是你發(fā)瘋的時候！”穿著白袍的中年人攔住了發(fā)飆的城主老爺，“我們還有內城和神殿區(qū)！”

　　城主舒克里轉過充血的眼球看向攔住他的中年人，隨后一把揮開他的手。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p>　　他松開了士兵的領子，隨手抓起桌上的一杯酒甩在士兵身上。

　　“快點去拉起內城墻的門，快點去！不要讓我再看到你！”

　　“安赫克！你麻的安赫克快去把我的衛(wèi)隊集結起來！哦，已經去了嗎？總算有一個有腦子的人了。”

　　舒克里用桌布擦了擦手，轉身對中年人說:“索姆，你還在這干嘛？你的教會騎士麻煩也集結一下吧！我們的主不是曾經鎮(zhèn)壓過這些惡魔嗎？主的騎士也是對付惡魔的行家吧！”

　　他也沒等索姆回應就把炮火轉向亂哄哄的貴族們。

　　“紳士們，你們還在這里說什么閑話？麻煩諸位也回去集結你們的隊伍，這不只是我的城市！快！跑起來！”

　　舒克里壯碩的身軀讓他的音量格外有穿透力，他怒吼著：“我現(xiàn)在不管肆虐在我城市里的是什么東西！我要看到他們全部！一個不留的被吊在城門上！傭兵也好！火疫也罷！現(xiàn)在！馬上！集結你們的部隊！殺了他們！”

　　貢多林公爵高舉他的手臂，面上的橫肉猙獰跳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