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司喬循聲望去,一抬頭就撞入了江言滿溢擔憂的雙眸。
“江言?”還是宋聲笙先出了聲,“你怎么在這里?”
“剛好在這里談事情?!彪m然是在回答宋聲笙,可是江言的目光卻始終緊鎖在林司喬的身上。
“喬喬,不舒服嗎?要不要送你去醫(yī)院?”
此時的林司喬已經(jīng)緩過來很多,搖了搖頭,“不用,已經(jīng)好很多了?!?p> 江言的臉上還是難掩擔憂,“發(fā)生什么事了嗎?你們怎么會在這里?”
林司喬揚了揚手上的合同,“聲笙碰巧聽到林希說要來這里談合同,我不放心,跟過來看看。”
江言低頭掃了一眼林司喬手上的合同,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復雜。
他沒有接這個話題,宋聲笙看了一眼合同,看向江言,“剛好,喬喬,你這份合同,不如讓江言幫你看一看吧?!?p> “本來我想說找我哥幫你看看的,但是剛好江言就在這,也免得我再跟我哥去解釋這中間的事情?!?p> 聽了宋聲笙的話,林司喬也覺得這樣沒什么不妥,于是揚起手中的合同朝著江言遞了過去,“江言,這是剛才林希說他自己談的合同。我還沒有細看,只是他的話實在是漏洞百出,我覺得這份合同很有可能有詐?!?p> “你有時間幫我看看吧?!?p> 江言盯了一會林司喬手中的幾張紙,過了一會,才神色如常地接過。
“知道了喬喬,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我就找時間仔細幫你看看。我先送你們回去休息吧?!?p> “你送喬喬回去吧?!彼温曮蠐]了揮手,“我那邊還有事情呢,正好你在這,你送我也放心,我就過那邊去了?!?p> 說著,宋聲笙抬手指了指另外一邊。
“喬喬,到家記得跟我報個平安?!?p> 說完,宋聲笙風風火火地轉(zhuǎn)身走了。
既然江言在這里,那就沒什么好不放心的了。
這世界上要說對林司喬的好,如果連江言都信不過的話,那就更沒有誰可信得過的了。
她走得十分放心。
看著宋聲笙離開的背影,林司喬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個丫頭從來都是這樣,風風火火,想什么就做什么。
“喬喬,我送你回去吧?!?p> 因為這段時間身體還在恢復期,林司喬出門的時候沒有自己開車。
現(xiàn)在這樣的情況,也確實不太適合自己一個人打車回去。
所以她也沒跟江言客氣推脫,點頭應了。
上了車,林司喬便有些疲憊地摩挲著額頭,靠在一邊休息。
車里沉默了好一陣子。
她睜開眼睛時,江言才輕聲開口,“喬喬,林希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司喬想了一下剛才的情況,“之前我去了一趟林氏,就聽說林希最近好像結(jié)識了一個什么朋友。今天晚上聲笙剛好在銀棠吃飯,無意中聽到林希說要跟人談合同,覺得奇怪,就打給了我?!?p> 江言點頭。
確實,林希親自跟人談合同這件事,本身就透著怪異了。
“但我趕到銀棠的時候,合同都已經(jīng)簽完了。你知道他有多荒謬嗎?”
林司喬笑了,笑得極盡嘲諷。
“他說簽合同,卻連一個高管都沒帶在身邊。而且這份合同,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有仔細看過?!?p> 其實合同拿到手時,林司喬就想看的。
但是她始終都沒敢翻開。
她怕看到什么讓她無法承受的東西,所以下意識地選擇了逃避。
“他還說,那個跟他簽合同的人,是副市長的小舅子。而他之所以判斷人家說的是真的,靠的僅僅是這幾天他跟人家交往時看到的言談舉止。”
“他甚至連對方的資質(zhì)都沒有調(diào)查過?!?p> 林司喬的語氣中,多少透露著絲絕望。
她覺得,這一關,林氏也許很難再邁過去了。
江言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微微發(fā)白,卻始終沒有出聲打斷林司喬。
“江言,他說這個項目的利潤能有三億。三億的合同,”林司喬扭頭望向車窗外的霓虹夜景,燈光映在她的臉上,明明滅滅,卻將她顯得格外落寞,“三億的合同,他憑什么覺得自己可以這樣輕而易舉的拿到?!?p> 說完這句話,林司喬便很久都沒有再出聲。
她也沒有想讓江言說什么,仿佛更多的是在說給自己聽。
那份合同里一定有詐,就是不知道,林家在這件事情上到底要栽多大的跟頭。
而憑她的一己之力,到底有沒有辦法保住林家。
想到這,林司喬突然覺得,自己跟林希不愧是姐弟。
剛嘲諷完林希的自不量力,自己便也萌生了同樣的想法。
她自己又有什么能力,憑什么覺得自己能保住林家呢。
江言的車子停在畔山居門口的時候,林司喬還陷入在自己的世界里。
江言沒有催她,只是靜靜地坐在旁邊等著她。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刺眼的燈光突然直直地向林司喬照過來,晃得她睜不開眼。她下意識地抬手遮擋,瞇著眼睛朝外看去。
是一輛車的遠光燈。
大晚上的,開著遠光燈朝著別人的車里照,實在是有些不禮貌了。
林司喬有些氣悶,但當看清車牌時,瞬間熄了火。
紀淮的車。
她此刻坐在江言的車里,紀淮開著車在外面。
不用想,都知道紀淮現(xiàn)在的臉色會有多難看。
林司喬突然覺得有些累。
她真的很不想去處理這些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了。
她深深吐出一口氣。
她沒動,江言自然也不會動。
左右林司喬是坐在他的車里,著急的人也不是他。
就在林司喬思考這種僵持到底要持續(xù)多久時,她那側(cè)的車門陡然被拉了開來。
一陣熟悉的香味瞬間爭先恐后地鉆入她的鼻腔。
是紀淮。
“出來。”
紀淮的聲音低沉又冰冷,透著濃濃的不悅。
她實在不想再跟紀淮爭吵,伸手打算去解開安全帶下車。
但沒想到,她摸到的不是本該冰冷堅硬的安全鎖,而是一只手。
她低頭看去,只見江言的手,正牢牢地按在安全鎖上,目光卻一瞬不瞬地盯著車門外的紀淮。
“別下去。”
一向溫潤的江言,聲音也冷得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