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他的縱容
白露在菜地里刨了一會兒。
半米深的土坑里，一個長方形的老舊木盒，無聲無息呈現(xiàn)在陽光之下。
打開木盒。
里面一把深褐色長柄獵槍，三把半米多長的砍刀，一個正方形裝鐵砂火藥專用的木盒，無一缺失，靜臥其中。
前世，就是因為這盒東西，蕭誠和羅十六幾人備受私刑折磨。
若非半年后，兩大幫派正式開戰(zhàn)，南市地頭蛇漁翁得利，真相浮出水面……重審……他們不知何時才能出來。
但那時候出來，也晚了。
蕭偉已不在。
蕭誠敬重的老胡也已不在。
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你以后就好好躺在這里吧?！?p> 白露把蓋子合上，往籬笆里外環(huán)顧一圈，確定四下無人后，揮起小鐵鏟，一鏟一鏟泥土往土坑里埋。
渾然不知，身后緊閉的墨綠色窗戶內(nèi)，男人正對后院負(fù)手而立，落到她身上的目光，竟有幾分微不可查的縱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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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十六幾人在門外蹲守半天，終于等到無情大門打開，大哥提著……
提著“小菜籃”閑庭若步往外走！
那張一貫冷漠的俊美面孔，還有點回光返照的柔和光暈，這違和的一幕，直接把羅十六幾人看傻眼了。
“誠哥，你，你，你這是要去買菜？”蕭大壯習(xí)慣性有問題就問。
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的問題有多蠢。
“所以今天放假嗎？”羅十六屁顛兒屁顛兒跟在大哥后面跑:“隔壁那我已經(jīng)跟五嬸，幾個兄弟打了招呼?！?p> “李成斌太陰險狡詐了，還好有嫂子，不然我們現(xiàn)在就在局子了?！蓖鹾朴质橇w慕蕭誠家有賢妻的一天。
“也不知道誰把李成斌給打殘了，我記得我們那天晚上只打……”
話還沒說話，王浩腿肚子挨了一腳，轉(zhuǎn)頭就看到羅十六往周邊瞥一眼，路上人來人往，不時還往他們這邊看。
王浩立馬閉嘴。
蕭誠淡淡開口:“下午正常開工?！?p> 李成斌那筆債，暫且擱置。
今天的事，八成是大老板那邊動的手，那批打手不止有獵槍。
警察搜屋時，蕭誠就隱隱有猜測，直到白露揪出劉鐵柱的錯，他才肯定，整件事就是一個局，大老板的開盤局。
被當(dāng)成棋子拋出去引戰(zhàn)，也在他意料之中，入幫時就清楚的結(jié)果。
只是沒料到，會以這種連環(huán)套的方式，在比他設(shè)想的時間更早來臨。
大老板若找他，今天這事就攤開解決，若不找，他也省得再淌這趟渾水。
李成斌那筆賬，愛找誰收找誰收去，他不再插手。
家里還有白露，未出生的孩子，蕭偉，他已經(jīng)不再是獨身一人。
羅十六腦子不笨，今天的事和蕭誠的話，前后一聯(lián)想，也能猜出個大概。
應(yīng)付打發(fā)嘰嘰喳喳問個不停的王浩，腦子一根筋的蕭大壯，綽綽有余。
蕭誠在菜市場大媽“詭異友好”的眼神下，買完菜回家。
發(fā)現(xiàn)羅十六還跟在后面，淡淡拋下一句話:“你爺爺不用吃飯？”
羅十六父母離婚，各自組成新家庭，都不要他，他跟爺爺過。
后來遇到蕭誠，一起長大。
打打鬧鬧多年，有話都是開門見山說:“我想要一顆糖炒栗子?！?p> “餓瘋了你？”蕭誠冷言冷語。
羅十六早就習(xí)以為常，免疫抗冷:“一上午沒吃東西，可不就是餓瘋了，你再不賞口飯吃，我就餓死了?！?p> “沒有。”
糖炒栗子都在家，蕭誠沒帶出門，更不覺得，羅十六會舍得餓死自己。
羅十六當(dāng)然不會餓死自己，但他會屁顛兒屁顛兒跟蕭誠回家，并伸出一根手指，用萬分誠懇的語氣說——
“我只要一顆糖炒栗子。”
蕭誠冷冷瞥他一眼，冷笑:“你以為兩顆能要到？”
到家了，羅十六殷勤幫大哥推開門，“說得好像兩顆要不到，三顆就能要到似的，當(dāng)然我還是比較喜歡一顆，哥你不用這么大方，真的謝謝！”
大哥回到主屋，放下菜籃，捻起一顆糖炒栗子就往圍墻扔。
早有預(yù)料的小弟跳起來接住。
一個響指代替謝謝，麻溜走人。
白露攬著青菜從后院出來，看到后忍不住輕笑:“你怎么才給一顆啊，桌上不是還有很多嗎？”
蕭誠面無表情說:“他不要?！?p> 羅十六:“……”
我謝謝你啊！
你可真是絕世好大哥?。。?p> 午飯后
蕭誠去隔壁開工，白露和蕭偉去了后院，給老母雞窩蛋。
“這樣真的能孵出小雞嗎？”
鋪滿稻草的雞窩里，一層漂漂亮亮，健健康康的雞蛋，整整齊齊鋪在上面，白露看著卻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蕭偉捉著老母雞擺進(jìn)窩，一臉認(rèn)真說:“肯定能孵出小雞?！?p> 張嫂說她家那窩就是這樣孵的。
白露仔細(xì)想了想，喜歡在家屬大院鼓搗菜園，圈養(yǎng)雞鴨的外婆，好像不是這樣孵小雞的，她小時候經(jīng)常去外婆家玩，還和外公一起跟在外婆后面看過。
“我們只有老母雞，沒有大公雞，好像孵不出小雞仔?！?p> 想了半天，白露總算想到重點。
蕭偉不懂就問:“雞蛋都是老母雞生的，為什么孵不出？”
知道小家伙要養(yǎng)小雞仔后，白露就沒再拿過老母雞生的蛋下鍋，想吃都是從外邊買，但是這問題太深奧。
她沒法跟一個七歲小男孩解釋，只能換個說法:“雞蛋也分公的母的，公的里面沒有小雞仔，母的才有小雞仔?！?p> 這樣解釋肯定沒錯了。
蕭偉也是第一次孵小雞仔，什么都不懂，覺得好像有點道理。
“那怎么看雞蛋是公的還是母的？”
白露撓了撓頭，回憶到一個辦法:“你去雜物房找一盞油燈來，我教你看。”
蕭偉把油燈找來后，白露擰了擰油燈邊上的小圓圈，把里面的燈芯擰上去一點，讓玻璃罩里面的光再亮些。
然后拿起一個雞蛋，放到油燈邊，教他怎么看里面的絮狀小黑點。
“你看，雞蛋里面有小黑點的就是母雞蛋，沒有小黑點的就是公雞蛋。”
白露記得，外婆說雞蛋里面有小黑點的，能孵出小雞。
沒有小黑點的雞蛋，孵不出小雞，窩久了還會變成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