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讓你摸貓不是摸我
終于在小區(qū)漆黑的地下停車場里找到了小貓的蹤跡。它蜷縮著小小肥肥的身體睡在冰冷的汽車引擎蓋上。
機敏地察覺到有陌生人類靠近后，它眼睛睜開，渾身黑毛炸起，呲著尖牙，嘴里發(fā)出陣陣哈氣嚇人聲。
棠天見狀不敢再貿(mào)然靠近。
身后姍姍來遲的秦政卻單手插兜，另一只手托著香腸和面包片，悠閑地越過她，朝小貓走去。
棠天剛想開口叫他，卻只見那貓眼睛賊兮兮一轉(zhuǎn)，渾身黑毛瞬間變得軟趴趴，呲起的牙齒也收斂好，囂張的哈氣聲快速轉(zhuǎn)化成軟嗲嗲的“喵”叫。
它還邊叫邊用貓爪撐著頭，沖秦政拋過來幾個wink。
棠天:？
這貓帶茶味，有兩幅面孔。
秦政垂著濃密黑長的眼睫，擼起它的毛，他慢悠悠地開口，“我喂過這貓幾次。”
還給它準(zhǔn)備了一個暖和的貓窩，放在了小區(qū)一個樓梯道的深處。方才尋貓的時候發(fā)現(xiàn)那個貓窩已經(jīng)不見了，就連喂貓的碗都一并消失。
大概是被小區(qū)里一些貪圖小便宜的人趁機撿走了。
在這個世上就是這樣，有人忙著施救生命，有人忙著謀財害命。
“過來?！鼻卣仡^喊了聲棠天。
棠天慢慢走過去，她抬手想擼一把小貓黑亮柔順的毛，卻又不是太敢。
秦政哼笑一聲，擼著貓腦袋的手緩緩下滑，最后落在小貓的后頸，趁它不注意，一把拎住后頸肉提了起來。小貓的身體瞬間離開引擎蓋，四只軟白的小爪子只在半空撲騰幾下，就不再動彈。
后頸處是能掌控小貓的地方。那塊肉沒有痛覺，被捏住就能產(chǎn)生行為抑制，使小貓瞬間聽話。
“摸?！鼻卣院喴赓W。
他說這話的時候，正低下頭來看棠天。他生得很高，大約一米八七，身形邤長挺拔，此刻投射下來的陰影能將棠天整個籠住。
一雙漆黑的眸子在暗夜里像是閃著光，如銀河星子，如碎鉆。
被他籠住的棠天，受蠱惑般順從他的話，緩緩伸出手，觸摸到了一片柔軟。
……
“我說摸貓，不是摸我?！?p> 秦政揶揄的話語一直回蕩在棠天腦海里。
她努力維持著面色平靜，頭堅決不往右轉(zhuǎn)。
右邊正并肩走著懷里抱貓的秦政。
方才在停車場里，秦政讓她摸貓，她卻鬼迷心竅地摸向了秦政的眼。
長長的睫毛，柔軟的肌膚一瞬被她覆在手下。在冰冷的寒夜里，手心增添出幾分溫?zé)帷?p> 秦政眼睛眨巴幾下，睫毛便把她的手心撓癢。她后知后覺地想要收回手，卻被秦政一把握住。
秦政鉗住她的手腕，把手從自己眼上移開，一雙涼薄的鳳眼緊盯住棠天。
他慢慢俯下身子，在距棠天鼻尖十多厘米處停下。
這個距離并不過分親密，可又能調(diào)情。
“呀?！彼吐曅Γ白屇忝?，不是摸我?！?p> “孤男寡女，這樣不好?！?p> ?。。?！
要死。
棠天現(xiàn)在想挖個地洞把自己給埋進去。她覺得自己活像一個咸豬手、大sai迷。
而遭她非禮的秦政卻始終面色自然，慵懶自得地逗弄著貓。
兩人并肩走到小區(qū)東南拐角處的一棟樓前。棠天頓住腳步，心里默默松了口氣。她輕聲說，“我到了?！?p> 終于終于，能各走各路，各回各家，分道揚鑣，終結(jié)尷尬。
不料秦政淡淡“哦”了一聲后，抱著貓徑直往樓里走。
棠天愣在原地:？！
秦政走進樓棟門后，發(fā)現(xiàn)棠天沒跟上來，他轉(zhuǎn)回頭，佯裝驚訝地勾唇一笑，“呀，很巧?！?p> “我也住這里。”
更巧，他還住在棠天家隔壁！??！
看著站在自個兒家對面，抱著貓悠閑換鞋的秦政，棠天極力維持的平靜面具終于裂開縫隙。
她轉(zhuǎn)身擰門把手，匆道“拜拜”后想趕緊回家，不料身后的秦政卻并不打算就此放過她。
“喂?！彼耙宦暋?p> “能不能，幫個忙？”
棠天沒有回頭，悶聲問，“什么忙？”
秦政不滿挑刺:“背對我說話，你不禮貌?！?p> ………行！
棠天認(rèn)命地把自己的毛絨帽檐拉低，遮蓋住措亂的眼。她轉(zhuǎn)過身，抬起臉，用寬大的帽檐面對著秦政悶悶道，“你說吧?！?p> 秦政低笑一聲，耷拉著眼皮盯住棠天，“平時工作忙，怕拾來這小東西喂不好，想請你有空時幫我養(yǎng)一養(yǎng)。”
……
——
“他讓你養(yǎng)貓？！”
陸可的八卦消息一條接一條地轟炸而來:
“貓在他家里，你怎么養(yǎng)？！”
“是他忙的時候把貓送給你，還是直接讓你進他家？！”
“這算不算是變相邀約？！”
“狗男人，真有心機！”
“嗷嗷嗷！狗血八點檔劇情:救了我仇家的消防員竟然套路我??！”
“誒，不對……”狂轟亂炸后的陸可，終于找回了一絲智商，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你們倆……是不是以前就認(rèn)識？”
棠天窩在軟乎的搖椅里，盯著兩人的聊天界面，悵然回復(fù)道，“他啊——”
“是從前住在我家對面的鄰居哥哥?！?p> ……
——
2009年夏，蟬鳴枝綠，大街小巷充斥著炎熱和喧嘩。在城西，有條窄長的巷子彎彎繞繞延伸至遠方，像是銜接了天際。
恰逢黃昏時刻，赤紅火燒云一片片地燃亮在路西頭，將沉落地表大半的夕陽環(huán)抱。窄巷兩側(cè)熱鬧非凡，擺滿了各種賣食攤子，油煙火氣繚繞升起，人來人往大汗淋漓。
“冰~糖~葫蘆嘞~”一道年老的叫賣聲響徹在巷子里，伴隨著陣陣清脆的車鈴響。
人群中一個扎著馬尾的女孩左手拎酒瓶，右手拿香腸靈活地穿梭著，她快速地拐進巷口，不料和對面順坡而下騎自行車的糖葫蘆老人撞個正著。
“啊~”
“呀~”
兩人都驚慌地大叫幾聲，往左右閃躲。
老人把住車把，捏緊剎車往右躲去，在撞上巷墻前堪堪停穩(wěn)車子。
女孩則抱緊酒瓶和香腸往左躲去——卻沒剎住腳，迎面沖向一個高瘦男孩。
男孩黑發(fā)白衣，身姿挺拔，一手握著剛買的草莓糖葫蘆，一手拿著斑斕的畫紙。
意外發(fā)生得太過突然，他還沒來及躲閃就被女孩撲了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