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妄對著鏡子洗手的時候,抬頭看了眼面頰,那個印子已經(jīng)消失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個很小的區(qū)域還泛紅。
他想起她打他的時候,仰著頭看他,那一刻她是看著他的,很冷漠。
他輕撫了一下那個仍然泛紅的位置,不疼,她沒有打得很重,但卻是她留下的痕跡。
讓他忍不住想她的態(tài)度,若即若離,隔著一層霧氣。
他一點也看不透。
而此刻,晝眠打開電腦,在國大論壇翻了好久,才翻到一個月前話劇社發(fā)出來的公開投票。
那個榜單上,阿多尼斯的扮演者一共有五個候選人,都是話劇社的人,沒有辜清許。
在時妄對著鏡子看她留下的痕跡時,晝眠卻在打出一行字,發(fā)送。
——“我覺得,辜清許更適合阿多尼斯?!?p> 帖子因為這條回復(fù)又被頂上來,有人想當(dāng)然道:“可是辜清許他已經(jīng)退出話劇社了啊?!?p> 過了一會兒,有知情人回復(fù)那人:“辜學(xué)長已經(jīng)回到話劇社了?!?p> 一石激起千層浪。
帖子瞬間被頂?shù)没馃帷?p> “真的假的,辜清許回來了?”
“要是辜學(xué)長回來了,那我就更寧愿看辜學(xué)長演阿多尼斯,那可是阿多尼斯,時妄雖然也帥,可現(xiàn)在都還沒有見到他上臺過,演砸了怎么辦?”
“但我還真想看看時妄那個冰山臉會怎么演話劇,簡直讓人好奇得心里像有螞蟻在鉆?!?p> 討論來討論去,樓建得越來越高,這條投票帖的熱度一下子上來了。
“阿多尼斯就是美男子的代稱啊,應(yīng)該最帥的那個來演,話不多說投辜清許一票。”
“雖然辜清許公認(rèn)法學(xué)院男神,但該說不說,時妄那個死冰山臉是真的帥,誰看了不說一句大帥哥,如果他拒絕人的時候不那么狠估計法學(xué)院的山峰就是他了,論壇上甚至有個板塊叫『向西天祈禱時妄這輩子當(dāng)盡舔狗』,里面全是被他拒絕過的姐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不知道什么人能拿下他。”
“拜托,帥?你們猜辜清許為什么是法學(xué)院的山峰,時妄只是山脊?辜清許又帥又溫柔儒雅,長相一點不差時妄的同時還很有涵養(yǎng),簡直完美,別因為長相沒有攻擊性就覺得差味兒好嗎?!?p> 而張霜一登錄論壇,第一時間刪掉了以前在論壇花癡時妄的帖子,還發(fā)了一條『晝眠學(xué)姐真的好和善好溫柔啊』。
說了那天被晝眠送劇本的事情,立刻有人跟“晝眠真是人美心善,看長相還以為會很高冷。”
“晝眠不高冷啊,晝眠人超級好,校慶那會兒我表演摔倒了,是當(dāng)主持人的晝學(xué)姐假裝過來念過場詞,把我扶起來的,名副其實的女神,她身上還好香/哭/哭,這樣的美女都是誰在談?!?p> 看見有人附和自己,張霜滿意地退出去,卻發(fā)現(xiàn)之前選男主的那條投票帖居然被頂?shù)绞醉摗?p> 張霜看著眾人對時妄的贊揚,越看越不順眼,留言道:“時妄根本配不上晝眠大美女好嗎??!維納斯要是有這樣的阿多尼斯就白瞎了!辜學(xué)長和晝眠才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
而晝眠看著論壇里開始討論,合上筆記本電腦沒有再看。
閉上眼睛是辜清許的樣子。
雖然身高差了幾厘米。
但阿多尼斯,他很合適。
張霜激情發(fā)言完之后,看見帖子里被提到的那個『向西天祈禱時妄這輩子當(dāng)盡舔狗』,她隨手點進(jìn)去。
發(fā)現(xiàn)里面都是真誠祝愿時妄以后喜歡上一個他根本配不上的超級大美女,然后被女神羞辱,女神還喜歡更牛逼的男神,讓時妄受盡煎熬,還是放不下,甚至放棄尊嚴(yán),甘當(dāng)舔狗。
看姐妹們罵得酣暢淋漓,她想起那天被拒絕的事情,果斷點了關(guān)注。
晝眠關(guān)掉電腦就給爸爸打電話,那頭很快接了。
晝眠開口:“爸爸,你最近耳朵狀況有好點嗎?”
晝爸托著胖臉:“我也不知道嘞?!?p> 晝眠應(yīng)聲:“那你用不靈敏的那個耳朵聽,我看下你的聽力好一點沒有?!?p> 晝爸連忙呵哧呵哧把手機(jī)換到另一個耳朵邊上。
晝眠問道:“現(xiàn)在聽得見我說話嗎,這只耳朵聾不聾?有沒有聽到一點聲音?”
晝爸大聲道:“乖女,你說什么?”
晝眠也大聲應(yīng)他:“你這只耳朵還聾不聾,能不能聽到一點點聲音?”
晝爸:“???乖女,你剛剛講森莫?”
晝眠又拔高了聲音:“我說你耳朵有沒有變好,聾不聾?”
聲音大得晝爸另一只耳朵都聽見了,晝爸咯咯笑:“啊!耳朵啊!不聾!”
晝眠:“……”
晝爸換了個耳朵聽她說話:“別擔(dān)心爸爸,啥事兒沒有,就算是真聾了,那不也還有你媽嘛。你媽會陪著我的?!?p> 晝眠灰溜溜道:“嗯,爸爸我掛了?!?p> 那頭響起渾厚的笑聲:“好,祝乖女一切順利?!?p> 掛了電話之后,晝眠卻愣了神。
其實她也清楚爸爸的耳朵情況越來越壞,一只耳朵聽損在百分之九十以上,另一只也有百分之十。
很有可能會兩只耳朵都漸漸失聰,直到再也聽不見她的聲音。
她打開最近一直在學(xué)的手語教程,看到半夜才關(guān)掉。
第二天晚上到排演室的時候,晝眠心事重重的。
又排到之前的戲份,時妄站在她面前,所有人都緊張地看著他們。
而晝眠揮起手,要碰到時妄臉頰的時候,動作卻放慢了一點,指尖輕輕碰了一下他的臉頰就滑過,特意沒有碰到他聽損的右耳。
眾人都松了一口氣。
時妄深邃的眼睛看著她,有那么片刻的沉淪。
戲排完一遍,晝眠在一邊給劇本做筆記,坐在旁邊不遠(yuǎn)處的時妄忽然開口道:“晝眠?!?p> 晝眠抬頭,山葡萄一樣黑亮的眼睛看著他,卻蒙著漫不經(jīng)心的霧氣:“嗯?”
時妄語氣如常,實際上卻緊張:“喝涼茶嗎?”
晝眠視線偏了偏,看見他旁邊又放著一杯涼茶,上面貼的標(biāo)簽是癍痧涼茶,是消暑散熱、化痰止咳的一類廣式?jīng)霾琛?p> 她的視線又移向時妄,覺得有點好笑:“怎么,你是批發(fā)涼茶的嗎?”
時妄忍不住笑了,濃墨的柳葉眸凝視著她:“那加微信嗎?”
晝眠用手背撐著臉,心不在焉道:“不加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