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楚柏想把面包放在簡陋的桌子上,看到上面的水漬。
棚子沿掉落著滴答的雨水。
“這天無緣無故就下起雨來了,沒給人個準備?!?p> 老板娘手上動作極快的擦拭完桌子。
“不好意思了?!?p> 沈枝露出不失禮貌的微笑,“沒事,您也沒想到這么大雨還會有客人來?!?p> 梁楚柏微微頷首。
沈枝給梁楚柏遞了張紙巾,讓他擦擦跑過來淋著的雨。
老板娘余光打量著他們,眼神愈發(fā)柔和。
“你們是這附近高中的學生吧?”
“是的?!?p> 老板娘看了眼中學的方向。
“我當初也想讀這所高中,可惜啊沒那本事,想著就在這座城市待著,就算得不到每天看看也挺好?!?p> 沈枝微愣,似乎是沒想到老板娘會以這種方式留在這里。
梁楚柏雙腿微微岔開,一只腿碰到沈枝的膝蓋。
他說,“這座城市挺有味道,值得人留戀?!?p> “這倒是……”
老板打斷老板娘的話,高喊,“媳婦,弄好了?!?p> “好嘞?!?p> 老板娘熟練的應聲,跑去鋪子上做剩余的活計。
沈枝輕輕縮了下被觸碰的腿,讓他把凳子移進來些。
他的背對著雨棚邊緣很容易弄濕。
梁楚柏頓了些,干脆把凳子擱在沈枝旁邊坐下。
“你可以坐那邊。”
沈枝指了指桌子側邊。
梁楚柏揚眉,指骨輕扣桌面,“爺就喜歡這。”
沈枝不跟他計較,拖著凳子移幾步。
看著隨著她動作依舊貼近的少年,沈枝放棄了。
等餛飩的時間,梁楚柏拆開面包盒。
香味瞬間涌進呼吸。
沈枝面色淡淡的喝了杯老板娘倒的水。
垂眸,視線里越進圓潤干凈的手指捏著面包塑料袋,里面的面包一分兩半。
沈枝唇瓣動了動,“蟹蟹?!?p> “這回接手挺快兒?!?p> 梁楚柏拖著輕嘲的京腔調。
沈枝輕瞥,語速飛快,“你不是送給我,分享的我為什么不要?!?p> 梁楚柏桃花眸凝起笑,唇角的弧度上揚,咬了口面包。
沈枝記起答應他的事。
“吃這頓就當晚上的麻辣燙?!?p> “不行,麻辣燙是麻辣燙,可以改天請,但別想抵賴?!?p> 梁楚柏重重撕扯著面包,以此來宣泄自己的不滿。
沈枝:“……”
她只好噢了聲,“那你等我排時間。”
梁楚柏何至于落魄到需要等人安排時間的份。
他剛想隨便說個時間點,看到沈枝眼瞳微睜透著的詢問,懈了力氣點點頭。
誰讓他這么善解人意呢。
突然起的濃厚烏云遮不住光線的強烈,漸漸散開。
雨棚頂上砰砰砰的雨滴小了些。
沈枝小口的咽著面包塊,眼眸望著地上斑斕交錯的雨珠,想起什么,問他,“你很喜歡這座城市?”
“你不喜歡?”
他不答反問。
沈枝將塑料的皺褶撫平。
她眼睫遮住眼里的心思。
“談不上不喜歡?!?p> “我向往更繁華絢麗的名地?!?p> 梁楚柏手搭在椅側,微微仰著。
他想也沒想的問,“西安?”
“不是?!?p> “京南?”
梁楚柏連續(xù)猜了幾個地都沒對,眉頭皺起。
“到底哪?”
他逐漸抓狂,瞇著眼。
沈枝眼里閃過狡黠,“不告訴你?!?p> 這時,老板娘端著兩碗餛飩過來。
“慢慢吃啊,要加料都在那邊。”
沈枝點頭,“好,謝謝?!?p> 沈枝放下沒吃完的面包,攪動兩下餛飩。
剛嘗了口湯,意識到旁邊的人還在盯著她。
沈枝不自然的含糊道,“趕緊吃吧,雨快停了。”
“不會是京北吧?”
沈枝眼眸微動,被梁楚柏逮個正著。
他微微坐直身體,嗤笑,“那城市可沒多好,復雜著呢?!?p> 碗里的餛飩飄著蔥花熱香,餛飩皮很薄,隱約能窺探肉量。
沈枝臉色漸冷,她咬著唇。
“有的人出生的起點在羅馬,有的人一輩子努力都觸碰不到邊緣這個道理我懂?!?p> 梁楚柏兩只手舉起,“我可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啊,只是——嘖?!?p> 梁楚柏突然之間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說。
他身邊都是些權貴子弟,圍繞的無非都是些吃喝玩樂的地方。
那些個公子哥最喜歡像沈枝這種類似懷著一腔熱血小姑娘。
那些小姑娘的心思,哪玩的過涉世已深的老狐貍。
倒不是梁楚柏認為沈枝會淪陷,就算她不陷,恐怕亦會有人拿著陷阱逼著她鉆進去。
他雖不參與,但普遍常見。
他不由得蹙眉,“非去不可?”
沈枝抿唇抬眼,黑瞳里情緒極淡。
梁楚柏輕咳,“行行行,我不說了?!?p> 在沈枝心里,飛的高,哪怕摔下來也是值得的。
他怎么會懂得兩個不同世界所產生的因素。
沈枝表面沒說什么,但心里已經產生小小的隔閡。
以至于扎根深嵌,導致分崩離析。
“嗡嗡嗡——”
“嗡嗡——”
“啪。”
黑暗中,巴掌拍力度過大,沈枝輕輕嘶了聲。
蚊子依舊仗著能黑暗里自由游蕩,嗡嗡嗡作響,試圖進食。
沈枝用枕頭捂著腦袋無濟于事。
她氣得開燈,捕捉那只該死的蚊子。
結果追逐兩下還沒出手忽然警惕失蹤,不知藏在那里等待再次出擊。
沈枝拿出風油精抹了抹。
胳膊手背被咬好幾口,在薄白的肌膚上紅點分外明顯。
她想不通咬就不能安靜的咬,非得發(fā)出聲饒人。
沈枝輕呼,隨手拍死一只沒發(fā)出聲的蚊子。
手上染到自己的血。
沈枝洗干凈手,掀開點點窗簾,望著薄稀月色。
“媽,我決定不走了?!?p> 對方很晚才回復,“嗯,等我安頓好?!?p> 這話的意思,是大概發(fā)現(xiàn)也不方便帶著她。
沈枝熄滅手機,關燈,守株待兔等著蚊子出現(xiàn)。
高三的課程比高一高二緊張,幾乎連體育課都被占得滿滿當當。
同學們怨聲載道,老師們依舊我行我素。
占班最長的班主任面不改色的講著課。
蘇軟歪著腦袋,無精打采瞧著沈枝寫滿的筆記。
“你怎么這么有精神?!?p> “我聽著老班慢悠悠的語句就想犯困。”
沈枝記著重點,聽見她的吐槽,淡淡一笑。
她以前看書易困,后來是硬逼著自己學。
“正如這篇文章所體現(xiàn)出頑強不息的動力,動力推搡著整個人的變化,取決于對以后的規(guī)劃理想,談到這,不如請同學們說說自己的理想是什么?!?p> “蔣濤,你的理想是什么?”
“開著法拉利釣妹崽。”
“噗哈哈哈。”
全班哄堂大笑。
“可以啊有出息。”
“到時候別忘帶上我?!?p> 何光拍了拍講臺,“安靜!”
“你哪是理想,夢還沒醒呢,坐下?!?p> “夢怎么就不能理想了,老班你瞧不起人啊?!?p> 何光黑臉,抬手扔了根粉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