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這邊大肆鬧騰的一會子時間,不僅大房這邊的云語安和云錦安還有大少奶奶王氏來了,連二房和三房那邊聽到動靜,陸續(xù)也來了六七個人,聽了一會,也大致知道了些事情的原委。
高氏正在火頭,忽然聽綠荷莫名提到姚福身上,更是火上澆油,“我叫你把五姑娘給服侍好,今日出了這么大的事,你還要管那姚管事作甚?是嫌闖的禍還不夠大?是不是想趕明兒就叫個牙婆把你發(fā)賣了?”
綠荷嚇得渾身顫抖,“太太,不是的,是今天姑娘帶著奴婢去了后姚莊……”
“綠荷,你跪在地上干嘛呢?”
云九安單薄的身影已出現(xiàn)門口,秋媛跟在她身后,眾人的目光齊刷刷朝她望去。
綠荷張了張嘴,有些膽怯,半晌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王管事,去,請家法。今兒兩位叔叔兩位嬸娘都在這里,都給看仔細了,并不是我這個嫡母苛待庶女,實在是這丫頭太不爭氣。
日前好不容易厚著臉皮給她攀上了梁七郎那么好的郎婿,她嘴上說著歡喜,轉(zhuǎn)眼就向霍家要了兩千兩銀子……以后叫霍姑娘有何臉面見人?叫梁七郎如何自處?又置我們云家于何地?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云家如何缺銀子,利用兒女婚事在外騙人銀子!”
眾目睽睽之下,高氏終是忍著火氣,向幾位在座的兄弟妯娌解釋起來——她從來都不愿擔苛待庶女的罵名,嚴明公正一直都是她的治家之道。
“大嫂向來為整個云家操勞,不論嫡子嫡女也好,庶子庶女也罷,對每個人都費盡了心思。我們二房和三房都是有目共睹的。這次的事今日我們在外面也已經(jīng)聽說,確實丟人得很。九安太不知高低了,這般性子,就該用家法,若不示以懲戒,日后肯定還要犯?!?p> 說話的是云九安的二叔云忠程,在工部任了個行走之職。他兄長每次出京公干,他都會幫著高氏處理一些府內(nèi)外的事。
大管事已經(jīng)把家法拿了來。
高氏示意兩個婆子把云九安按住,她決定今日親自動用家法,不然她心里頭的火沒地方發(fā)泄!
云九安不待兩個婆子近身,忽然大聲道:“母親可知我今日去后姚莊聽到姚管事說了什么?他說孔姨娘當年去后姚莊生產(chǎn)的時候并不是走水燒死,而是被他一棒打死在產(chǎn)房里……”
所有人一驚。
高氏也一時間定住,快速掃了一眼臉色發(fā)白的云語安,立即斥道:“你究竟要發(fā)什么瘋,這等事也能容你信口雌黃?”
她揮起戒尺,就準備下重手。
哪料云九安機滑,趁兩個婆子未攏身給躲開了。
她從懷里抽了張紙出來提到云忠程面前,“我可沒有胡說。二叔看,這個就是姚福親自寫下當年事發(fā)的經(jīng)過……”
云忠程看了她一眼,真的把認罪書接了過去,坐于旁邊的三老爺云忠新也湊過頭去看。
“二老爺三老爺,現(xiàn)在太太正在追究五姑娘向霍家姑娘要兩千兩銀子的事。如果二位爺都跟著五姑娘一起扯別的,怕是到時候霍家和梁家上門來興師問罪,云家不好交待了?!?p> 大管事一見事情被扯開,趕緊出言提醒。
“王大管事,九安向霍家姑娘要銀子的事固然重要,但是此下忽然得知孔姨娘當年死因的事也很重要。試想一個莊子里的管事,居然敢對給我們云家添枝加葉的姨娘下殺手,人命官司,哪有不管之理?”
說話的是二房的原氏。平日里她就看不得高氏一副高作之態(tài),自家男人還對這位大嫂有求必應(yīng),說是受了出門大哥的囑托。心里早就膈應(yīng)得很,眼下不出言膈應(yīng)回去,又待何時?
“可是……事有輕重緩急……”
“都是已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不過一個是殺了人,一個是不愿為妾收了人自愿送的銀子,不知是哪一樁更急。”原氏掩著唇角說得不急不徐。
王大管事啞口無言。
高氏舉著戒尺的手收放不是,臉色難看。
“好了,你少說兩句?!倍蠣敵饬嗽弦痪?,將認罪書收了起來,對高氏道:“大嫂,姚管事這件事我們稍后再說。關(guān)鍵是現(xiàn)在怎么處理醉心樓的事,就怕梁霍兩家一怒之下遷怒了我們整個云家?!?p> 有人給她送臺階,高氏自然要順坡下驢。
剛要開口,卻被云九安截了口,“母親,姚福今天在后姚莊又殺了官差,兇惡得很。他說的可不止當年殺孔姨娘的事。您不想聽聽么?”
高氏被她譏誚的眼神瞧得煩亂,不過轉(zhuǎn)眼間,她就冷靜下來,“云九安,今兒這事你就別給我東扯西拉。醉心樓的羅先生把你昨日和霍家姑娘的談話內(nèi)容傳了個天下皆知,你難道心里就沒有一絲愧疚之意?”
王大管事不著痕跡地接過了她手中的戒尺。
“既然母親愿意跟我講理,不再動不動就請家法嚇唬人,那我今兒就當著家里所有長輩的面跟母親仔細嘮嗑嘮嗑?!痹凭虐步K于不再顧左右而言他,正眼看向高氏,“母親,您剛才問醉心樓的羅先生把我昨日和霍姑娘的談話內(nèi)容傳了個天下皆知,我心里有沒有一絲愧疚之意。如果此事發(fā)生在四姐身上,您還會這樣問嗎?”
看了好一會熱鬧的云錦安一聽,頓時不樂意了,“五妹,你說事就說事,可別扯上我。就算此事發(fā)生在我身上,我也不會去收人家兩千兩銀子。又不是窮瘋了,叫人笑話我們云家?!?p> 二老爺贊許地點頭,“錦安說得沒錯,再怎么著,也不能收人銀子低了我們云家的名頭。”
高氏已坐回椅子上,是非曲直,她相信只要是云家的人,都只會站在她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