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話真多!打不打?
熟悉的情景出現(xiàn)了,這場面無數(shù)次出現(xiàn)在圖南的夢中,玉佩靜悄悄的,無事發(fā)生。
“是不是血太少了?沒事的把口子割大一點!”圖南本就惶惶不安焦灼的內心乍一下被冷水澆了個透心涼。
“不該啊,你別急我們再試一試!”魏姝心里暗道不好,她知道藏劍一貫不靠譜,試的時候總有一塊大石頭懸于心間,這下總算放下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老頭子要是靠譜母豬都會上樹!】
但這是兩人目前最好的辦法了,他們不愿放棄,在段靜戲謔的目光下,硬著頭皮又用不同手指試了好多次,仍舊無事發(fā)生。
魏姝有心理準備,安慰圖南:“我爹可能在躲債,沒有他還有我!”
熟悉的場景讓圖南回憶起另一個女孩歇斯底里的絕望,和她現(xiàn)在如掉入無限黑洞的絕望重疊,巨大的絕望悲傷籠罩著圖南,無力的身不由己將她吞沒。
圖南絕望中生出怒火,無力中心有不甘,為什么自己總是如此被動,深陷泥潭。我什么都沒做,明明只想要好好生活啊!
想到自己突然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想到鎮(zhèn)長府邸枉死現(xiàn)在還沒有交代的無辜凡人,想到?jīng)]有機會選擇命運的靈獸幼崽,想到段靜看螻蟻般不屑的眼神。
在段靜眼中,我和小姝怕是和被賣去餐桌上的靈獸沒什么兩樣吧!
【憑什么!】
【憑什么沒頭沒腦將我拐到一個陌生血腥的世界,強行讓我和溫暖的家人分開!】
【憑什么我明明好不容易虎口脫生,已經(jīng)認命在這個世界生活了,還會出現(xiàn)禍事!】
【這一具脆弱不堪的身體,這一個血腥蠻橫的世界!我受夠了!】
【但我還是想活??!怎么辦啊!這么個破世界,我還是想留下??!】
圖南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在這個世界有了羈絆,她認識了兩個對她很好的朋友,已經(jīng)混熟了的田螺姑娘和大嘴鷗,有一個細心教導她的師兄,就連幾個時辰前認識的徐雅麗都讓圖南覺得御靈大陸還值得。
圖南眷戀著可愛鮮活,稀奇古怪的靈獸;眷戀著小院角落的綠綠蔥蔥的橘子樹;
眷戀著會幫她梳漂亮精致的發(fā)型戴好看的發(fā)飾,幫她補習功課給她做飯吃溫溫柔柔的梅玉珂;眷戀著愛劍如命大大咧咧,但遇事會第一時間將她護在身后的魏姝;
她眷戀著人世間的一切,她想要自由自在的活著。
為了這些,圖南要再試一試,試到頭破血流,說不出話來。試到靈魂泯滅,再無力抵抗。只要還有一絲力氣,哪怕只有一根手指能動,那這根手指也一定再挖掘希望的寶石。
于是圖南人生第一次虛偽與蛇,在這個陌生的大陸上,她學著段靜之前騙他們的樣子,露出了一個熱情但不達眼底的笑容,圓滑冷靜,像一個成熟可靠的大人。
“我有個內門師兄他叫楊先,是御獸峰的,你放我們走吧,我們當做沒發(fā)生過好嗎?”
一直憂郁苦著臉淡淡微笑的病美人,璨然一笑,即使是活了兩百多年的段靜也晃了神。
【實在不行賣去妙音閣做爐鼎也能賺不少?。 抠€瘋了沒了理智的段靜被貪婪蒙蔽了雙眼,無法無天起來。
“你這是在威脅我?哈哈哈,實話跟你們說了吧,現(xiàn)在外門弟子還有內門御獸峰的弟子,也包括你那個師兄,都去做七階任務了,他們根本沒法對外聯(lián)系,誰能幫你們?或者其他什么人?長老?管事?”段靜嗤笑圖南稚嫩的威脅,完全不放在眼里,反而野心愈發(fā)膨脹,越說越狂。
“現(xiàn)在,在外門,我就是王!”段靜雙眼通紅泛著血絲,終于暴露出內心的狂妄暴戾。
聽到這話,魏姝不爽的“嘖”了一聲。圖南還在努力找可以和平解決的方法,她注意到段靜話中的漏洞,莽撞的心覺自己抓住了段靜的軟肋。
“那你怎么出來的?不怕我們檢舉你嗎?”沒經(jīng)過事的雛鳥,只能用聲音掩蓋內心的慌張。
“哦!我好怕哦!”段靜肆無忌憚,夸張的大聲嘲笑兩個天真的小孩。
以圖南十八年來淺薄的閱歷,遇到最壞的事就是來時旁聽了大蟲吃人的慘叫,連血都沒見過。她在這個陌生世界里第一個歸宿就是御獸宗,是家一般的存在。
純潔如白紙的圖南根本想象不到,世界上還能有什么更黑暗的事情。
然后她聽到了段靜惡魔般的低語,前十八年建立的世界觀崩塌了,從此圖南的世界不止有充滿秩序的鳥語花香,親朋和樂。還有御靈大陸告訴她的,段靜教給她的,在黑暗森林存活的法則:人的下限永無止盡。
“發(fā)不發(fā)誓?你們不知道吧,豬也吃人哦!”魏姝笑瞇瞇語氣癲狂的嚇唬臉色發(fā)白的圖南和面沉如水的魏姝。
如果說圖南是被強行移栽在懸崖峭壁,努力生活的溫室花朵。那么魏姝就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嗜血堅韌的鏗鏘玫瑰。她心智不深不錯,但生活在刀劍無眼的萬劍山中,魏姝對死亡的態(tài)度平淡如水。
魏母告訴過魏姝:“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無用功”。魏姝深以為然,被段靜逼到如此地步,她不像圖南反思自己城府不深,而只會痛恨自己實力不夠強大。
所以聽到段靜的話,魏姝第一時間的反應是“我煩了”,她知道打不過段靜,但她聽不得敵人筆筆賴賴的裝筆,煩人!
“發(fā)你娘!打不打?屁話真多!”小麥皮膚束著紅色發(fā)帶的少女,身姿挺拔,眸子中含火光一般射向敵人。一手拿著劍,一手在袖下做了幾個手勢,立幾道劍氣保護圖南。不是御獸宗的手段,這是她娘教給她的。
心有猛虎,細嗅薔薇。
圖南看著魏姝挺拔矯健的背影,心中鼓起無限勇氣,朋友總是能互相鼓勵的。
她知道要面對什么,她和魏姝肯定打不過獸多勢眾的段靜,大不了一起死嘛!
【也不知道死之前疼不疼,希望豬啃我的時候能輕點?!?p> 然后,義無反顧的從魏姝的背后站出來。兩個少女并肩站立,一個束著紅色發(fā)帶扎著高馬尾英氣勃勃,一個頭頂扎著兩個丸子,粉色的珍珠發(fā)飾在風中叮鈴碰撞,反射出熒熒微光,這是梅玉珂送給圖南的。
魏姝從段靜讓立誓起,眼神第一次出現(xiàn)慌亂,
“你出來干嘛?站到后面去!”
圖南對她爽朗一笑,“我們一起嘛!”這一笑沖淡了女孩原本蒼白的臉色,多了幾分少女的明媚,替代了還未出現(xiàn)的晨曦。
然后學著魏姝,抬眼撇嘴,脆生生的聲音中充滿了散漫不屑:“屁話真多!打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