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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史書上的女帝不一樣

第27章 南柯一夢

  裴榮接過裴芃的信看。

  姐妹倆并不親近,裴榮也沒預(yù)料她會給自己寫信。

  等看到內(nèi)容,她隱約猜到原因。

  信中問她:

  “京中花開得多了,咳疾復(fù)發(fā)了么?”

  這明顯不是裴芃會問的事,她雖然也意思意思地表達了問候,可不至于問這么細(xì)致。

  裴榮已經(jīng)猜到了她是在替誰問。

  雖說過去的那些情誼早就消散,各自成家立業(yè),可到底是表姐弟,不只是曹邵牽掛她,她也牽掛著對方。

  畢竟,這幾年發(fā)生的事,無論是她,還是曹家,都不算好過。

  而曹邵的性子,雖良善,卻也軟弱。

  當(dāng)家族的庇佑無法分太多精力給他時,一旦泰州有什么動蕩,只怕他也難保全自身。

  而這動蕩,似乎是一定會有的。

  畢竟,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這么一想,裴榮對這個遠(yuǎn)在泰州的妹妹也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既希望她能發(fā)展得好,關(guān)鍵時刻能幫曹邵一把;又怕她發(fā)展得太好,反而成了那個給泰州帶來動蕩的存在。

  裴榮獨自望著窗外盈盈如蓋的花樹,枯坐了很久。

  “殿下,您怎么在這里坐著?”

  裴榮回頭,笑了:

  “駙馬,回來了。爹娘還好么?”

  “還好,只是歲數(shù)大了,一換季就容易生病。我聽說城陽公主送了土產(chǎn)來?她怎么想起來和我們打交道了?!?p>  裴榮抖一抖手上的信紙,無奈地說:

  “大概是離京遠(yuǎn)了,心有不安吧,問我最近如何,又問了京城最近的風(fēng)向如何。我們姐妹幾個呀,這親爹一去,真是跟驚弓之鳥似的,她是早早跑了,我是留在這里,卻也動彈不得。”

  男人把手放在裴榮的肩膀上,安撫道:

  “我瞧著新帝也沒精力做什么,現(xiàn)在要忙著大婚,婚后還要忙著收攏權(quán)柄,再加上近幾年各地也不平靜,不是有流民就是有紛爭。等他騰出手來,也犯不上再和不支持他繼位的兄弟姐妹計較了。”

  裴榮心說,即使我不介意他順利大婚,順利掌權(quán),也有的是人要介懷——更何況,我也介意啊。

  所以,還是暗示一下裴芃吧,近幾年安安分分地在食邑經(jīng)營吧,不要急著插手京中的事了。

  就當(dāng)是回報她……替曹邵問候自己的情誼。

  裴芃還不知道新帝正忙著選后選妃呢,雖說也就是這幾年的事,但她私心里希望再晚一些,因此也沒特意去打探。

  倒也不是為了別的,純粹是她近幾年手頭比較緊,而且肉眼可見地會繼續(xù)緊下去……

  所以她已經(jīng)不想給個沒什么交情甚至還有點仇怨的弟弟送賀禮了。

  而且送的還不只是一份,皇后的,妃嬪的,但凡是和她有點交情的家族里出來的,她都得送賀禮。

  地主家也沒有這么多余糧啊。

  “阿翡啊,你是真把表姐當(dāng)冤大頭了么?這次送來的計劃,花銷怎么比上次多了三成左右?”

  程翡縮了縮脖子,只笑不說話。

  這要研發(fā)經(jīng)費,不就是得有來有往地還價么。不然這次要少了,下次再縮減,那可真就不夠用了。

  裴芃仔細(xì)看了看,又把上次的計劃找出來對比,果斷地點明:

  “這里,還有這里,按原來的數(shù)目來。剩下的可以給你放寬一些,但你也得真的拿出結(jié)果來,哪怕只是一種可賣的酒。明白么,不然以后我很難再拿錢給你了,你也知道,他們那邊拓荒也是要花費不少的。”

  程翡拿著裴芃蓋了印的箋,先去掌管庫房鑰匙的三個管事那里讓他們提錢和用具。

  又找管下人的管事那里列了一張用工明細(xì),讓他照著上面的要求選人,在兩日內(nèi)選出來帶到她面前。

  而有釀酒手藝、做酒桶手藝等的匠人,又歸另一個管事去管。

  程翡不敢假手于人,怕那邊選出來的匠人不合適,耽誤了進程,只能又硬著頭皮跑了一遭,碎碎念地和管事說了需求。

  等她終于繞了一大圈回自己的院子休息,突然想起來,人有了,錢有了,工具有了,可地方還沒有啊……

  一開始只是按她的記憶嘗試,倒也沒必要辦個作坊出來,可那也得有個獨立的區(qū)域去進行。

  程翡懶得動彈了,從腦海中搜刮出微生物發(fā)酵需要的一些外界條件,囑咐給婢女,讓她記住,然后去找管院的管事問問公主府內(nèi)是否有這樣條件的空置院子和地窖。

  “她忙累了?”

  裴芃聽說程翡繞了一圈又一圈地找管事們幫忙,心下好笑,又怕有積年的管事自持身份為難她,只能安排人跟著去看看。

  “是,但還有院子沒安排好,三娘子派人去問了。”

  “她總算是想起來用人去做事了。再這么親力親為,我都怕她管不好那些釀酒的匠人和干活的下人。”

  “三娘子心疼奴婢們,總是不愿用我們做活?!?p>  這倒的確是。

  而這也是裴芃感到好奇的地方。

  在她對程翡身份的揣測中,一種是她還是原來的她,只是突然有了預(yù)知的能力。

  而這種揣測,隨著程翡表現(xiàn)出來的性格及生活習(xí)慣的改變,被推翻了。

  她的變化之大,即使還是同一個人,也無法用“突然多了某種特殊能力”而解釋。

  另一種是,她或許有了“南柯一夢”似的經(jīng)歷。

  而那個夢中,或許人還是當(dāng)下的這些人,甚至事情的發(fā)展也有跡可循。

  可程翡卻在夢中度過了很長的歲月,窺見了某種天機,也學(xué)到了以她如今的身份根本無法接觸到的本領(lǐng)。

  因此,即使她還是那個程三娘,但性格和習(xí)慣被改變也是正常的。

  這也是裴芃比較認(rèn)同的一種猜測。

  可……

  難道那個夢中,程翡過得并不好么?以至于連下人都不習(xí)慣用了。

  以程翡表現(xiàn)出來的對她的信任和追隨,裴芃自認(rèn)為自己并不是刻薄寡恩的人,即使程翡沒什么能力,作為對自己忠心的母族表妹,裴芃也不可能讓她過得這么苦。

  而且程翡自己,也不像是很會做活的樣子。

  她不擅針織,不會梳妝,也不會下廚。

  這些事,如果沒有人做,那她怎么生活呢?

  那就是……

  程翡夢中的那個世界,不需要用下人干活也能過得很好?

  裴芃想象不出來那是什么樣的世界,是擁有無數(shù)個比木車牛馬更神奇的工具的世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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