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人魚（16）

　　當(dāng)晚，趙玉瑭再次與女人碰頭，女人再三推阻，“現(xiàn)在不是好時機?！?p>　　他們需要時間。

　　趙玉瑭不再廢話，“我把孟宇帶出來，條件是你們必須在三天之內(nèi)攻破人魚小鎮(zhèn)?！?p>　　霍城臥床不起，郭廷根本不是個有耐心等待，有能耐撐起小鎮(zhèn)的人，夏夏身體狀況也越來越差，現(xiàn)在必須行動起來。

　　提到孟宇，女人一下愣住，“你有辦法帶他出來？”

　　孟宇是他們組織的新生力量，作用不一般，如果有可能，她當(dāng)然希望把孟宇完好無損地帶出去。

　　厚重的陰云遮住了月亮，地面漆黑一片，連影子都看不見。

　　趙玉瑭輕輕捏著食指，不置可否，“你只需要答應(yīng)我?！?p>　　女人想了想，慎重地點點頭，“我代表組織向你保證?！?p>　　孟宇是被當(dāng)作實驗品帶進(jìn)研究所的，據(jù)夏夏說，她曾聽到幾個研究員談?wù)摯耸拢驗轸~尾研究進(jìn)展緩慢，遲遲等不到人造魚尾，孟宇只能被囚禁在實驗室，改造他的計劃暫時擱置。

　　趙玉瑭投喂人魚的時候還在想這件事，回憶著研究所的構(gòu)造，有些心不在焉，人魚察覺到了，連著透明薄膜的手指戳了戳她。

　　唇瓣一涼，趙玉瑭回過神來，聞到淡淡的海水咸味，他被關(guān)得久了，身上的氣味更貼近雨天的海，冰冷潮濕。

　　人魚戳完自己愣了愣，顯然沒想到竟然碰到了她的唇，他抱著魚尾沉思片刻，又躍躍欲試地伸出了手。

　　趙玉瑭:“……”

　　她把人魚的手拍掉，順手捋了把他柔順的長發(fā)，“你會有段時間看不到我?！?p>　　人魚聽不太懂，更沒心思聽，還在回味剛剛那柔軟的觸感，魚尾嘩啦嘩啦地戲著水。

　　趙玉瑭看著他又添傷痕的尾鰭，聲音低下去。

　　“再忍忍?！?p>　　人魚聽懂了這個“忍”字，魚尾忍不住用力拍了兩下水。

　　趙玉瑭在這里待不太久，自從上次研究所她被郭廷試探后，她就又被調(diào)回了飼養(yǎng)員宿舍，和人魚相處的時間大大縮短。

　　投喂時間一過，趙玉瑭被叫回宿舍，人魚貼在缸壁上，聽著她漸行漸遠(yuǎn)的腳步聲，魚尾拍打的幅度逐漸減弱，最后安靜地垂下來。

　　盡管研究所費盡心思地準(zhǔn)備，但這里的環(huán)境仍不適合人魚生存，他厭惡帶有苦味的水，厭惡不夠新鮮的魚肉，只有一個趙玉瑭，她身上有淡淡的茉莉花香，讓人魚想到裹滿月色的那個閑適的晚上。

　　在人魚尚且短暫的生活經(jīng)歷里，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捕獵，用尖利的指甲給獵物開膛破肚，用牙齒咬碎血肉骨骼，人魚是嗜血的，是天生的掠食者，這是頭一次，人魚生出了保護(hù)和依賴的念頭。

　　就像他懷念那個安靜美好的夜晚一樣，他想要趙玉瑭留下，他可以像擁有一顆珍珠一樣擁有她。

　　可在這里，她不得不一次次離開他。

　　人魚想到她說的話，她說“逃”，她說“忍”。

　　再忍忍，人魚用自己的理解解讀了這些話，他想，他會帶她逃的。

　　那片蔚藍(lán)靜謐的海，那彎近在咫尺的月，希望她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