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事皆順心情好,好事隨之入夢來;端午節(jié)日收鋪后,父子四人樂消遣。)
托張老鄉(xiāng)帶回去書信以后,耿家父子四人干得更歡了,“耿記糧油零售店”的收益也越來越好。
端午節(jié)那天一早醒來,耿老爹特別高興。盡管前一天經(jīng)營店鋪很辛苦,但幾乎整整一夜他都在香甜的睡夢中,尤其是夢見了張老鄉(xiāng)已經(jīng)把書信送回家啦!在睡夢中,他看到妻子郭氏高興地拿著書信給左鄰右舍看,而活潑可愛的小女兒耿蘭則圍著娘歡快地蹦呀跳的。直到天亮了醒來,耳朵里還滿是耿蘭“咯咯咯”的笑聲。這個夢可真好啊!
轉(zhuǎn)身看看,耿正和耿直兄弟倆也都醒了。
看到爹爹醒了,耿直瞪著眼問:“爹,你做什么好夢來?都笑出聲了!”
耿老爹高興地說:“是做了個好夢啊,夢見你們張伯伯把書信送回家啦,你妹妹在‘咯咯咯’地笑呢!怎么,我笑出聲了?”
耿正笑著說:“可不是笑出聲了,聲音還很大哩,都把我們倆給吵醒了!”
“哈哈哈,爹笑醒了高興,你們被笑聲吵醒了也不賴,起床!”
爺兒三個高高興興地起床后,耿正收拾床鋪,耿直跑姐姐屋里去了。耿老爹打開窗戶,無比清香的新鮮空氣撲面而來,磅礴而出的朝陽,已經(jīng)照亮了街對面那座最高樓房的樓頂。抬頭看看,晴空萬里,天兒瓦藍瓦藍的。不遠處,幾只白鴿飛過,留下一串清脆悅耳的哨鈴聲。放眼望去,整潔的青石板街道兩旁鋪面林立,無數(shù)座平房和小樓沐浴在晨風(fēng)中;這些房屋雖然高低不一,但錯落有致,一點兒也不顯得凌亂。在一些人家的屋頂上,已經(jīng)飄起來裊裊炊煙。耿老爹第一次發(fā)現(xiàn),漢口鎮(zhèn)的清晨竟然如此美麗!
耿正收拾好床鋪后,瞧瞧爹爹還在興致勃勃地欣賞窗外的景致,就說:“爹,我下樓伺候咱們的驢子去了!”
耿老爹笑著說:“咱爺兒倆一起去吧!”
于是,父子倆一起下樓去了。
一會兒,耿英也起床收拾利索了。她吩咐弟弟去樓下不遠的早餐店買一斤油條回來,自己則麻利地炒了一個豆芽菜,做了一鍋西紅柿雞蛋湯。
油條買回來了,耿老爹和耿正也照顧好了驢子上樓來。耿英把一大盤子炒豆芽端上飯桌,又給每人盛了一碗西紅柿雞蛋湯。大家坐下來吃早飯。
耿正邊吃著油條邊對爹說:“昨兒個聽東彎村王家米面作坊掌柜的說,往南十里遠的南頭莊有一家香油作坊,他們生產(chǎn)的石磨香油不但品質(zhì)上乘,而且價格非常便宜。今兒個上午,我想和弟弟到那里看看去,合適的話就進一些回來。”
耿英聽了表示贊同,點點頭說:“也是,咱店里香油的存貨已經(jīng)不太多了?!?p> 耿老爹想一想,猶豫著說:“就是遠了一點兒啊,這來回將近四十里路呢!”
耿正卻說:“如果能便宜一成,還是挺合算的?!?p> 耿老爹點點頭說:“那就去一趟吧,多帶點兒銀子。如果合適,就多進一些,跑一趟不容易呢?!?p> 又說:“估計你倆的午飯得在路上了。記著多帶點兒水,順路再買些吃食帶上?!?p> 耿正笑笑說:“唔,這個好說,放心吧!”
耿老爹也笑笑,轉(zhuǎn)身慈愛地摸摸小兒子的腦袋說:“今兒個要和哥哥跑遠路了,多吃點兒??!”
耿直小孩子家才不管什么跑近路跑遠路呢,只要是跑新地方他就特別高興。聽了爹爹的話,他邊吃著油條邊大聲回答:“放心吧爹,我吃得多著呢!”
早飯后,耿英收拾碗筷。耿老爹下樓開了店門。耿正和弟弟帶上水罐,又拿了一把油布傘,也下樓套車去了。
平車剛剛套好了趕出來停在店門前,耿英也正好下樓來了。耿正進店里來,耿英打開抽屜為哥哥帶上足夠的散碎銀子和銅板。耿正跳上車正準備吆喝毛驢出發(fā),耿老爹追出來吩咐:“你們回來時,順路在草料市場上買上一捆兒新鮮的苜蓿草!”
半下午時分,耿正兄弟倆趕著驢車回來了。南頭莊香油作坊的香油果然不錯,而且價格比其他作坊便宜得多。討價還價一番之后,作坊掌柜的居然同意以便宜兩成的低價成交。于是,耿正買了滿滿兩大桶回來。
耿老爹有點兒不相信似地問大兒子:“你說,這作坊掌柜的真舍得這么便宜賣給咱們?”
耿正說:“他們沒有辦法啊,沒有人愿意跑那么遠去買他們的貨。再說了,咱們辛苦了,就應(yīng)該多賺點兒?。 ?p> 耿老爹點點頭說:“說得是!”
回頭吩咐耿直:“你去打開后院兒的門兒,把這捆兒鮮苜蓿抱到院子里向陽的地方解開,攤薄點兒晾一晾水汽兒,待會兒好喂咱的毛驢!”
耿直答應(yīng)著開門兒晾曬新鮮苜蓿去了。
耿英也出來幫忙,父子三個把兩個香油桶卸下來放到店鋪內(nèi)。耿正把驢車趕回后院兒里卸了,然后出來把院門兒鎖上,從前面進門面鋪里來。耿直則把新鮮苜蓿攤晾開后,從后門兒進入店鋪里來。
耿老爹問:“你倆的晌午飯可吃了點兒什么?”
耿正說:“吃過了。今兒個高興,吃了不少呢。帶的水也全喝光了,現(xiàn)在不渴不餓,別管我們?!?p> 耿直說:“我吃了兩個大烙餅?,F(xiàn)在還飽著呢。喏,那個作坊掌柜的很客氣,還說要請我們吃飯呢。我哥說:‘今兒個我們帶干糧了,下次吧’。臨了人家還硬塞給我們兩個大蘋果哩!”
耿正說:“鄉(xiāng)下人就是淳樸實在,搞得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p> 耿老爹感慨地說“唉,看來啊,這普天下人的心都是相通的,怎么有點兒像咱們鎮(zhèn)子上的人呢!你倆上樓歇著去吧,今兒個晚上咱們不自己做飯了,下館子去。然后,咱再在街面上轉(zhuǎn)悠轉(zhuǎn)悠,或者看場戲,再吃吃這里最有名的夜宵!”
耿直一聽更高興了,拉了哥哥就要上樓。一個顧客進來說要買米,耿英一邊用大盤秤盛米一邊轉(zhuǎn)頭對耿正說:“哥,爹買了一大把香蕉,你和小直子都吃兩根??!”
耿正不及回話,耿直就笑著說:“喔喔喔,知道了!”
耿老爹慈愛地看著兄弟倆上樓后,轉(zhuǎn)身去接待一位來打香油的老顧客。
天兒黃昏了。送走最后一個顧客后,耿英先去關(guān)上后門,又轉(zhuǎn)回身來關(guān)上店門,和爹爹一起上樓來。這時候,耿正已經(jīng)燒好一鍋開水,盛出來四碗涼在桌子上了。
耿英去自己屋里擦了把臉,轉(zhuǎn)身出來喝水,說:“爹,你也去洗洗臉再喝水吧!”
一會兒,耿老爹也過來喝水。耿英一看,爹爹不但洗了臉,并且還刮了胡子,一臉的精神氣兒!她高興地對哥哥和弟弟說“你們快看咱爹,年輕了五歲!”
耿老爹摸摸光光的下巴,說:“是嗎?你們的爹就是還不老嘛!”
說完,端起水碗一飲而進。看看兄妹三人都已經(jīng)喝完了,耿老爹說:“走,下樓去,喂上毛驢以后,咱們就去下館子。只顧了忙活店里的生意了,還一直沒有帶你們?nèi)ハ蚕材?!吃完飯后,咱們是逛街,還是去看戲,由你們定。然后,咱們再品嘗品嘗這里有名的夜宵‘烤龍蝦’!”
新鮮苜蓿上的水汽已經(jīng)完全晾干了,軟軟嫩嫩的摸著怪舒服的。耿老爹將這些軟軟嫩嫩的鮮苜蓿全部放在毛驢的食槽內(nèi)。看著毛驢香甜地大口吃起來,耿老爹拍拍它的肩膀子深情地說:“老伙計啊,辛苦你了。你對我們耿家是有大功勞的。等你老了拉不動車馱不了貨了的時候,我和娃兒們?yōu)槟沭B(yǎng)老送終!”
毛驢好像聽懂了似的仰了一下頭。耿老爹又拍拍毛驢的長臉,親切地說:“吃吧,吃吧!今兒個吃得是新鮮苜蓿草,不用加料豆,也不用喝水了。吃飽了就睡覺?。 ?p> 耿直笑著說:“爹,看你那個認真勁兒,它能聽懂嗎?”
耿老爹一本正經(jīng)地說:“它能聽懂的,只不過是不會說話罷了!”
耿正和耿英也說:“應(yīng)該是能聽懂的,我們的毛驢靈得很!”
那一晚,耿家父子四個第一次下館子吃了大餐,其中也包括每年的端午節(jié)必吃的粽子。然后,父子們就興致勃勃地逛大街去了,第一次盡情觀賞了漢口鎮(zhèn)美麗的夜景。
當他們高高興興地品嘗了漢口鎮(zhèn)上有名的夜宵“烤龍蝦”,再慢慢轉(zhuǎn)悠著返回店鋪里時,已經(jīng)近半夜了。爺兒幾個簡單洗漱之后,很快就進入到了甜蜜的夢鄉(xiāng)之中。
在這一晚的甜蜜夢鄉(xiāng)里,父子四人全都回到了久別的美麗故鄉(xiāng),回到了那個雖然很簡樸,但卻非常幸福溫暖的家里,并且都見到了每一個特別想念的親人……耿老爹甚至還夢見,他親自策劃設(shè)計的小學(xué)堂和大戲臺已經(jīng)建成了?;秀敝?,自己正站在講臺上為故鄉(xiāng)的小學(xué)童們講授課程……
大戲臺上,一些鄉(xiāng)親們正在認真地排練一部他自己親自編排的土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