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睡眠療養(yǎng)院:光影之后
“你這種下等人,還不配對我的工作指手畫腳!”
那名軍官暴力地拽開了舂君,但在他掏出槍支示威之前,潛龍棍橫出,泛著亮藍色的寒氣,直接抵住了他的下巴。
“我說,立刻把車廂里所有的燈都熄了。”
舂君握著潛龍棍的另一端,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手指的骨節(jié)因為用力而微微發(fā)白。
這樣劍拔弩張的場面頓時讓車廂內的氣氛慌亂了起來,乘客們不知所措地逃竄著,而后趕來的其他軍官則是拔出了配槍直指舂君。
“大家別激動,我們哥倆先前和這些怪物有過交手,所以對他們的弱點略知一二,希望各位長官能夠借鑒我們的經驗…”
張全瑞見局勢緊張,連忙當起了和事佬。
然而軍官似乎并不買賬。
“都是從肌瘤城里出來的賤民,我難道還不知道你們的小心思么?趁著熄燈的間隙,干一些偷雞摸狗的事情,這種事我見得多了!”
列車穿過了一層黑霧,相比起車外的漆黑如夜,車內燈火通明,吊燈搖晃著,刺眼的光線打在車窗上,引得尸僵們口中一陣嘶吼,隨之更加瘋狂地攻擊著車廂。
“長官,拜托你,我們都是擠破頭想要去新城接受治療的人,不能就這么死在路上??!”女孩子撲到了軍官面前,聲淚俱下。
另一邊,舂君早已做好了打算,如果眼前的軍官拒不配合的話,他就準備采用暴力手段了。
如果說方才掏出潛龍棍純屬虛張聲勢的話,所謂的“暴力”手段勢必是要見血的。
而在這時,沉默了許久的汪十麟從后排站了起來,扶了扶眼鏡說道,“在中樞神經系統(tǒng)的參與下,機體會對內外環(huán)境的刺激所作出某些規(guī)律性反應,這些怪物應該也是如此?!?p> “通過剛才的觀察,不難發(fā)現這些怪物在受到光線照射的時候,瘋癲的狀況明顯惡化,所以長官不妨嘗試一下他們所說的方法?!?p> 舂君一挑眉,隨后幫腔道,“是啊,如果錯過了最佳時機,喪生的可就不止我們這些下等人了?!?p> “長官自己難道就一點都不怕嗎?”
說完,他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惡劣的笑。
他說這話的時候,特地咬重了“下等人”這幾個字。
這是在幫著出主意的同時,把自己吃過的虧一個不留地還了回去。
聽完舂君的話,車廂里的其他乘客也跟著躁動了起來,甚至包括那幾個遲來的軍官,也都面露難色。
“在座的各位都是達到了規(guī)定標準的【睡眠人】,新城向我們保證過會讓我們痊愈,我們才不想平白無故地死在半路上!”
“就是,新城保證過會保護任何一名患者,要是出了事,你們這群護衛(wèi)兵也討不著好!”
軍官看著逐漸不可控的場面,迫于壓力,對著其他人命令道,“去總控臺,把總電閘斷開!”
說完,他不忘死死地盯著舂君他們,仿佛是因為他們,他才變得如此里外不是人。
張全瑞可算是松了一口氣,但他注意到舂君依舊緊縮著眉。
“你說,既然新城擔保了【睡眠人】的病情,而且聽這些患者的話,新城是眾望所歸、民心所向,但如果都能做到這個份上了,為什么肌瘤城里的人還是不受待見呢?”
“你沒聽到那個軍官對我們的評價嗎?”舂君接著說道,“他說我們是重癥患者的時候,其他乘客看我們的眼神都不一樣了?!?p> 張全瑞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搬出他的那堆圣人語錄,尖叫聲就瞬間貫穿了整間車廂。
在熄燈的那一霎那,一只強壯的尸僵率先擊碎了一扇玻璃窗,細長的骨爪伸進了車廂內,胡亂地抓弄之下,綠色的黏液飛濺開來!
帶著腐蝕作用的毒液落在了乘客們的身上,直接穿透了皮肉,燙出深可見骨的窟窿!
就在骨爪即將抓到女孩子的那一瞬間,舂君閃現到了女孩的面前,潛龍棍和骨爪撞擊的那刻,空氣中爆發(fā)出了巨大的氣浪。
熒光色的刀光劍影在漆黑一片的車廂內明明滅滅,最后以潛龍棍一擊砍斷了那只作亂的骨爪而告終。
列車飛速地在軌道上奔馳著,終于突破了云層,來到了新城的邊界地帶。
亮白的光線順著列車行駛的方向打進了車廂內,照亮了每一個大難不死的患者的臉龐。
汪十麟從椅背后爬了出來,后知后覺地感嘆道,“看來是我們的車燈打擾了那些怪物的【睡眠】,所以它們才會攻擊我們啊?!?p> “果然它們和我們一樣,喜歡在黑燈瞎火的環(huán)境里睡覺。”
隨后他轉向了舂君他們。
只見舂君和張全瑞一人拿著一塊保暖用的毛毯,擦拭著座椅上的毒液。
擦完之后,兩人一并躺倒在了上面。
“累死了。”雙雙四仰八叉。
汪十麟:這兩人之前看著挺能莽的,現在看著怎么就傻了?
不過,舂君此人的面相給予了他一定程度上的震撼。
想起第一次見到家庭教師的場景,那個和藹可親的男人和他聊到西方的塔羅牌。
他說,大阿爾克牌的第一張牌就是“瘋子”(The Fool),講的是一個看似謹小慎微的男子,實則有著自由和無拘無束的靈魂。
汪十麟從小就固執(zhí)地認為,一條擁有無限創(chuàng)造力的靈魂,就應當是連美神都難以比擬的樣子。
直到在這里遇到舂君。
他偶遇了美神下凡。
“請問,你們是怎么這么快就知道怪物對光線敏感的?”
他鼓起了勇氣,上前詢問道。
作為一個科學學者,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在生死關頭,大腦宕機的窘迫和無助感,現在還覺得是劫后余生。
“哦?”
他的美神回答他說,“我們是內測玩家?!?p> 張全瑞聞言對著舂君的腦門就是一掌,帶著嗔怪的意味,“你就這么告訴他了?”
而后趕忙壓低了聲音,“直播間里都傳開了,說我們內測玩家掌握了額外的副本信息,對正式服的玩家不公平,你沒發(fā)現我們的直播間都被禁言了么?”
舂君揉揉腦門,躲開了張全瑞的“魔爪”,一臉不在意,“那又怎么樣,他們說的是事實啊。”
“再說了,有些內測玩家說不定還不如正式服玩家,掌握再多的信息有什么用?”
張全瑞:…你說啥都對。
汪十麟抿唇,他在進入游戲之前就對內測玩家的風聲略有耳聞。
張全瑞說的沒錯,直播界面和游戲廣場上確實有很多人在討論內測和正式服,但在汪十麟看來,那些不夠都是把自己的失敗變得冠冕堂皇的跳板而已。
不像他,如果勝利者有朝一日擋了他的路,他最先想到的不是言語詬病,那樣的做法不夠痛徹。
他就應該,取而代之。
“各位乘客請注意,前方到站,新城接待口,請下車的乘客收拾好個人物品,有序排隊下車。”
“前往睡眠療養(yǎng)院的乘客,請在接待口稍作等候,等待療養(yǎng)院的公車接送,謝謝配合?!?p> 舂君他們跟著其他乘客下車之后,就看到了先前那個軍官已經等在了接待口,背著手焦急地眺望著,似乎是在等人。
列車進站后,即便是寬敞的接待口也瞬間擠滿了被運送到新城的乘客,一下子將等待接駕的平臺堵得水泄不通。
就像是把從集市上批發(fā)來的大批牲口,直截了當地塞進來自家的羊圈。
舂君這才發(fā)覺,自己的裝束在乘客當中有些鶴立雞群。
其他【睡眠人】幾乎都是衣著襤褸,或是和女孩子一樣面色泛黃,一看就有些營養(yǎng)不良。
但他和張全瑞卻是衣著整齊,棕紅色的制服,還配有同款的腰帶和輕便的皮靴。
女孩子被擠到了舂君身邊,她透過人頭攢動的接待口,望著遠處的那座在夜色中亮著燈圈的尖頭塔,發(fā)出輕聲的喟嘆。
舂君身量高,能夠看到前方的人群中正奮力地擠過一人,是汪十麟。
“請問,我能跟著你們嗎?”
舂君聽到他問,突然覺得有點好笑,他在【廢棄的噩夢】的時候可從沒想過,眼前縱虐的殺人犯,居然會主動要求和他同行。
無論怎么想,似乎都應該是汪十麟心里不平衡,當然這是建立在他知道了舂君目睹了那整件事的基礎上。
舂君本人自然是無所謂。
“隨你?!?p> 張全瑞不知道這么多內情,他只第一眼,就單純地覺得這玩家挺有禮貌的。
他正想拉著汪十麟好好嘮上兩句,好歹也了解一些正式服玩家的情況,沒想到這人的眼神恨不得黏在舂君身上,一刻都不肯離開。
合著你是奔著美男子來了?!
好在療養(yǎng)院的公車沒有讓他們等太久。
上車的時候,車上的工作人員給他們每個人的胸前都別上了一個名牌,上面篆刻著各自的編號。
【21310】
“開頭三位是診室號,最后兩位是患者編號?!惫ぷ魅藛T指著舂君的名牌解釋說。
【恭喜玩家解鎖新劇情,請在睡眠療養(yǎng)院中安心地接受治療吧】
公車沿著新城內部的高架不斷地向上攀升,每個人的呼吸都隨之一窒。
就在這時,舂君耳中的對講機忽地傳來了電流聲。
白暹羅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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