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眼雪白小兔子
不多時,云梔回來,在沈安歌旁說了句話。
“小姐,那只兔子是要喂草嗎?”
聲音極小,但話音剛落,便聽見一旁劉侍郎家的千金說了句:“沈小姐的兔子?”
這時,吳總兵家的嫡女眼里帶著笑意,打趣道:“不是,那個兔子啊,方才我看見周公子送與沈小姐的呢,額頭有一撮銀灰色的毛,可稀罕了?!?p> 頓時,這事在人群中炸起聊天源頭,紛紛說著周景與她的情誼。
沈安歌一時不知如何解釋,周景瞧出了她的為難便出來解釋道:“方才只是順手,只有安歌妹妹在,若吳小姐你喜歡,我再打一只來就是?!?p> “哎呀,我哪兒有那個福分吶,說笑,說笑而已。”
這時,喬雨蘭開了口道:“吃肉都堵不住你的嘴?”
那幾個貴女這才住了嘴,滿不在乎地吃著手里的肉,有人不服氣,小聲嘟囔著“要不是丞相府,我才懶得搭理她?!?p> 喬雨蘭瞪了她一眼,將手里的肉一丟,回了營帳。
一圈下來,沈安歌也沒看出什么異樣,倒是聽了些尖酸刻薄的言語,也意外發(fā)現(xiàn)了其他的東西。
說到今日誰的獵物最多,眾人都在稱贊著沈蕪華的能力,只有孫家來的那位當(dāng)即說了一句話。
“沈大人能力卓越,為百姓著想,能者多勞,不然也不會培養(yǎng)出沈大小姐這樣的女中豪杰?!彪m帶著笑意,這話中綿柔卻夾藏著鋼針。
這時任家那個草包二世祖任杰不樂意了,真以為是夸沈蕪華,仗著家中有人,毫不在意說道:“沈大小姐女流之輩混跡軍營,可要當(dāng)心傷著自己?!?p> 眼神意味不明,看來還是想再說點(diǎn)什么,顧忌到她手中的劍。
說完,還有看了一眼正在烤肉的沈蕪華一眼。
沈蕪華慢悠悠單指抽起些許劍刃,寒光嚇人,正想說什么,身旁的顧燕北提前開了口:“這就不勞你費(fèi)心了,又沒搶了你風(fēng)頭,也別抬著頭看了,生怕別人不知道你胸?zé)o點(diǎn)墨,只知吃喝玩樂?”
顧燕北的開口是沈安歌沒想到的,她反倒小看了這位少年。
有人出來打了圓場,比起任家,南陽王更是得罪不得,這點(diǎn),任杰是知道的。
這一場狩獵,沈家風(fēng)頭正盛,哪些人欽羨,哪些人另有深意,沈安歌都心里有數(shù)。
這在場的士族子弟從一見面開始,就三三兩兩聚到了一起,貴女更是早早就抱團(tuán)取暖。
獨(dú)有自己和阿姐還有趙之吟沒有任何表示,見著她們這番模樣,她也是懂的。
畢竟,這其中各自代表的都是自己家族背后的利益。
若是沒有長輩之間的授意,又怎么會聚到了一起。
想到當(dāng)初父親的案子,沈安歌默不作聲朝著在場眾人打量了一番,腦海中將線索定在了一同出征的人員上,當(dāng)初“證據(jù)確鑿”的證據(jù)自然只有同行的人才能拿到,可斷然不會因此就定罪,畢竟那時還在戰(zhàn)事中。
朝中一定有人和邊關(guān)里應(yīng)外合,在朝堂之上嚴(yán)加渲染,或許,還準(zhǔn)備了其他也說不定。
今夜眾人中,她有了初步的懷疑對象。
外頭篝火熱鬧,眾人又開始新一輪烤肉。
丞相府帳內(nèi),喬雨蘭坐在榻上,臉色不暢,男子端著一盤兔肉討好的遞到她跟前。
賬外更是跪了一地的奴仆。
“表妹,晚膳你沒吃多少,我拿了點(diǎn)你喜歡的兔肉,烤得正好,別生氣了,吃點(diǎn)吧?!?p> “那些女人只會嚼舌根,你同她們不一樣,別置氣了。”
恰巧這時,營帳不遠(yuǎn)處有幾條人影走過,議論道:“少有機(jī)會見到那沈家小姐,之前聽說為了周景賽馬,原以為會是個無腦花瓶,想著今日必定被丞相府小姐比下去,卻不想沈家二小姐乃仙女下凡啊?!?p> 另一人笑道:“可不是嘛!那個喬雨蘭貴為丞相府千金,整日圍著周景轉(zhuǎn),方才還怒氣沖沖走了,就這樣,周景還不理她?!?p> 隨即話鋒一轉(zhuǎn)單:“我還在猜想周景為什么不愿意要喬雨蘭,今日一看沈家小姐,我就全都明白了!我要是周景!我也選沈家幺女!那身段容貌簡直沒得說,比宣稱長淵第一美人的喬雨蘭還要美貌。”
帳中傳來東西碎裂的聲音,賬外的聲音戛然而止,腳步匆匆離去。
喬雨蘭氣的甩盤趴在榻上,怒氣沖沖,更是被外面那幾人的話語委屈的紅了眼。
喬遲瑞一見表妹委屈了,心疼得不行,安慰道:“表妹別傷心,哪些人不長眼,那樣的花瓶怎么比得上表妹這樣的珍珠。”
他眼里閃過一抹暗色,“今日沒拔得頭籌沒關(guān)系,明日我定一舉拔得頭籌,將所有獵物送到你跟前,讓他們那些瞎了眼的看看,表妹才配得上所有的好東西。”
“那個沈安歌,表妹放心,她明日一定比不過你。”
弦月西斜,篝火也已經(jīng)熄滅。
營地里都十分寂靜,各家都已經(jīng)陷入沉睡。
樹林里秋天的寒氣悄然升起,一只灰隼劃破夜空準(zhǔn)確的落到顧卿臂膀之上。
剛?cè)∠虑閳?,便聽見樹林外傳來了輕重不一的腳步聲,想來是心虛所以刻意放輕了腳步。
顧卿耳力極好,再從樹后借著月光判斷,這聲音來自沈安歌的馬廄。
臂膀上的灰隼欲扇動翅膀,他抬指壓在唇上,示意它別動。而后身形一閃,來到最前面的樹干后窺探。
一個黑影鬼鬼祟祟地摸到馬廄,然后從懷里掏出一包東西倒入馬槽,伸手?jǐn)嚢枰环?,月光下,顧卿看見一閃而過的寒光,馬兒動了一下。
做完這些,人影才匆匆離去。
待那黑影消失不見,顧卿方從樹后出來,抬臂放飛灰隼。
他負(fù)手,踱步走到馬廄,四處看了看,隨手撈了一把草料置于鼻下嗅了嗅。
又繞著沈安歌的馬兒查看了一番,終于在馬腿上發(fā)現(xiàn)一個細(xì)小的針眼。
顧卿嘴角一勾,喉間悶著聲嗤笑,眼眸在銀色月光下盡顯涼薄。
看來,不用他出手,就有人迫不及待要放火了。
管還是不管呢?
當(dāng)然是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