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樂香
榻上的鄭禾茉正盤算著,忽見身后陰影籠罩,有人躡手躡腳朝她走過來。
鄭禾茉剛做完虧心事,欲翻過身來看清楚是誰,一轉身口鼻捂上,將她的驚呼淹沒于喉間。
她瞪大了眼睛看著前面兩個太監(jiān),奮力掙扎著叫喊,只可惜沒兩下子,身子漸漸軟下來,腦袋無力的偏向一邊。
怎么回事?怎么不是太子殿下?
意識消散的須臾之間,她聽見其中一個太監(jiān)模糊的嗓音低低傳來:“這個是沈二姑娘吧?可別弄錯了。”
“不會錯的,方才那酒就只有沈二姑娘飲下。咱們又跟了這么久,這屋子里一共就兩個姑娘,鄭姑娘身體不適被攙扶走了,就剩沈二姑娘了?!?p> 另一人“嘖”了一聲:“這張臉和畫像上一樣,不會錯的,還真是個美人胚子,怪不得太子殿下魂牽夢繞?!?p> 聽到這兒,她很想大聲尖叫,本想借此機會結識太子殿下,可不是這樣!
她有自己的驕傲,她絲毫不遜色沈安歌啊!她不要這種方式!
她相信自己完全能讓太子殿下沉迷,只可惜話沒說出口便徹底暈了過去。
“別啰嗦了,動作快,趁著沒人趕緊送到太子殿下那兒。”
兩人用錦被一裹,從后門抬了出去。
……
角門后院,身穿內侍衣服的顧卿從假山洞穴中走出來。
洞穴陰影中,一個被剝了衣服的小太監(jiān)躺在地上,很顯然已經昏死過去。
顧卿面無表情,將他往洞穴里面踢了踢,隨后端起地上散落的果盤,混入來往的內侍隊伍中。
角門處,兩個宮婢扶著帶著面紗的女子走出角門,顧卿低著頭隨著內侍路過時,剛好遠遠看著那戴面紗女子一眼,看衣衫發(fā)飾顯然不是今早出門的沈安歌。
視線向下……繡鞋也不像是沈府的東西,顧卿與宮婢擦肩而過,隔著院內景觀,一股微風穿過月門掀起面紗一角隨后又快速消失。
宮婢的身影轉瞬即逝,顧卿審視這園內一切,繼續(xù)往里走。
顧崇悄然入府,不像是來祝壽的。而懿陽長公主府最僻靜之處,莫過于府內最后的佛堂靜室。
一個大活人,不可能安安靜靜跟著出府。且想要瞞過禁軍是不可能的,要想人不知除非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顧卿轉了方向,剛到佛堂前的石子路上,果然見到兩個太監(jiān)鬼鬼祟祟抬著一包人形物體匆忙走著。
顧卿隱在假山后,望著那錦被包裹的下露出的女子的手,手腕上明晃晃的鐲子,陰冷了目光。
腳尖勾起石子攥在手中,屈指一彈。
后面那個太監(jiān)腳跟吃痛,頓時“哎喲”一聲跌倒在地。
錦被里的人因為傾斜隨之滾落下來,仰面朝上。
見到那女子面容的一瞬間,涌起的殺意一頓。
那不是沈安歌。
前面的太監(jiān)轉過身來罵他:“快,這藥效過了她就醒來了,耽誤了太子的事,你有幾個腦袋。”
兩人又連忙起身將人重新卷入被中,抬起就偷偷摸摸往佛堂后的靜室去。
不是她,那她會在哪里呢?
顧卿轉過身來,慢慢靠在墻上,把玩著手中險些飛出的刀刃。
那真正的沈安歌會在哪兒呢?莫不是被她躲了過去?
忽然,方才角門匆匆擦肩而過的場景在她腦中回放,顧卿猛地抬眸。
很快眼中的玩味笑意,化作一片肆虐的幽暗席卷而來。
他轉身朝著角門走去,不小心驚到了從佛堂后出現的貓,貓脖子上墜著明晃晃的雕花鏤空鈴鐺,一看就是那位貴婦人走丟的愛寵。
顧卿停下腳步。
既如此,那就送他一場大戲,好好賀上一賀,不然怎么對得起他費心安排的這個布局……
他伸手拎起貓的后頸,單手攀著廊下的橫梁翻身上屋頂,一個跳躍到了靜室屋檐上,里面空無一人只有躺著的少女。
他落腳很輕,將那瑟縮的貓擱在靜室屋脊上的橫梁,從外面一眼就可以看見。
欲翻過圍墻轉身離去,想了想從懷里掏出一包粉末從窗戶撒進去靜室中。
有了好的誘餌,自然就等好戲開場了。
雖然他也很想留下來看戲,但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他倔強的小姐若是等不到人去救她……那日她忍著疼都要對自己下手的場景歷歷在目。
小姐的身上還是不要有傷的好。
……
被人攙扶著出了公主府,正遇見喬家的馬車停下來,但從車內出來的卻是一男子。
按照約定,喬延州來到公主府門口等待,眼神略過這邊,正見到被塞進馬車內的一片裙角。車簾還未放下來,面紗被掀開一半,他一眼就看見了不省人事的沈安歌。
轉而上了一旁的馬匹,跟上剛離開的馬車。
若是能讓她……那表妹會對他另眼相看的吧,他這條腿也是拜她沈安歌所賜,不能放過這次機會。
……
馬車顛簸搖晃,路過一顆石頭,顛簸下沈安歌撞上了車壁,從昏睡中找回一絲神志。
她咬破舌尖,鉆心的疼痛又讓她的神志清明了一分,可四肢仍舊還未恢復,只能輕微挪動。
冷靜,要冷靜。
再次咬破舌尖,疼痛迫使她集中注意力,從內到外,慢慢活動著四肢。
好在藥效漸漸消失,疼痛使其恢復得更加快,直至指尖能隨著她的意識握緊。
她費力撐住身子起來,從車窗看向外面,動作讓駕車的人警覺,轉了個彎停在深巷的夾道內。
車簾被掀開,來人蒙著面、束著衣袖,她看不出是誰。
還未來的及反應這人是誰,就因男女力量之間的懸殊被拖了出來。
阿爹說了,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莽撞,保存體力觀察四周,待露出破綻,一招制敵。
男子一句話不說,一瘸一拐拖著她進入一處民宅,在他關門一瞬間,沈安歌拔下頭上的簪子刺入他的右肩,想沖出去。
可沒想到身子剛踏出門檻,就徹底軟了下來,體內漸漸涌上一股燥熱。
這時,男子開了口,端著奸細的嗓音讓人分辨不出。
“你最好還是別白費力氣了,我給你喂了幽樂香那可是個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