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識頭上被人套了布,眼前一片漆黑。
手和腳都被捆得死死的,不得動彈。
空氣中彌漫著舊積的灰塵的味道,周圍是安靜的,沒有汽車或行人來來回回的聲音,這大概是個廢棄的什么地方,在郊區(qū)。
周圍男人說話聲音有回音,這里空曠,地是粗糙的水泥地,可能是廢棄的樓。
她盡最大程度分析,一但停下來,腦子就走馬燈似的回轉(zhuǎn),人死之前都會這樣,真的嗎。
十四歲的時候,他拉她出泥潭,然后,他們有了最珍貴的六年。
她忽然又想起天臺上的那只煙,溫柔撲人的風(fēng),和身邊他的聲音。
因為他,她愿意報之以歌。
一個人在外漂泊很久,哪怕已經(jīng)有了溫馨的房子,這種人們所謂的“家”,可她始終忘不了渭城,而且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越來越強(qiáng)烈。
她常常覺得這中間有著宿命的味道,仿佛她是魚,渭城是她的湖泊。
魚在不同地點的魚缸里可以活嗎?
可以。
但她始終忘不了曾經(jīng)的湖泊,越來越像一潭死水,一塊沒有肥力的沙漠。
陳識又做了一個回到渭城的夢,醒來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是因為扁桃體發(fā)炎而導(dǎo)致的發(fā)燒。
她望著雪白墻壁下點滴點滴著的透明鹽水,這個時候,陳識知道自己是該回來了。
她知道,時光把很多所謂的人生大事消磨殆盡,而它們堅定不移固守在那兒,沉沉地有了無比的重量。
相隔六年,在滿城彌漫著安靜陽光的午后,一個人更容易看到時間,看到自己的身影。
在滿世界的喧囂中有這樣一個永遠(yuǎn)的歸宿,是上帝的苦心安排。
就命運(yùn)而言,休論公道。
因為他,她常感恩于自己的命運(yùn)。
譬如站在海邊看日落,盛大的光輝平鋪的一刻,沙灘于海洋的每一個坎坷都被映照的燦爛。
日月經(jīng)年,世事無常,人生如月,盈虧有間。
哪怕明天就是生命的盡頭,她也覺得上帝待她太好。
——
老李找了建材集團(tuán)里幾個刑滿釋放的照片,開始讓王浩指認(rèn)。
譚明彰一行人則開始迅速走訪小巷。
從巷子口開始,一路查詢無果,人們都不想跟案件牽扯上關(guān)系。
“俺昨天傍晚看見這姑娘跑進(jìn)了小巷子,俺還想著現(xiàn)在這年輕人真厲害,穿高跟鞋還跑那么快嘞?!?p> “您再看看,確認(rèn)是這個姑娘嗎?”小鄭湊近,把照片給包子鋪的老大爺。
照片上是陳識剛剛?cè)肼毼汲侵袑W(xué)時的照片,照片上的她帶著笑容,可他現(xiàn)在只覺得苦澀。
陳識沒有任何錯,單因為他,單因為一時的所謂的老師的責(zé)任,就被推進(jìn)了無底的深淵。
大爺湊前看了看,笑著擺手。
“錯不了!這姑娘每天早上都在俺這兒買豆?jié){嘞,咋了,她時出啥事了嗎?!?p> “她沒事?!弊T明彰答得有些生硬,轉(zhuǎn)身出了門,往巷子深處走。
巷子很長,越往后走越荒涼,他腦子里開始閃現(xiàn)陳識被綁架的情景,他開始慌了,目前線索寥寥,如何才能找到她。
“叮叮叮……”
他的手機(jī)來電鈴聲打破了巷子深處的寂靜。
是個陌生號碼。
譚明彰并未第一時間接聽,而是轉(zhuǎn)身往回跑。
“技偵!找個技偵!”他沖巷子口的小鄭大喊。
距離太遠(yuǎn)加上巷子口有些嘈雜,小鄭并未聽清。
譚明彰大力比劃著一個三角形。
小鄭一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要做三角定位。
“帶上三角定位的東西跟我走?!毙∴嵗鹋吭趬堑募夹g(shù)刑偵人員。
兩人同時往中間跑,來不及歇息,技偵迅速把設(shè)備連上他的手機(jī),開始在一旁的電腦上操作。
譚明彰接通了電話。
“喂,譚警官,別來無恙啊。”電話那頭傳來戲謔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