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自由自在地活
爬上屋頂和小雪芭小聚作為一天的收尾再合適不過，蘇冉懷里抱著從溫柔那里換來的入門拳腳功夫，躺在房頂上，翻看著那些盡管基礎(chǔ)到不能再基礎(chǔ)在她看來也充滿初學新鮮感的一招一式。
知識如此直接，如此純粹，一覽無余地展現(xiàn)在她眼前，沒有半點隱藏和掩飾，尤其是在經(jīng)歷了雞飛狗跳的一天之后，這些珠圓玉潤的圖畫和符號就顯得更加眉清目秀。
再加上這一次，蘇冉充分利用了上次上房的經(jīng)驗，用上了肖帶刀送她的繩子充當安全繩穩(wěn)穩(wěn)地把自己固定在了房頂上，任憑周圍如何喧囂，城里人如何想要拆掉這座城，就算這座城被他們親切地你來我往的動靜波及顛到半空中，也能在這片小天地中獲得片刻恬靜，當然如果空氣中沒有撲面的爐灰和陣陣鐵銹味就更好了。
“我娘她沒有為難你吧?！?p> “沒有?！泵鎸π⊙┌胚@看似普通的問題，平和之中稍有松懈的蘇冉?jīng)]有多想，習慣性脫口而出。
但，腦海中突然浮現(xiàn)出肖帶刀陰氣沉沉地把玩簪子的情景，蘇冉想起來了，肖帶刀和她接觸的事情要保密??！
“你娘……什么你娘……你娘是誰？”
“不要試圖隱瞞了，我已經(jīng)知道了。”
“怎么知道的？”蘇冉看了看腰間的安全繩，心想難道是因為這根繩子。
“放心，不是從你這里知道的?！毙⊙┌艣]有抬起頭，依舊專注地在手里的本子上標注著什么，“因為我娘她，太明顯了，她心情好就喜歡剁餡，昨天剁了一整晚，我猜應該是和我有關(guān)系，那段時間我只見過你，所以她應該是見過你了。”
“這樣啊，你娘她很好。”知道不是因為自己暴露的，慶幸自己的小命保住了，蘇冉松了口氣，這樣半夜聽到的奇怪的殺豬般的聲音也能解釋清了，大概肖帶刀是真的宰了一頭豬吧。
小雪芭停下手中的筆，抬起頭看向天邊，“那件事你也聽說了吧?！?p> “聽說了?！?p> “一開始，我只是覺得知識有趣，能從里面學到很多不了解的事情，會感覺變得很充實也很滿足?！毙⊙┌趴聪蜻h方的表情異常平靜，“那個人他不一樣，他有目的，他想要改變什么也相信自己能靠知識改變什么。結(jié)果，他什么都改變不了，連自己的命運都改變不了?！?p> “那件事以后，我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是在學什么，不再像我自己，感覺像是在賭氣，想向誰證明那個人做不成的就由我來繼續(xù)，但其實我也不確定，如果再經(jīng)歷一次那件事，如果沒有我娘的話，我又能做到什么，又能改變什么？”
雪芭轉(zhuǎn)過頭看著蘇冉，眼眶微微泛紅，
“姐姐你說，我們真的能改變什么嗎？”
蘇冉放下手里的書，仰頭望著天，“你知道我老家，從來沒見過什么神，人們也不能修煉，天生不會飛?！?p> “還有這么不講理的地方？”
“是的，就是這么不講理，跳崖會摔死，下水會淹死，缺氧會窒息，碰觸規(guī)則就會死。那里所有人都是那么脆弱，大家活得都很謹慎，不敢越過那條線。”
“那樣活得豈不是很卑微。”
“但是總有那么一群人，不肯妥協(xié)，明知不能飛也偏偏要學飛?！?p> “然后呢？”
“第一個人甚至沒有人記得，大概失敗了吧?！?p> 小雪芭用帶著些失望的語氣說道：“果然如此?！?p> “不過還沒結(jié)束，第一個人失敗了還有第二個，人們一旦見過一種可能性，即使一開始失敗了，也總是會去想辦法嘗試?！?p> “那第二個人成功了嗎？”
“應該沒有，不過后面還有第三個第四個，這些人的思想傳下去了?！?p> “后面的人呢，他們得償所愿了嗎？”
“嗯，直到千百年之后，他們的傳承終于成功把剩下的人帶上了天?！?p> “現(xiàn)在那些人怎么樣了，過得還好嗎？”
“我們那里人們的壽命很短。”
……
蘇冉繼續(xù)說道：
“不過還好人夠多，他們想做的事情還在繼續(xù)，雖然那里的人到現(xiàn)在還沒真正長出來翅膀親自飛翔。
所以我從來不會擔心不能改變什么，只要做的足夠多，傳得足夠遠，現(xiàn)在所做的事情總能在以后某一天掀起某種巨大的變化。
那個人也是，雖然離開了，但是他留下的影響從來沒有消失，之前你知道，現(xiàn)在我也知道了，以后可能還會有更多人知道，這個世界會記錄下他生存過的軌跡。
剩下的路就需要我們來走了，不過這是只屬于我們自己的選擇了，帶著前人思想為自己和后人開啟一條嶄新的道路。
不過在那之前，同為人類，難免還是會為他感到傷感和無力，作為參與者卻沒辦法見證世界的改變，那樣實在是太寂寞了。
過去的事情沒有辦法改變，也沒有必要獨自承擔他人的因果，我們能做的只有帶著那個人留下的一起向前走自己的路，不過這次不再讓家人、朋友還有自己遭受危險?！?p> “如果像傳說里那樣就好了，在神的賜福之下，世間沒有戰(zhàn)爭、苦難、傷痛，只有作惡多端者會被懲罰，善良的生靈會應有的回報，作惡多端者作惡之前就會受到懲罰，所有人都能過著安居樂業(yè)的生活?！?p> “那神消失的時候呢，有沒有那種，所有人都能活得自由自在的時候？”
“有啊，開天辟地誕生之初，所有人都可以自由自在，神的規(guī)則也沒有形成，也能自由地互相傷害，弱肉強食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時代?！?p> 蘇冉心想這不就是洪荒時代嗎，現(xiàn)在雖然也沒有多安穩(wěn)，但是好歹還能對付，如果換了洪荒時代的妖魔鬼怪，只是想想都打怵，人真到了洪荒時代，怕不是死得更快。
“聽起來就像是個活不久的時代呢。所有人都可以自由自在，又不會被其他人自由傷害的呢？”
“回歸混沌了嗎？沒有生靈就沒有紛爭，不過相對的，世界本身也是一片虛無。”
“那算了，那樣活著好像和死掉也沒什么區(qū)別。既可以保留意識，又可以自由自在，還不會被其他人自由傷害的呢？”
“嗯……”小雪芭沉思了片刻，眼前一亮，答道：“現(xiàn)在不就是這樣嗎？不過只有少部分人能辦到，不包括大姐姐，也不包括我。”
確實是這樣，當世間尋不到其他出路的時候，此消彼長總是繞不過去的階段，一邊變多了，另外那邊就少了，雖然兩邊的位置一直在變，偶爾也能達到平衡，但總會有一邊做出妥協(xié)。
“有沒有那種既可以保留意識，又能讓所有人活得自由自在還不會自由傷害的呢？”
小雪芭聽后驚訝地看著蘇冉，“只憑我們真的能辦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