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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樓春

第24章 浩浩蕩蕩是榮華

宴樓春 大西瓜哦 4141 2023-06-24 23:54:12

  “既然想留在公子院中,便要知曉誰是主子,公子放心,壽安堂的話我定然不會聽從?!苯缡|說的時候眼淚已經(jīng)收了起來。

  沈知蘊心中稱奇,這般想哭便哭想停便停,可是好本事。

  其實她對姜如蕓跟老夫人有沒有聯(lián)系不關心,等進了宮,姜如蕓能傳上話的也只有她,想靠老夫人都靠不上。

  姜如蕓是個會表現(xiàn)的,沈知蘊很滿意,心里已經(jīng)有了決定。

  “把你送進宮里可好?”沈知蘊淡淡地問,仿佛時在說一個多么尋常的事情。

  不只是姜如蕓,一直站在旁沒有開口的姜慧也神色詫異。

  “公子的意思是?”姜如蕓試探地問。

  “不用做妾室,也不用做下人,把你送進宮里,當皇上的妃子,你可愿意?”雖然沈知蘊想用姜如蕓,但還是要姜如蕓自己愿意,不然她要是不愿意,破罐子破摔,去宮里在皇上枕邊說她壞話害她怎么辦。

  畢竟皇上已經(jīng)是個年近半百的男子,姜如蕓還是個不到二十的妙齡女子,宮里兇險,但可富貴,就看姜如蕓如何抉擇了。

  “姜慧姐姐也是如此嗎?”姜如蕓問。

  沈知蘊沒明白什么意思,也是如此時什么意思,問她也要把姜慧送進宮嗎?

  那大概率不太可能。

  一下從沈府抬兩個清河的民女入宮,也太過顯眼。

  “不,只你一人進宮?!鄙蛑N說。

  姜如蕓搖頭,“我是想問公子,我和姜慧姐姐一樣,都可做公子屬下嗎?”

  聽了這話,沈知蘊看向姜慧,目光詢問,姜慧微微搖頭,意思是說自己從未透露過自己與公子的關系。

  “為什么這樣說?”沈知蘊問,她有預感,姜如蕓會讓她感到驚喜。

  “公子身邊的護衛(wèi),時常帶姜慧姐姐出府,雖不知是為了何事,可若是公子想把姜慧姐姐當妾身養(yǎng)著,大戶人家,多是不愿家中妻妾在外面拋頭露面吧,更何況是公子的人主動帶姜慧姐姐外出?!苯缡|說這話的時候不疾不徐。

  “公子要我入宮,我必有用,那便是公子的屬下,為公子辦事?!?p>  沈知蘊更滿意了,她都想去壽安堂找老夫人問問,這是怎么找的姑娘,一個兩個如此聰慧,甚得她意。

  沈知蘊頷首,“沒錯,是屬下,你可愿?”

  姜如蕓跪下拜謝,“謝公子抬愛,鞠躬盡瘁,死而后已?!?p>  夜晚,靜華殿。

  月明星疏,守夜的宮女在門外臺階上坐上,點著頭打瞌睡,身邊的提燈明明暗暗,燭光微弱。

  宋瓊在深睡中眉頭緊鎖,頭上冷汗直冒。

  她夢到了離開大盛時長長的護親隊伍,紅妝抬箱,浩浩蕩蕩是榮華,是枷鎖。

  夢到舊王虛偽的問候。

  夢到梁昭嘲諷的笑。

  夢到今日大殿上對沈知蘊的匆匆一瞥。

  “夫人!夫人!”

  丫鬟在旁邊著急地叫喊著,兩行眼淚比她流的還多。

  “撐住啊夫人!”

  丫鬟給她擦擦頭上的汗。

  “再用些力!”

  “用些力??!”

  穩(wěn)婆催促道。

  “啊!”穩(wěn)婆尖叫到。

  丫鬟著急去看,“怎么了?”

  “出大血了!找大夫吧!”穩(wěn)婆焦急地喊到。

  “不行!”脆弱蒼白的宋瓊抓住丫鬟的手腕,顫抖的嘴唇堅決地命令。

  一盆盆的血水端出一盆盆的清水端進。

  “夫人!不找大夫,一尸兩命?。 狈€(wěn)婆慌不擇言,說出了晦氣話,“有的大夫妙手,一針兩針下去,孩子就出來了,您如今血出這么多,堅持不了多久的?。 ?p>  宋瓊松松握著丫鬟的手,她已經(jīng)沒有力氣了,還是不容置疑地,又有些決然地說,“死就死了,找了大夫也是死!”

  丫鬟心中悲呦,她知曉,貴妃娘娘是怕知曉的人多了,此事外傳。

  “生吧,就這樣生?!彼苇値缀踔荒馨l(fā)出氣音,淡若游絲。

  “這是什么話??!你這小丫頭,還不趕緊勸勸你主子!”穩(wěn)婆叫喊。

  “就這樣生!我主子說了,就這樣生!”丫鬟心疼宋瓊,雙眼欲紅地瞪著穩(wěn)婆吼出來。

  穩(wěn)婆被嚇了一跳,呢喃著說,“好……就這樣生……”

  心里感嘆這是一戶什么樣的怪人家。

  日頭偏移,直到傍晚,房里才傳來些生機。

  “生了!生了!”穩(wěn)婆抬住嬰兒的頭接出來。

  宋瓊秉著一口氣聽到了孩子嘹亮的哭聲后暈了過去。

  丫鬟先接過孩子,“辛苦婆婆?!庇诸欀苇偅泵?,“您快看看我家夫人,怎么又暈了過去?”

  “讓你們去找大夫你們不找!真是胡鬧?。 痹捠沁@么說,穩(wěn)婆還是很關切地去看宋瓊的情況。

  檢查了半天,然后說,“應該沒有什么問題了,生了孩子太累了,等醒了就好了。你還是給你主子找個大夫吧,好好看看,不然可要傷元氣呢。”

  丫鬟抱著孩子點頭道謝,“多謝您了?!?p>  “不要不當回事,好多婦人都是這樣,最后留下了病根子,以后想治都沒法子哩?!狈€(wěn)婆覺得丫鬟不當回事,又囑托到。

  “放心,我們一定好好給主子調養(yǎng)身子。”丫鬟應聲。

  穩(wěn)婆冷哼一聲,“誒呦,可不要光說不作,剛剛情況那般兇險,都不出去找大夫的,如今母女平安,可是平時燒了高香,你們不要那什么避諱什么急醫(yī)……”

  丫鬟趕忙接話,“諱疾忌醫(yī)?!?p>  “對!就是這個詞,聽著好像比我這老婆子懂得多,耐不住你們光說不做??!”穩(wěn)婆嗓子扯的聲音很高。

  丫鬟抱著孩子,心里焦急著,冷汗都出來了,連連說道,“會的會的,會好好找大夫的?!?p>  穩(wěn)婆心里還想著賞錢,眼珠子轉了轉又想接過孩子,“我給他洗洗,老婆子我手熟。”

  丫鬟側身避過,一臉著急,“請婆婆幫忙,先幫我們去找個大夫,孩子我在這里看著?!?p>  穩(wěn)婆眉頭一皺,什么怪人啊,剛才快死了不讓找大夫,現(xiàn)在生完孩子了讓她一個穩(wěn)婆去找。

  但住著這樣式的院子,想來應該不是什么騙子。

  丫鬟催促,“等大夫來了,一同給您結錢,雙倍的,勞煩您了。這院子里就我和我們家夫人,我怎么能放下她一個人去找大夫,您行行好,幫幫忙,我家夫人現(xiàn)在還是這樣子,我們主仆二人也不可能跑了是吧?”

  丫鬟會說話,穩(wěn)婆聽見錢變多多了,咧嘴一笑,“好,你在這看著這母子兩人,我去幫你們找大夫?!?p>  丫鬟點頭說“好”,又催促道,“那您快些?!?p>  穩(wěn)婆擺手,“知道了知道了,老婆子我腿腳快得很啊?!?p>  她推開門走出屋子,冷風撲面撞了個滿懷,她怕風灌進去重傷了里面的夫人,又急忙觀合上門。

  才抬起頭剛走兩步,一道寒光閃現(xiàn)眼前。

  脖子一涼。

  她抬手一抹,滿手的紅色,雙眼都來不及瞪大,便直直倒了下去。

  “鶴厲?!蔽葑永镅诀吆叭?。

  “處理了。”屋子外握著匕首的男子應聲,聲音冷氣。

  此時外面開始下了些小雪,輕飄飄的。

  宋瓊在里面慢慢睜開雙眼,汗糊了雙眼,有些酸辣,難以睜開。

  丫鬟簡單擦洗了下孩子,趕忙將孩子抱到宋瓊眼前,“夫人您看,是個女娃娃?!?p>  接著丫鬟又把嬰兒放到床上,擰了把毛巾,給宋瓊擦臉。

  宋瓊低頭艱難地看著孩子,眼中毫無波瀾,語氣淡漠,“送到寺里吧。”

  “夫人!”丫鬟一驚,眉頭緊鎖。

  宋瓊不愿再重復一遍她的決定,緩緩閉上了雙眼。

  丫鬟心中嘆氣,只能把孩子好好收拾了,用棉布裹起來,交給鶴厲,讓他給送到山上。

  “路上小心些,別把孩子摔了碰了?!毖诀邍诟溃謬@氣,“你也小心些?!?p>  鶴厲點頭,沒有說話,抱著孩子轉身走出了院子。

  宋瓊在屋子里聽到鶴厲推開大門又合上的聲音,心中也如同放了塊冰,失去了溫度,涼了起來。

  許多年后,她再次上山去寺里上香,是和宮里貴人們一起,還跟著幾個公主,個個都穿著華麗,頭戴珠釵。

  那是一個春天,山上桃花開得爛漫。

  但寺廟因為慶王宮里的貴人要來,提前封了山,沒有其他客人。

  “貴妃娘娘,聽說這祈福樹可是靈驗。”是宮里的淑妃。

  “是啊,臣妾進宮前還在這里掛了福袋呢?!绷硪粋€妃子搭話。

  淑妃起了興致,“那咱們姐妹們也在這里掛些福袋吧?!?p>  “快別了,這掛上去,誰以后還敢來這里祈福啊,和皇家用一顆樹祈福,覺得活得長了嗎?”

  眾人哈哈大笑。

  宋瓊扯著嘴皮冷笑。

  一只黃狗突然朝她沖了過來,此時跟著不少宮里人,貴女們驚慌失措地喊起來,宮女們即使害怕還要往前站著擋著,一侍衛(wèi)正要拔劍。

  “小七!”突然一小姑娘呵斥住了黃狗,走過來把黃狗抱起來。

  她穿著寺廟里的衣服,雖然戴著帽子,但是能看出留著尼姑的小光頭。

  淑妃為了拍宋瓊的馬匹,揚聲呵斥,“大膽!不想要命了!哪里來的野丫頭,貴妃娘娘也敢沖撞!”

  宋瓊本是無感,在高位坐久了,便不把人命當人命了,隨便她們怎么鬧去。

  只是一抬頭,看見偏殿的旁邊,鶴厲在墻邊馱著背站著,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這里。

  此時的鶴厲就像一個普通的柴夫,一點都看不出當年肅殺的模樣。

  宋瓊心中大驚,她再看向那個小尼姑,幾乎悲呦得要站不住。

  “臣妾看不如拉下去亂棍打死!”

  不只是淑妃,整個大慶王宮,都是這樣,囂張跋扈。

  “夠了!”宋瓊冷聲呵斥,“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容得到你們喊打喊殺!陛下還在里面和懷罪大師論經(jīng)呢,你就這樣隨意殺生!”

  淑妃害怕得往后一退,貴妃娘娘身份尊貴,可不能把她惹惱了,又上前陪笑,還沒開口,宋瓊對著那小尼姑冷聲呵斥,“還不快滾!”

  小尼姑怯生生看了眼宋瓊轉身抱著狗跑了。

  那怯生生的一眼,叫宋瓊心痛了好多年。

  往事如風,頃刻消散。

  宋瓊汗涔涔地從床上猛然坐起,撕裂了傷口,咬牙吃痛。

  不行,她不能再等了。

  “母后?!?p>  宋瓊咬了一口青酥。

  “兒臣真是二十年沒吃到宮里的味道了……還是這般的好吃,以前都是在夢里回味的?!?p>  太后心疼地說,“以后宮里的御膳房,你想吃什么就讓他們做什么,以后都是好日子,這里是你的家?!?p>  “我還記得以前在宮里的時候,有個廚子在南方學的手藝,做的沙冰,冰涼甜口,那是嬤嬤們總管著我,不讓多吃。”宋瓊回憶起幼時在宮里的事情,恍若隔夢,誰能料到,世事無常,她再回宮時竟然是滿身傷痕。

  “哀家也有些印象,那個廚子肥頭大耳的,做的東西卻是精致小巧?!碧笠不貞浧饋砹?。

  母女倆聊以前的事情多,但宋瓊說著說著,又不禁嘆氣。

  “兒臣這樣離開慶國貿(mào)然回到大盛,可是給皇兄找了麻煩?”

  說著宋瓊睫毛輕顫,似是愧疚害怕。

  “想什么呢傻孩子,你若再留在慶國,姓命都要交到他們手上了?!碧笮奶鄣匚兆∷苇偟氖?。

  “你如果在慶國出了意外,才是你皇兄沒有護好你,叫人欺負到了盛國的頭上,才是給你皇兄惹了麻煩?!碧蟀参康?。

  宋瓊還是面露愁色,太后問,“瓊兒在擔心什么?你放心,以前叫你去和親,是萬不得已,一直都是母后心中的一塊刺,你如今能回到宮里,是母后的福氣,從今以后你想說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都不必再拘束,你可是大盛地長公主啊!”

  宋瓊慘然一笑,“恐怕世家貴族,都不認兒臣這個長公主呢……”

  “誰敢!”太后話是這樣呵斥,但心里還是幫宋瓊想著法子,是該讓京城世家正式地認識認識敬和長公主是何樣,心里才能尊著敬著。

  “那就讓李國公府的夫人辦場宴會,宴請京城世家,你去露個面,好讓他們知道,敬和長公主回到大盛,有皇上和太后當著靠山,依舊是我們大盛最風光的公主。”太后拉著宋瓊的手說。

  “謝母后替兒臣想著這些?!彼苇偢袆拥卣f。

  她不能總被動地被人使喚,她要借此宴會,好好認識一下沈次輔沈知蘊。

  男生女相……

  梁昭是這樣說的。

  她必須要主動先見到沈知蘊,才能知道自己女兒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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