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 不惜代價
幽暗深邃的寒眸一瞇,七掌柜看向那漸行漸近的人影,意味深長道,“這神醫(yī)倒是看著面熟?!?p> 韓愈仁膽敢在天奇閣面前先斬后奏的將人帶入,此人定來路不小。
一個人可以刻意改變走路姿勢,可那眼神卻改變不了。
鳳熙熙打量著他腳底泛黑的污泥,挑眉向后一靠,并未言語。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此人就是袁明奇。
整個戎城,只有軍營才會為練兵而從河堤挖些淤泥鋪武臺。
“怎么會呢。”韓愈仁訕笑著遮掩,暗自將袁明奇的胳膊往后拽,“我這朋友總在番邦游歷,鮮少來此,想必是七掌柜看錯了?!?p> “或許吧?!?p> 不置可否的聳聳肩,七掌柜慢悠悠地呷了口茶,掀了掀眼睫,“鄭神醫(yī)想看天星花?”
“在下聽聞天星花可活死人肉白骨,身為郎中,自是對此傳說中的靈藥好奇的緊,還望閣下讓在下瞧上一瞧。”
袁明奇假模假式的做了個揖,狀似懇切道,“也算全了我這將死之人的心愿。”
“將死?”
事態(tài)越來越有趣了。
鳳熙熙似笑非笑的晲了過去,“鄭神醫(yī)觀之應(yīng)正值壯年,怎么會將死呢?可是得了什么病癥?”
“不瞞姑娘,確染了絕癥。”
袁明奇心知鳳熙熙的敏銳,兀自低著頭,并不與她對視。
“醫(yī)者不自醫(yī),剛好我也懂些醫(yī)術(shù),不如鄭神醫(yī)讓我把把脈?”
鳳熙熙的手伸到一半,袁明奇卻是迅速向后一退,慌忙躬身婉拒,“不勞姑娘,姑娘身份尊貴,在下豈敢沾染?!?p> “鳳小姐,你就別嚇他了,你可是天奇閣的人,還是本帥的貴客,他一介游方郎中,怎會有如此膽子?!?p> 韓愈仁手腕一痛,后知后覺的看到袁明奇冷戾的眼色,忙不迭的上前打圓場,“左右他臨死之前就想見見這天星花,正巧本帥拍得,故此才來尋七掌柜行個方便。”
事已至此,若元七再推脫便難免引人懷疑,鳳熙熙悄然闔眸,元七這才松了口,將匣子拿出。
“閣下可小心些?!?p> “是是是?!?p> 袁明奇眼睛死死的盯著匣子,不受控的咽著貪婪的唾沫,眼看著匣子打開,瞳孔驟然緊縮。
花瓣晶瑩剔透,猶如籠著層淡藍色的輕霧讓人看不真切。
抬手輕輕摸了摸,柔軟光滑,絲絲花脈清楚,實實在在的天星花。
強行忍住想要奪走的沖動,袁明奇深吸了口氣,捧著匣子仔仔細細的端詳著。
越看心里越滿意,只覺韓愈仁這蠢貨終于干了件好事。
倏地。
袁明奇鼻翼翕合,認真嗅聞一番,原本舒展的雙眉驀然緊皺。
“七掌柜,這天星花怎么沒有傳說中的異香?”
元七著實一愣,神色陡然收緊,“這......”
他沒想到袁明奇對天星花竟有如此了解,一時不察,倒被他刺了個措手不及。
“鄭神醫(yī),你行醫(yī)多年,難不成如此迂腐?”
“鳳小姐此話何意?”
將茶杯施施然放下,鳳熙熙以茶蓋避著水面上的茶沫,神色淡淡,“正是因為那悠長的異香,天星花才被世人或野獸尋香挖掘以至世間罕有,這株天星花既能存或千年不被發(fā)現(xiàn),定是因為其中生了意外。”
“千年靈寶可不是尋常藥材可比的,為了避世,它定有自己的法門,不是么?”
袁明奇端著匣子暗忖,漸漸相信了鳳熙熙所言。
畢竟這天星花除了無香外沒有任何異樣,更何況,天奇閣也不會尋個假花來騙人。
“鳳小姐說的是,是在下孤陋寡聞了。”
打消了懷疑,袁明奇是越看這花越滿意,兩手幾乎黏在了匣子上,還是元七使了些力才將匣子拿回。
“好了,鄭神醫(yī),這心愿已了,你退下吧。”
“是?!?p> 虛偽的作秀一番,袁明奇躬身退出。
“元帥,在下可要提醒你一句?!痹呓K是因為他的先斬后奏而不爽,冷然啟唇,“若到期銀錢未補齊,這天星花可要被收回了?!?p> 錢還沒給,他便做出一副天星花主人的姿態(tài),令人作嘔。
“七掌柜不必擔心。”
韓愈仁胸有成竹的嘖聲,“不是還有分店么?等分賬一到,拍賣的銀錢我全數(shù)奉還。”
“對了?!?p> 韓愈仁好似想起了什么,一改往日急切的做派,反倒拖延了起來,“鳳小姐,分店還未上正軌,便在戎城多留些時日吧。”
“等本帥拿了天星花,我們在上京也不遲?!?p> 微微蹙眉,鳳熙熙不動聲色的與七掌柜對視一眼,試探道,“分店事多紛雜,元帥不如先進京?”
“無妨,鳳小姐只管盯好分店即可?!?p> 韓愈仁大手一揮,將最后一杯酒仰頭灌下,也不等她的回答,直接離開。
“小姐,這......”
七掌柜憂慮的望著樓下二人遠去的背影,低聲道,“分店賬本還未做好。”
房門推開,正是謝景塵。
“阿塵,韓愈仁改了口,言稱之后再進京?!?p> 鳳熙熙將剛才的事復(fù)述了一遍,謝景塵眼眸幽暗,面部輪廓繃緊,沉然啟唇,“不行?!?p> 母親好不容易有了消息,他必須要盡快回去。
他不敢賭,他母親也等不起。
“少主,此事容不得差錯啊?!痹呙嫔珵殡y,“若是此時貿(mào)然離開,不僅會讓袁明奇生疑,分店之事恐怕也瞞不住了?!?p> 那可真是功虧一簣。
垂在身側(cè)的手緊緊地攥著,關(guān)節(jié)也因為大力而泛著白色,謝景塵抿唇未言。
“七掌柜?!?p> 謝景塵肩頭籠著的落寞和隱忍讓鳳熙熙心尖酸澀,貝齒緊咬,側(cè)頭詢問,“可有什么辦法能讓皇上召集天下神醫(yī)進京?”
既然韓愈仁不想走,她就逼著他帶自己走。
“神醫(yī)進京?”七掌柜一愣,“若皇室中毒,天子自會發(fā)圣旨?!?p> “天奇閣在宮中也有內(nèi)應(yīng),可以嘗試下毒。”七掌柜低嘆了口氣,猶豫道,“只是風險太大,一旦被發(fā)覺,天奇閣于宮中的暗線必定被除?!?p> “試一試。”鳳熙熙輕輕握住了謝景塵緊攥的手,柔聲卻也堅定的開口,“只要能進京,不惜代價?!?p> 兵行險招,賭的就是那一線生機。
咬了咬牙,七掌柜也豁了出去,抱拳應(yīng)聲道,“屬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