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顏擎冷若冰霜的雙眸也正死死地盯著著褚云錦,二人四目相對。似刀光劍影,利刃出鞘般一閃而過。
一個孤傲如霜,一個冰冷似雪,似乎他們之間都隱藏著更深沉的東西難以言說。
“顧大小姐若不愿意,大將軍也無須勉強,本王既說既往不咎,那便不會在意顧大小姐的舉動?!标戭伹娴牡?。
面具下那深邃的雙眸,淡漠而又沉重的落在褚云錦的身上,嘴角輕抿下壓,讓人覺得有些森冷。
顧云鋒聽到陸顏擎所說的話,輕輕地挑了挑眉,細細琢磨著賢王這話的意思,為何賢王嘴上說著滿不在乎的話,落在閨女臉上的眸色卻怎么也不像是滿不在乎的樣子,反而好似更冷冽,更令人不寒而栗了?
此時情形著實不妥,顧云鋒感覺不妙,隨即便躬身道,
“王爺莫要誤會,小女絕無不愿意向王爺?shù)狼傅囊馑?,小女知道自己犯了大錯,心中恐懼,不敢與王爺您直視而已?!鳖櫾其h義正言辭的說。
陸顏擎身后的隨從嘴角一抽,面色緊繃,心想道,這顧大將軍雖說是長了一張義正言辭的臉,可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那真是張嘴就來啊!
“呵……當(dāng)真如此?”就聽陸顏擎低聲嗤笑著,反問道。這反問的自然是褚云錦。
賢王的這低聲嗤笑,倒是把眾人看的愣了神。
賢王此人向來清冷孤傲,在承熙樓的光影之中,顯露出一種生人勿近的疏離冷漠感,金色輪椅之上,銀色面具之下,有著一張讓眾人捉摸不透的絕世容貌,只有紅潤的唇瓣露在面具之外,但那張紅潤的薄唇通常也是緊緊抿著,此時只是紅唇微動,便足以讓人面熱心跳、心如鼓擂,只覺得光鮮奪目,甚是喜愛。
“當(dāng)真如此,絕無半句虛言?!鳖櫾其h點頭道。
他也瞧見陸顏擎一閃而逝的勾唇了,他并未覺得驚艷,只是心里猛地咯噔一下,征戰(zhàn)沙場幾十年的經(jīng)驗和多年來練就的敏銳感似乎在告訴他,這低聲嗤笑絕非隨意之舉,滲透著一股危險的氣氛。
顧云鋒當(dāng)即便招手,道:
“夢辰丫頭,快過來?!瘪以棋\雖心里十萬個不愿意,但面上絲毫不顯,她本就天資聰穎,顧云鋒的良苦用心她自然能夠體會得到,隨即她便邁步上前,乖乖的站在了賢王陸顏擎的面前。
雖褚云錦并未與陸顏擎對視,卻也能感受到陸顏擎落在自己身上極具壓迫感的視線。
褚云錦心想,若如今的她還是褚家嫡女,今日在此的她必須道歉,她行道歉之禮也必然規(guī)規(guī)矩矩,絕無半點差錯。
但如今是京都之內(nèi)赫赫有名紈绔女子顧夢辰,是那個囂張跋扈、無法無天的京都魔女,天不怕地不怕的顧夢辰,她會怎么做?
顧夢辰不愿意的事情,她會委曲求全嗎?
褚云錦這般思考,她站在陸顏擎的面前,柳葉彎眉微微顫抖,隨后身軀便微微一彎,“臣女......!”
話未說完,眾人只見她身體輕輕晃動,步伐似有不穩(wěn),下一刻整個人便突然間朝著身后倒去。
“丫頭,丫頭。”顧云鋒突然大驚失色,趕忙伸出雙手接住褚云錦,只見懷中丫頭面色蒼白,雙目緊閉,眉頭緊鎖。
“哇…,大小姐,你快醒醒,嗚嗚嗚……”站在一旁充當(dāng)半天背景板的小丫鬟瑤婉見自家大小姐昏了過去,哇的一聲哭了起來,趕忙就沖了上來,立刻慌亂的伸手去探了探褚云錦的鼻息,松了一口氣道,
“將軍,大小姐還有氣,只是暈過去了?!?p> 眾人,“......!”
顧云鋒,“......!”這小丫鬟是不是虎?。?p> “王爺,小女剛剛蘇醒過來,這身體著實有些虛弱,老臣這就帶她回府診治?!鳖櫾其h趕忙上前說道。
“嗯?!标戭伹婊卮鸬?。
“那老臣先行告退。”顧云鋒略顯著急地向著陸顏擎行了一個告退禮,隨即急急忙忙的抱起褚云錦離開了承熙樓。
“回府。”顧云鋒前腳剛出了承熙樓的門,陸顏擎便對身后的隨從道。金屬輪子擦著地面吱呀作響,快速離開了承熙樓。
“恭送王爺?!?p> “恭送王爺……!”
承熙樓內(nèi)的眾人總算是舒緩了憋在心口的這口氣,今天這一幕可真是驚心動魄啊,不過通過今天承熙樓內(nèi)的事,眾人也算是真正看清了顧大將軍的實力,也知曉了五大三粗、戰(zhàn)功赫赫的顧大將軍還是個不折不扣的寵女狂魔。
而顧大小姐之所以能夠轉(zhuǎn)危為安,眾人也只嘆一聲,誰讓人家有那樣一個為國家立下汗馬功勞的好爹爹呢,咱也不知道這顧大將軍到底給王爺呈上的是什么東西,竟讓一向都鐵面無私的賢王都網(wǎng)開一面,將過往的一切全都一筆勾銷,這也就說明賢王不再追究顧大小姐的冒犯之罪了。
嘖嘖嘖……,不得不說這顧大小姐,可真是投了個好胎??!
……
正值七月,陽光炙熱,太陽剛一出頭,熾熱的太陽映照的大地上像已著了火似的。
賢王府,后院涼亭中。
陸顏擎一襲白衣,雙眸淡淡的凝望著遠方,不知在想著什么……
很快,隨從暮寒領(lǐng)了一個二十三四歲的青年男子過來,那男子長得清瘦,穿著一身簡單的布衣,五官清秀,眉目如畫甚是好看,只是面色微微有些發(fā)白,湊近了定睛一看便能看到他發(fā)紅的雙眼,還圍著一圈深深的黑色,顯然是熬夜許久,身上還散發(fā)著一股濃濃的中草藥味。
這人正是是陸顏擎的專屬醫(yī)師,兩人交往甚是頻繁,亦二人是極為要好的朋友,他名叫岑昱墨。
“逸明,今日怎想起叫我前來?!贬拍叩疥戭伹婷媲俺雎暤?。逸明,陸顏擎的小字。
僅憑一個稱呼,便足以看得出二人的關(guān)系極好。
“坐?!标戭伹嬷噶酥笇γ?。
岑昱墨也是絲毫不客氣,直接坐下,他還不自覺地打了個哈欠。
“又幾天沒睡了?”陸顏擎問他。
岑昱墨搖了搖頭,不想回答,陸顏擎瞥了他一眼,他抿了抿唇道,
“七天罷了,不過也不是完全沒睡,中間瞇了幾次?!彼馈?p> “要注意身體啊。”陸顏擎皺眉輕聲道。
誰知陸顏擎話音剛落,岑昱墨的眼眶就瞬間滿含熱淚的紅了,
“我就算這個七天不睡,還有下個七天可以睡,可是逸明,你的身體已經(jīng)不能再拖了,我醫(yī)術(shù)不精,治不好你,找不到病的源頭,也不知道該如何解才能為你解毒,我,我……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么辦,但即使找不到源頭我也必須拼盡全力為你解毒,否則……”岑昱墨一臉頹喪,滿臉都是對自己醫(yī)術(shù)不精、無能為力的怨恨。
“人各有命,昱墨兄也不必多加苛責(zé)?!标戭伹娴?。
他語氣平淡,似乎已經(jīng)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毫不在乎,可越是如此,岑昱墨就越是難以忍受,不是滋味。
岑昱墨雖未說話,但他那緊皺的眉頭始終沒有松開。
陸顏擎知道他的心結(jié),便沒有再多說些什么,只是猛地將手抬起,指向身體的某個部位,看向岑昱墨道,
“昱墨兄,你可知這個位置是個什么穴位?!?p> 岑昱墨看了一眼,脫口而出道,“通天穴。”
“如果將這里長時間按壓會如何?”陸顏擎又問。
岑昱墨揉了揉眉心,驅(qū)散眼中的睡意,
“長期按壓此處則會陷入短暫性的昏迷,逸明怎么突然想起問這個?”聽到岑昱墨的話,陸顏擎輕呵一聲,接著呢喃道,
“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