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趕集
來到市集，文挽只覺得這個家啥都缺，恨不得直接把陳三叔的牛車?yán)瓉斫o她裝貨。
來的時候牛車坐了將近一個時辰，又采買了一上午，文挽已經(jīng)累得走不動了，到一家面館歇腳，一人要了一碗面條。
她好奇的望了望隔壁一桌的老外，嘖嘖，奇了，可見這安和鎮(zhèn)的發(fā)展之盛。
話說，原主爹娘不就是住在安和鎮(zhèn)的嗎？嗡的一聲，大腦一片空白，啥也沒想起來，面倒是端了上來。
文挽吃著面，看見老外的腳邊嗚嗚咽咽的冒出一個小腦袋，是只金黃色的小狗，圓溜溜的小眼睛盯著文挽。
她突然想起來自己原先就養(yǎng)的有只金毛狗狗，睹狗思狗，文挽想要。
聽他們的交談?wù)f的是英語，交流起來不難，她瞥了一眼陳可伊，得想辦法支走小姑，免得懷疑。
兩人吃完了面，但是外國人那一桌點的是飯菜，一時半會兒吃不完，文挽就直接帶著陳可伊走了，小金毛朝著她的背影嗚咽了兩聲。
老外看它欲走，抬腳又把它擋回了桌子底下。
這小金毛才兩個多月，是老外的母狗艾爾產(chǎn)下的，一共有九只，路途艱苦，就活下來五只，這是其中一只，看著它嗚咽著找奶喝，他在考慮要不要丟掉。
姑嫂兩人走進一家不遠(yuǎn)的零食糖果鋪子，文挽才不經(jīng)意裝作有東西落在了面館，讓陳可伊先買點糖果糕點，自己盡快取回來。
等她回到面館，老外果然還沒有走，她問了好，把老外弄得一愣，然后繼續(xù)道：“我剛剛看到你有只小狗狗，不知道是否是你的愛狗，我有買狗的意愿。”
一桌老外都顯然被她一口流利的英語震驚到了，這是一個中原國的姑娘，居然會他們國家的語言，奇了！
他們熱情的回應(yīng)她，和她閑聊了一會兒，最后表示狗可以送給她，讓她自己挑。
他們拿出來文挽才發(fā)現(xiàn)，這是一窩小金毛，但是文挽只帶走了那只讓她睹狗思狗的，再三感謝，最后把趙娘子給的那把糖送出去了。
文挽帶著狗狗高高興興的回去了，陳可伊很驚奇，問哪來的，她干脆利落：“路上撿的?！?p> 又買了一路下來，兩人靠在街邊一個角落邊復(fù)盤還有什么沒有買的東西。
陳可伊略微糾結(jié)后說：“嫂子，大、大哥的紙墨也要用盡了……”
對啊，陳子書一個讀書人，紙墨怎么能不買呢，兩人又轉(zhuǎn)身走向筆墨齋，除了筆墨她還挑了幾只不錯的毛筆，想著燈油也沒多少了，拿了幾罐。
兩人還沒有出鋪子，文挽轉(zhuǎn)身抬眼間瞥到了一個人。
李星子先是在門外確認(rèn)了沒有認(rèn)識的人才三步并作兩步進了筆墨齋對面的錢莊。
文挽付了錢帶著小姑往拐角處歇一歇腳，問：“小姑，在主家誰管錢？自家管自家的嗎？”
小姑捧著一堆東西仍覺得腳踩祥云，不知道嫂嫂為何問：“是大伯母管錢，所有開支都要經(jīng)大伯母同意，各家的收入也得交由大伯母管著，嗯……村里的大家都是這樣的?！?p> 文挽點頭，繼續(xù)問：“大伯母平日里管錢如何？”
陳可伊斟酌著用詞道：“家中人多，大伯母管錢嚴(yán)苛，還會不定時的去各房查看是否有私房錢……”
她一邊聽著小姑講，一邊眼睛死盯著錢莊門口，沒過一會兒，李星子就快步走出來了。
小姑順著文挽的眼睛也顯然看到了：“咦？是二堂嫂?！?p> 奇怪的是，李星子剛走出來，一個男人從門邊的人群里鉆出來一把抓住了她，在李星子驚恐的神情里，男人不知道說了什么，兩人就一同走開了。
顯然兩人認(rèn)識。
“認(rèn)識那個男人嗎？”文挽看陳可伊一臉不可置信。
那男的長相沒有什么特別之處，就是一顆光溜溜的頭，因為皮膚黝黑像顆鹵蛋……
“這人好像是盧獵戶……但又有點不像，盧獵戶好像更胖一點。”陳可伊有些不確定。
文挽重復(fù)道：“盧獵戶？”在腦海里盡可能的搜刮了一遍，好叭╮(╯▽╰)╭什么都沒有。
兩人原路返回，路過了趙娘子的衣鋪，文挽一琢磨倆小孩也該買新衣裳了，小姑那件都好幾個補丁了，灰撲撲的。
于是她轉(zhuǎn)頭對小姑說：“小姑，你和小團子是不是該買新衣裳了？”腦海里又閃過陳子書和陳爹也是灰撲撲的舊衣裳，自己的也該換了，她可不愛虧待自己。
“好像我們?nèi)叶荚撡I了。”
趙盼女聞言，含笑道：“挽娘，大家都是扯布料拿回家自己做的，這樣可以省下不少?！?p> 文挽有些不好意思：“盼娘不知，我不太擅長女紅……”
恍惚了一會兒的陳可伊，感覺地面踩實了，接過文挽的話，道：“嫂嫂……我、我會……”
文挽驚訝，小姑還會做衣服？！也對，小姑繡的手帕都是精品！
但她還是猶豫：“你一個人會不會太累？”
一家人的衣服都由一個十五歲的小女孩來做，這不得算虐待兒童？再說她心里過意過不去……
陳可伊因興奮臉格外的紅：“不會，鄰里鄰居都會互相幫忙，方華和二丫會來搭手的。”
趙盼女看著文挽的眼神意味不明，笑著搭腔：“是啊，小娘子們繡的又快又好，不會太累……挽娘要是過意不去，給小可伊買根漂亮的發(fā)帶吧。”
她抬眼一看，小姑那根發(fā)帶不知是哪件衣服上裁下來的。
果斷把全家人的布料都扯了，給小姑挑了兩根漂亮的發(fā)帶，自己也順便拿了兩根。
“盼娘不給自家的小夫君挑一根么？”趙盼女在一旁問道。
文挽感嘆，大美女不愧是生意人……于是她又順手挑了兩根男子的發(fā)帶。
陳可伊好像自打生下來就沒穿過新衣裳，小時候是鄰家小孩的舊衣裳，稍大一點是堂嫂們改小的舊衣裳。
說起來，她穿過最舒服、最好看的衣裳是嫂嫂讓玉石用自己的衣裳改的，第一件新衣裳也是嫂嫂買的……
鼻尖泛起一陣酸楚。
文挽手里提著東西，用胳膊輕輕碰了碰小孩，笑問：“怎么一副要哭的表情？是不是太高興啦？”
小姑有些不好意思，點了點頭。
文挽好想揉一揉這乖小孩的頭，奈何沒有六臂，只能道：“那今晚我要吃紅燒肉?！?p> 日暮西斜的時候，牛車回到了陳家村，文挽剛下車就聽到了小團子興奮且脆生生的聲音：“回來嘍！回來嘍！”
難得聽見這小君子這么直白亢奮，文挽被他逗笑了，沉甸甸的背簍感覺也沒有那么重了，陳爹將抱著的陳維銘放下，趕緊過來幫忙提東西。
小團子對她還是沒那么親近，撲進了他小姑的懷里，黑溜溜的眼睛又黏在文挽懷里的小狗身上。
好吧……不知道在哪里野了一天，臟的沒法看。
她朝他招招手，示意他過來，待他在自己面前站定，掏出個鎮(zhèn)上買的彈弓：“鐺鐺……”
小團子一看，高興的手舞足蹈，笑得后槽牙都露出來了，這個彈弓只有鐵子哥哥有一個，別的小孩都沒有！
果然很喜歡。
文挽見他高興過后眼睛又黏回小狗身上，主動牽起他的手往家走去，問：“知道這是什么嗎？”
“小狗！”他亮著一雙黑乎乎的眼睛回答。
陳爹接下話頭：“子書媳婦兒，這狗崽哪里來的，從沒見過這樣式兒的狗。”
她搖搖頭：“不知道誰家扔在路邊的，這么小一只過不了幾天就得死了，我順手撿回來了?！?p> 到家后，陳爹讓兩人歇著，自個兒開始做飯，文挽確實累的腰酸背痛，腳也疼，沒有執(zhí)意幫忙。
小金毛的名字依然，叫啵啵。
新買的彈弓被擱置在一邊，陳維銘對啵啵愛不釋手，抱在自己懷里。
文挽隨他去了，休息了一會兒，便起身拿了糖果糕點，順手給陳維銘嘴里塞了一塊然后牽著他往隔壁王嬸家去。
坐牛車回來的時候，王嬸也看見了啵啵，說自家母狗也產(chǎn)了一窩崽子，可以送過來喂，她沒有推辭。
啵啵已經(jīng)餓的哼哼唧唧的。
王嬸是陳家村本村人，但她的丈夫王大爺不是，不知什么緣由住了回來，據(jù)小姑說，王大爺生育能力不行，夫妻倆早年有過一小孩兒，但夭折了。
王嬸人很熱情，母狗叫來福，它好奇的嗅了嗅又拱了拱，看這奇怪的小東西餓的不停哼唧，終是沒有趕出去。
小家伙終于喝上了熱乎乎的奶。
蹲在一邊一直看著的母子倆要被它萌暈了。
炊煙裊裊，晚風(fēng)柔和，母子倆帶著快要暈?zāi)痰泥｀；丶伊耍缓蠼o它和陳維銘都洗了個澡，并且做了力所能及的“消毒”。
小姑拿著從趙娘子那兒扯來的布料和做衣服的圖紙琢磨，陳爹在廚房忙活。
文挽累癱在躺椅上，已經(jīng)不能再動彈。
洗的香噴噴的陳維銘一手抱著啵啵，一手拿著彈弓噠噠噠跑進了他爹的屋子里，兩人的交談聲讓她想起來給陳子書買的一堆東西還沒拿給他。
“咚咚。”文挽為免打擾，敲了下門。
陳子書微側(cè)身子，半張臉埋于陰影中，透著股病弱的美感，陳維銘轉(zhuǎn)過頭來，接著下意識抓緊了他爹的衣衫。
文挽眉毛微挑，走過去說：“小姑說你的紙墨快用盡了，買了些回來?！?p> 他似是猶豫了會兒，才接過她手上的東西放在書桌上，道：“多謝?！?p> 她想，陳母定是個相貌一等一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