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眠站在講臺上,目光偏移到江忱前面一桌的空位上。
深吸一口氣,平復(fù)了那抹緊張的情緒,才開始做自我介紹:“大家好,我叫葉眠,希望接下來的日子能和同學(xué)們一起努力學(xué)習(xí)。”
她大大方方的說完,臺下傳來熱烈的掌聲。
一班同學(xué)都很捧場地喊道:
“歡迎!歡迎!歡迎新同學(xué)?!?p> “謝謝大家。”
葉眠朝新同學(xué)露出明媚的笑顏,微微鞠了一躬后,才抱著自己的書走到倒數(shù)第二排的空位上坐下。
整理好自己的桌面后,葉眠心情愉悅地抬眼看向窗外,從今天開始,她就是一班的學(xué)生了。
不經(jīng)意地,她目光落在玻璃窗上。
玻璃窗倒映出后座那個少年的側(cè)顏,他坐姿端正的在寫著什么,狹長的眉眼垂下,修長的指尖觸在黑色筆桿上,映襯著他漆黑的眸光。
他并不看她,仿佛不知道自己前面已經(jīng)坐了人。
葉眠也就規(guī)規(guī)矩矩地收回視線,開始看自己的書。
別人在學(xué)習(xí)的時候,不打擾是一種禮貌。
溫柔的夏天,早晨的溫度還算涼快,教室的空氣中帶著樹木的香氣,下課鈴一響,同學(xué)們就紛紛出去活動。
葉眠沒有跟著出去,她托著下巴回頭,也沒有和江忱搭話。
只是視線自上而下轉(zhuǎn)移,落在他的桌子上。
江忱的桌面很干凈,除了課本外和水杯以外沒有別的雜物,不像別的同學(xué)會在上面放一些喜歡的小玩意。
水杯的底下,壓著他新發(fā)下來的成績單,葉眠粗粗地掃了一眼,而后不可思議的睜圓了眼睛。
?。?p> 數(shù)理化滿分啊。
怎么做到的!
葉眠震驚地抬頭,根本沒心思做任何表情管理,一心只想看看江忱的腦子是不是跟別人的不太一樣。
看著看著,江忱忽然抬臉看向前方。
然后——
猝不及防的與她四目相對。
葉眠:“…………”
嗯,社死。
偷看被抓包了。
沒來得及遮掩視線。
江忱順著她剛才的目光,眼神落在成績單上。
冷清的眼尾微微挑起,臉上沒有被人打擾后的不耐煩,聲音卻很低,“看什么呢?”
葉眠飛快收起自己的震驚臉,沒膽子承認自己在觀察大佬的大腦。
從抽屜里拿出早上帶過來的巧克力,聲音翁里翁氣的,轉(zhuǎn)移話題道:“那個……我?guī)Я饲煽肆?,你吃不吃?這個巧克力不是很甜,味道很不錯?!?p> 也許是她的話太刻意,也太生硬。
江忱微微低眸看了看桌上的巧克力,沒說話。
過了好久,才忽然抬眼看向她,眼神很認真,連聲音都無奈了,“葉眠,上次的事情已經(jīng)過了,我沒生氣,也沒怪你。”
葉眠怔愣地看著江忱,“哈?”
藍白色的窗簾被風(fēng)吹地搖晃。
江忱從包里拿出熟悉的白色零錢包,又一次掛到她的書包上。
他說:“所以你不用感到愧疚,也不用因為愧疚特意做些什么,更不用給我錢。”
“不是。”看他把自己的好意歸結(jié)在愧疚之上,葉眠眨了眨眼睛,下意識解釋:“我不是因為愧疚才對你好的?!?p> “那是為什么?!苯赖儐?。
“是因為…嗯…”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葉眠的思緒有短暫空白,也開始思考起這個問題。
她為什么對江忱好?良心發(fā)現(xiàn)?
可能剛開始是的,但后來呢。
知道他未來是大佬?
她又沒有大富大貴的夢想。
以前所有的借口都被推翻了,她再沒有合適的理由回答。
支支吾吾下,江忱打斷了她的話。
“所以呢,你想要什么?”
他微微側(cè)著頭,眸光溫和中帶著些許疑惑。
在他貧瘠的世界中,只明白一個道理,就算是父母也不可能毫無原由的對一個人好。
要么就是愚蠢的喜歡作怪,要么就是有所圖謀。
他并不覺得少女是喜歡他。
卻又不知道少女圖謀的是什么。
與其暗自猜測,他想一次性問個明白。
風(fēng)停止從窗外涌進,熱忱的氣溫開始上升。
這話說的!
葉眠腦子變得清明了許多,順著這個話題,語氣拐了個彎,軟綿綿地反問道:“我要什么你都給嗎?”
她眼睛亮亮的,問這個話臉上也沒有半點心虛。
聽著問話,少年難得的愣了一下,回過頭,準確無誤地對上她的眼睛,而后輕輕淺淺地笑道:“嗯,給?!?p> “你可真大方?!比~眠樂了,以為他是在開玩笑,彎彎的眼睛里溢著笑,也半開玩笑道:“那你以后做個好人吧,無論如何,都不要作奸犯科?!?p> 其實她不是不明白江忱話里的意思,也知道江忱未來什么都給得起。
可是她真的沒什么圖謀,就只是單純想讓江忱好而已。
坦坦蕩蕩對一個還不錯的人好,哪里需要什么理由呢。
更何況,江忱對她也還可以呀。
沒有等來江忱回答,窗戶忽然被人從外面輕敲兩聲。
葉眠循著聲音望去,是姜媛。
姜媛指著廁所的方向使了個眼色。
葉眠秒懂,起身跟江忱說了一聲,硬把巧克力放在江忱桌上,愉快地往門外跑去。
談話也不了了之。
看著少女歡快的背影,江忱在想自己剛剛的回答,目光深沉。
他說的不是什么假話。
也沒有推翻自己的思想。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對另外一個人好。
偏偏對于葉眠,他從來都沒有圖謀。
——
一天的時光過得飛快。
下了課,葉眠收拾課本往外走,姜媛已經(jīng)在門外等她了。
她這個人很有良心,在學(xué)校的時候一般不打擾江忱學(xué)習(xí),也很少和江忱閑聊,只是偶爾遇到不懂的問題才會去請教請教。
高三,對于每個學(xué)子來說都宛如二次投胎。
如果影響了江忱,那她罪過可就大了。
——
一直到十月,國慶節(jié),學(xué)校放了七天的長假。
隨著月份的跨過,季節(jié)變得分明許多。
一夜之間,江城的樹葉開始有發(fā)黃的跡象,氣溫下降至要穿上薄薄的外套。
假期的第一天,窗外就刮起了大風(fēng),吹得窗戶呼呼作響,葉眠半夜踢了被子,又被風(fēng)吹到小腹。
肚子隱隱傳來墜痛感。
葉眠迷迷糊糊間把手按在上面揉了揉,卻越來越疼,幾分鐘的時間,她就把自己蜷成一團,像一只受傷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