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月又糾正她:“叫姨吧?!?p> 不想讓粽子知道沈書寧是他的姑母。也完全不是姑母,這是她一個人的孩子。
沈書寧看著粽子的小臉兒,嘀咕道:“越長越像他了,瞞得住么?”
“他又看不到,”江清月道,“這是我江家唯一的孩子,我爹愛慘他了,不能給人搶走了?!?p> -
當(dāng)初那碗避子湯她是要喝的。
可好巧不巧,那一日父親過來了。
江留非要問她怎么回事。
江清月拗不過,說了實(shí)情。
若是不喝這藥,可能會懷上沈霄的孩子。
江留并沒有責(zé)怪她不自愛,反而在沉默之后對她說:“若是有了孩子,就留下來吧。爹爹孤獨(dú)慣了,想要個孫子?!?p> 當(dāng)時,江清月是有些吃驚的。
以往父親處處為她著想,怎會勸她做這樣的決定?
江留沒有多作解釋,只問她:“一個人帶孩子,你覺得苦嗎?”
江清月?lián)u搖頭:“我什么苦沒吃過?帶一個孩子而已。”
江留笑道:“那就……給他一個機(jī)會吧?!?p> 當(dāng)時,江清月沒有去深想,父親口中的“他”,究竟是孩子,還是沈霄。
就這么,她沒喝那碗湯藥。
她心想著,順其自然吧,也不一定會這么倒霉催的懷上。
結(jié)果兩個月后還真的發(fā)現(xiàn)有了孩子。
就當(dāng)是造化,也當(dāng)是緣分。
可待在金陵城中她到底不踏實(shí),孩子越長越像他,不安全。
離開金陵那天,江留突然問她:“真的不告訴他嗎?”
江清月吃驚的說:“為什么要告訴?然后讓他把孩子搶走?那爹爹你就沒有孫子了。這是咱們家的孩子,跟他可沒有關(guān)系?!?p> 剛出金陵城,江留又問:“如果當(dāng)初他是有苦衷的,事出無奈才做了皇帝,你是不是肯給他機(jī)會?!?p> “爹,你老糊涂了,都什么時候了還說這些,”江清月無語道,“哪怕他有再多無奈,總不能是為了我才做皇帝吧?”
江留張了張嘴,卻是無言。
江清月又道:“咱們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終于可以身無牽掛的離開金陵城了,難道還要往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漩渦中去?皇帝的身邊,不是那么好呆的?!?p> 江留看了看女兒,又看了看懷里襁褓中睡得香甜的孩子,最終點(diǎn)了點(diǎn)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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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書寧拿撥浪鼓給粽子玩,嘴上說道:“沈霄遲遲不立后便無嫡子,粽子是皇長子,能名正言順繼承大統(tǒng)的,你真的……”
江清月?lián)u頭:“做皇帝有什么好?我和我爹就只想要他平凡平安的過一世。倘若我娘在世,也一定會支持我的?!?p> 沈書寧勸不動她,便提醒她:“你瞞不了他太久,他遲早會發(fā)現(xiàn)其中端倪,兩年,已經(jīng)很久了?!?p> 沈霄知道江清月生了個孩子。
可他一直以為是宣王的,似乎從未懷疑過。
江清月想了想,“我再搬個家?!?p> 沈書寧嘆了口氣,“不用不用,他現(xiàn)在根本不知道你在哪里。從一年前你生下粽子開始,他便沒讓人再打探你的行蹤了?!?p> “那就好?!?p> 江清月說話間,給她倒了杯茶,“沒你愛喝的,將就著吧?!?p> 沈書寧一只手接過,另一只手在她腰間掐了一把:“生了孩子腰還這么細(xì),我要被你迷倒?!?p> 江清月知道她這次來是為了告訴自己另一件事。
她或許會有好多年不會來看他們了。
“聽聞你和柳文燁要出征東瀛了,書寧,你一定要平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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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江清月在揚(yáng)州遇見了秦顧。
似乎是偶然遇見,又似乎不是。
江清月請他在酒樓吃了一頓,秦顧要聽她說這些年發(fā)生的事。
“天下皆知,你豈會不知?”江清月給他倒酒,“你呢,怎么樣?”
秦顧高興得很,“我爹娘在外頭玩膩了,回家了,我便有空出來到處玩玩?!?p> “什么時候的事?”
“就前些天?!?p> 江清月意外道:“你也喜歡揚(yáng)州啊?”
否則不會好不容易得了自由,第一處地方便來揚(yáng)州。
秦顧反問她:“你離開金陵,就沒想過來姑蘇找我?”
江清月有些不好意思的自罰兩杯。
當(dāng)初離開姑蘇時,她是說過若能得嘗所愿,又離開了金陵城,必痛痛快快的找他喝一次酒。
“這家酒樓的醉蝦很好吃,”江清月指著其中一個菜,同他說,“你來了揚(yáng)州,一定要嘗嘗這個?!?p> 秦顧目光炯炯的對她說:“天下景致無數(shù),美食無數(shù),有沒有興趣一同去看看?”
江清月正視他的目光。
“興趣是有,怕是你會覺得麻煩。”
“細(xì)說。”
“我走哪兒都帶個娃,還有我爹,”江清月說,“我娃正是很吵的時候,我爹又特別寵他,我經(jīng)常整惱火?!?p> 秦顧反而覺得挺好:“我喜歡小孩,要是我自己有孩子我也會帶在身邊的,小孩子嘛,就該天南地北的去看看?!?p> 江清月還是沒有馬上同意。
“太突然了,我考慮一下?!?p> 她看明白了秦顧的心思,其實(shí)在姑蘇的三年里,他就已經(jīng)表達(dá)了七七八八。
不是沒打算過給粽子找個爹,粽子見別人有爹有娘,便問過她自己的爹在哪里。
粽子的祖父年紀(jì)漸長,許多粗活江清月不舍得他做了,可劈柴挑井水那些事兒,總歸有個男人做更好一些。
秦顧人不錯。
可是他的婚事并非自己能夠隨心所欲的,他是唯一的嫡子,秦家諾大家業(yè)總歸要落在他肩上,到時候,他同沈霄一樣沒了自由。
秦顧道:“不急。就是我住不慣客棧,能不能在你家借住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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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顧在江留的虎視眈眈下度過了第一天。
第二天,江留對江清月說:“他原是姑蘇秦家的家主?!?p> 江清月不驚訝他這么快查到這些。
“我知道啊?!?p> “你跟他在姑蘇相處過三年。今年,秦顧逼著他父母從外頭回來,把秦家這攤子還給了父母,還叫他父母把家業(yè)傳給妹妹。”
江清月也沒有太驚訝:“他父母玩心重,他玩心也重。”
秦顧一直覺得他父母在外面玩太久了,是該回家收收心,換他出去。
江留搖搖頭:“他十七歲成為秦家家主后,幾乎從未出錯,行事雷厲風(fēng)行,叫秦家上上下下無不信服。他應(yīng)該不單純是個玩心重的人?!?p> 這一點(diǎn),江清月也了解。
秦顧面上看著玩世不恭,內(nèi)里也是個極其謹(jǐn)慎有手段的人。
這與他的玩心不矛盾。
“這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江清月問。
江留清咳:“閨女,你跟爹裝什么傻,就說說你怎么看他的,實(shí)在看不上爹就把他趕出去?!?p> 江清月連忙道:“你別亂來,人好歹是我朋友,借宿幾天還能趕出去嗎?”
江留大笑了兩聲,眉眼里都是喜悅的笑意。
“好,好,爹知道了。那你要不跟爹說說,你們姑蘇那三年里是怎么過來的?”
江清月聽見宅子外粽子跟秦顧的說話聲,是秦顧帶著粽子出去玩,眼下回來了。
她示意父親別再說了:“以后我會告訴你的?!?p> -
秦顧為了證明自己完全可以帶娃,秦顧借宿在她家,免費(fèi)給她帶了一個月的娃。
一個月后秦顧要走,粽子抱著他腿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
“我不要秦叔叔走!我不要!”
他整個人掛在了秦顧腿上,小小年紀(jì)力氣大得很,江清月掰不下來,又不敢太用力的折騰孩子。
秦顧摸摸粽子的頭,與江清月商量著說:“我打算去池州,一起嗎?”
?。ㄕ耐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