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反駁道:“他不跑等我們宰了他嗎!”他是他們中最冷血最拿的起放的下的一個……
何洲則比較認同林泉的話,連老婆孩子都不要了,還是男人嗎!
“雖然你經常氣我,像一條冷冰冰的毒蛇,但是無論你闖了什么禍我都替你收拾?!?p> “你們每天吵吵鬧鬧,還打架罵仗,招貓逗狗,拿我和夫人賭錢,我都當你們是太無聊了,我很少真生氣……”
“就算我讓人動手抽了你們鞭子,也是因為你們有錯在先,干爹在的時候交代過不許欺凌婦女,他還在的話可能真的會打死你們。”
何洲和青龍說話,也和其他人說話,就像平常聊天一樣……
“我好像想明白了,我那個薄情的女人不要我了,不讓我見孩子,以后的日子我還是要和你們一起過,不知道我們能不能活到老,老了還能不能在一起……”
“你愛上了她,從那一刻起你就有了軟肋,你永遠不能像以前一樣了,這是你應得的?!?p> 沒辦法,她皺眉他會心疼,她流眼淚他會心碎,她夸他一句,他能樂得像傻子一樣……
青龍旁觀者清,用最平靜的語氣說出了最殘忍刻薄的話。
知道他和他一樣,就算心碎了也絕不回頭……
何洲心里苦澀難忍,“大概等你愛上一個人你就會懂我了吧?”愛情的甜美苦澀他都嘗過……
青龍的大多數(shù)時候都懶得兜圈子,他直接告訴何洲,也告訴所有人:
“我比你更早對一個姑娘有了好像是喜歡的感覺,但是我知道她跟著我不會有好下場……”那都是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了,“我才不會愛上誰呢,更不會有老婆,等我發(fā)財了,我就上窯子里找一個唱歌好聽的姑娘,讓她坐我腿上給我唱一晚上的歌!”
何洲聽樂了,快活地咧嘴笑他道:“你想的還挺美!”
“唱一晚上,人家嗓子唱啞了,你也不娶人家!”林泉調侃道。
“咱們青龍哥又不碰良家婦女,哪里說的上娶不娶的……”
這點年磊和青龍差不多,不招惹良家婦女,鬼混也講究個你情我愿,兩個人都煩了就一拍兩散。
……
宋明月在回去的路上遇見了很多她以前幫襯過的貧弱鄉(xiāng)民,有生病了沒錢買藥的老人家,帶著幼女艱難度日的孀婦母親,生活艱難的人……
她自懷孕搬到這邊后收到了很多街坊鄰居們送來的吃的用的,為了給肚子里的孩子積福、減輕一點何洲的罪孽,就開始用何洲給她的一部分錢救濟雪狼山的百姓們,幾年下來她已經成為了他們唯一認可的夫人——他們幫她打探消息、默許她逃走,還在她回來的時候去山寨門口替她撐腰、指責嵐杏兒搶別人的丈夫,有的婦女幫她看過安然……
宋明月心情還不錯,多和他們聊了一會兒,有的大娘委婉地提起了何洲,說大當家的只是一時糊涂了,對那個什么杏兒沒有真心,希望夫人不要放棄他,畢竟沒有杏兒之前他們經常在一起,臉上總是掛著快樂的笑容……
宋明月笑著點頭,沒有說話。
她不久后就回去看安然了。
一個人走在小路上,想起何洲那個狗,以前總是纏著她犯狗癮,那力氣好像用不完一樣,給她煩得夠嗆,恨不得拿腳踹他;
今天也一樣,說好抱一下,她就腦子一熱、半推半就從了,誰知他一抱上就不愿意撒手,還拿大腦袋往她臉上和脖頸處蹭,她都習慣他那個狗樣了,閉上眼睛,把他當成柱子靠了上去……
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此刻她的臉上洋溢著一抹淺淺的、嬌羞、孩子般的笑意。
……
回到家以后,安然已經醒了,沒有哭鬧,自己穿好了衣服鞋子,乖乖坐在床邊等母親——
四歲那年,一覺醒來,母親不見了,她等到差不多中午了,太餓了,一個人出門去了曉蕓嬸嬸家找母親,人們這才發(fā)現(xiàn)夫人不見了,整個雪狼山瞬間炸鍋了!
人們去大廳里叫七手八腳地叫醒了她喝得爛醉的父親,告訴他夫人不見了,他媳婦沒了,他頭疼得要命,捂著頭、看著睡眼惺忪、一身紅裝的嵐杏兒,說他媳婦不是在這兒呢嗎,一聽說是安然她娘,他才意識到宋明月跑了……
他從石坐上跌到了地下,失神了片刻,他反應過來,又急又氣、爬起來讓人把雪狼山每個角落都搜一遍去,像是不愿意相信一樣,他手里拿著槍風風火火地闖進了宋明月的院子……
她真的不見了蹤影,他從白天折騰到傍晚,趕走了所有人,一個人躺在石坐上睜著眼睛發(fā)呆……
后來他們把安然送到了何洲的屋里,交給了她父親,告訴她,這里雖然現(xiàn)在簡陋,可以前不是這樣的,這是她父親和母親之前住的地方,她母親有了她以后才去了她們現(xiàn)在住的地方,她小時候被母親抱來大廳里看父親、參加林泉叔叔和羅沁嬸嬸的婚禮,她困了以后她母親就把她放在這里睡覺……
宋明月消失的那幾天里,小安然乖乖跟著何洲和陌生的姐姐嵐杏兒,他倆都不懂如何照顧小孩,何洲白天只好叫來生養(yǎng)過孩子的婦女來看著安然,晚上自己回來看她睡覺,就這樣挨到了宋明月回來。
宋明月去何洲屋里找孩子時已經是那天傍晚了,見到她時她正在一個人坐在炕桌前等爹回來,一見到宋明月,焦急地爬起來站在炕邊張開手要她抱,宋明月走到了她面前,發(fā)現(xiàn)她還穿著她臨走之前給她換上的小衣服,“兔子耳朵”也沒有了,頭發(fā)披在后頸、肩膀上……
“你爹都不管你的嗎?”
何洲全程跟在宋明月不遠處,心虛得不敢說話……
宋明月根本沒看他一眼,不聽他的勸阻,上前抱起了安然,安然用小胳膊緊緊抱住她的脖頸,把小腦袋埋進了母親懷中,她就帶著安然離開了他……
再后來,曉蕓她們告訴她,安然特別乖,不哭不鬧的,她們做什么她就吃什么,都不用人喂,一個人坐在大炕桌前,用勺子給自己舀飯吃,但就是自宋明月走了以后就沒說過一句話,從前那個活潑的小女孩好像突然沒有了靈魂……
何洲白天忙著滿世界找她,她們有一次發(fā)現(xiàn)安然吃飯的時候默默哭了,黑色的大眼睛里不停地涌著淚花,可愛的鼻尖上掛著淚珠,小手還在給自己喂飯;
她大概覺得母親再也不會回來了,她們怎么哄都哄不好,晚上告訴了何洲,何洲看著角落里那個小小的身影,心疼極了,但是他也不知道應不應該和安然說,她還那么小就失去了母親……
嵐杏兒太年輕了,很快就失去了耐心,根本不管安然,只想黏著何洲,簡直沒心沒肺!
宋明月聽完心里充滿了愧疚,她用雙手托著安然小小的身體,不停地吻她的額頭、臉頰、脖頸……
“你是娘唯一的寶貝閨女,對不起我的孩子,我再也不丟下你了,你和娘說話,告訴娘娘不在的時候你都干什么了,和誰玩兒了?……”
……
安然跳下床,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宋明月身邊,扁著小嘴,一個勁兒地撒嬌:
“娘干啥去了,又不要安然……”
“我醒來看不見你,都等著急了呢!”
小家伙故意裝委屈裝可憐,那機靈可愛的模樣連宋明月都難以招架,她不忍心告訴安然她和何洲趁她睡覺出去溜達去了。
“沒干啥呀……”宋明月歪著頭,一本正經地答道。
雖然她小時候他倆經常趁她睡著了吃那些她不能吃的好吃的、趁她在一邊玩兒的時候膩膩歪歪,但是她現(xiàn)在長大了越來越不好騙了,要是讓她知道爹娘出去的時候不帶她,傷心了怎么辦?……
“歡兒都有爸爸了,媽媽,你也讓我去大廳里找爸爸吧……”小安然拽著宋明月的衣服下擺,拉長了嗓音,“我保證再也不和干爹要槍玩兒了,騙你我是小狗——”
“我要找爸爸!……”
這父女倆一個比一個磨人,三天兩頭鬧著找爹、找爸爸,宋明月挺心累的,裝沒聽見,趕緊問她肚子餓不餓,岔開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