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有些意外,祝融安還是默不作聲泡了杯茶,以示待客之道。
“你不用親自過來。”她知道賀欣澤是為了每月的例行見面,“以后每個月我會回去一次?!?p> 以婚姻換來的自由,他們都在無理規(guī)則的裹挾下生存。
“隨你?!蹦腥说皖^專心處理手中的文件,應付的回了一句。
盡管對方安靜的像一個擺件,祝融安還是不自覺離遠了些。
手機瘋狂震動起來。
木可人已經(jīng)走了,心還在這里。
解鎖,彈出來十幾條消息。
“安安姐,啊啊啊那個是不是你老公?。?!”
“姐夫好帥好帥”
“驚呆我,特像漫畫里的正太美少年!”
“真想拍張照片狠狠摔黑子臉上,天天散布謠言說你找了個小氣的老男人?!?p> “怎么不回我消息嗚嗚?難道不是你老公,天哪,不會是...?!”
“我支持你安安姐,嘿嘿嘿”
……諸如此類的消息,祝融安頓覺好笑。
放下手機,她輕手輕腳的收拾了一下房間,卸掉臉上的妝容,換了身休閑舒適的衣服。
等待片刻,看那人終于放下了手里的東西,她才開口。
“我們?nèi)ジ浇牟蛷d?”
賀欣澤有些意外,還以為她會不方便,低聲回應,“都可以?!?p> 祝融安知他意思,解釋道:“早晚會被大家扒出來,還不如順其自然,長輩們也放心?!?p> 賀老太爺一直壓著賀欣澤跟其他世家的小姐聯(lián)姻。
說到底她應該感謝賀欣澤,即使她自己也不明白對方為什么愿意跟她閃婚。
眼下賀家不知道多少人盯著她,只等她出錯再結(jié)束這門婚事,她只能一再小心。
賀欣澤眼神暗了暗,他這新妻子倒是想的十分透徹。
空氣被大雨浸潤,微風拂過整個街道是一陣干凈的甜味。
尤秘書比起自己的老板倒是十分招人好感,身長玉立,交談動作間風度翩翩,戴著金絲眼鏡更顯得人溫和儒雅。
車內(nèi)靜的可怕,窗戶也密不透風。
尤蒙搭著方向盤掃了眼后視鏡,后座的兩人倒是不覺得尷尬。
“太太,您工作安排應該很多吧?!?p> 前方溫潤的男聲傳來,祝融安回神。
“目前都處在商議階段,選定后可能安排會緊密一點?!?p> “工作雖重要,但太太還得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庇让勺匀坏年P切起來。
“太太,少爺常常心念著你?!彼D了頓,“楊嬸年紀大但做事周到,話也少,您覺得——”
“尤蒙”
后座一直沉默的男人喝斥了一聲。
“對不起太太,是我多嘴”,尤蒙不再開口。
這樣的氣氛,讓人坐立難安。
祝融安輕笑一聲,若無其事的解圍,“尤秘書的提議不錯,楊嬸畢竟是身邊人,我也可以借此機會了解一些欣澤的喜好。”
言照顧之名,行監(jiān)視之實,賀欣澤心底大概也是不信任她的,但她既依托于賀太太的身份,便不愿意再計較什么。
“再說吧?!彼淅渫鲁鋈齻€字。
片刻,車子穩(wěn)穩(wěn)停在餐廳門口,她選了一個僻靜的地方。
“我牽你?或者你可以摟著我。”祝融安下車后看了眼四周,余光里掃過一輛跟了一路的黑色SUV。
對方未答,祝融安攏了攏耳邊的碎發(fā),露出雪白的側(cè)臉,垂臂自然的握住他的手掌,十指相扣。
賀欣澤有些僵硬,但也沒躲開。
時間很晚了,餐廳里的人很少。
進來一對俊男美女,前臺小姑娘定睛一看,一下來了精神。
男人白襯衫外面套了一件馬甲,俊美的臉蛋帶著病弱,神情冷淡的很。
女人里面是一件黑色寬松的連衣長裙,外面還搭了件白色的長袖,團了一個低丸子頭,白皙的頸邊垂著幾綹長發(fā),嫻靜溫柔。
看了看兩人緊扣的雙手,她又忍不住一直盯著女人的臉看,手在下面找了半天手機,剛要打開相機舉起來,女人像是感應到什么,彎起唇角,手指抵在唇邊向她搖了搖頭。
視線相撞小姑娘臉一紅,一直傻笑著看兩人走向角落。
男人突然定住。
祝融安順著他的視線看到自己的無名指,依舊是那枚平平無奇只身份標識用的戒指。
賀欣澤垂眸,帶了些無端的慍氣,“看來你不喜歡自己的婚戒?“
“抱歉,我還沒習慣?!弊H诎菜紒硐肴嵲谟X得把幾棟房子隨身攜帶是件有壓力的事,并且確實有招人嫌的炫富之為。
賀欣澤忽而冷笑一聲,沉吟片刻,”戒指,是一個很重要的人選的......希望你好好珍惜,我不干涉你,但你要時刻謹記自己的身份?!?p> 絕對的自由是虛妄。
祝融安靜點了點頭,沒有爭辯。
“對了,Ken姨媽前幾天幫我推介了一個奢侈品的代言,我推掉了。”祝融安自小在祝家長大,早早學會察言觀色。
賀家人脈強大,但血緣支系龐雜,產(chǎn)業(yè)富足家族內(nèi)斗也尤為激烈,賀欣澤算是主系也才繼位不久,兄弟們也都虎視眈眈。
婚后的利益交好不在少數(shù),她尚有自知之明,不會輕易站隊。
賀欣澤只是簡單的嗯了一聲。
兩人沉默的吃了一會,餐廳里依舊是那幾位職工和客人。
他們的目光似有若無的掃過角落。
融安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十一點了,商量道,“要不然你先回去忙?”她眼神示意看情況自己待會還要留下來。
“OK”
賀欣澤徑直轉(zhuǎn)身離開,身后突然炸開了鍋,旁觀的人一窩蜂的圍了上去,祝融安連半個影子都看不見。
賀欣澤朝收銀臺的方向走,期間發(fā)了條信息讓尤蒙來門口接他。
他掏出一張卡遞過去。
“你們那桌已經(jīng)買過單了?!币娖渌硕既ヅ恼樟?,收銀臺的阿姨似乎也挺著急。
“誰?”
“我想想,好像穿黑衣服戴個帽子,人高馬大的,大概20多歲,可能是附近的學生?!?p> “之前來過?”
“沒印象。”收銀阿姨搖了搖頭。
轉(zhuǎn)而又像想起來什么,估計道,“或許是粉絲,我看他結(jié)完賬后在門口坐著看了你們好一會,然后就走了,大概是不好意思過去?!?p> 賀欣澤沒再深究,隔著人群的縫隙他看見祝融安認真的寫著什么,一旁的小男孩噘著嘴抱住她的脖子印下口水。
尤蒙像往常一樣站在車外恭敬的候著。
賀欣澤看見他的臉,頓生一股嫌惡。
上車后尤蒙遞過來一個盒子。
“別生氣少爺,我都是為你好?!泵鎸λ牟粷M,對方依舊不卑不亢。
賀欣澤不屑,“你算什么東西,為我好?”
他揚起手臂,盒子狠狠砸中對方的臉,四分五裂,里面的東西散開來躺在地上,是他還沒有消化的怒氣。
“我可不是那個病死鬼,你還是擺清自己的位置?!?p> 尤蒙沒吱聲,沉默的收拾好地上的東西,發(fā)動汽車。
祝融安出來時收到尤秘書的信息,他們已經(jīng)回去了。
她暗暗松了口氣。
夜深人靜,萬物進入夢境的祥和,城市依舊在自顧飛馳,橋下絢麗的光彩映在波紋蕩漾的水面,孤芳自賞。
她仰頭遙望,前后空曠很安靜,本想著在網(wǎng)上找輛車,手機又沒電了。
酒店不遠,走回去應該也用不了多久。
天氣預報說今天是暴雨,下至傍晚已經(jīng)停了很久,但路面還有很多積水,她小心的繞開。
遠處突然傳來發(fā)動機的轟鳴,聲浪像一把利劍劃破長空,摩托車的高音一路狂飆。
祝融安抖了一下,震耳欲聾的咆哮與她擦肩而過。
實在是擾民!她忍不住這樣想著,一人一車從她面前飛過。
激情盡化為速度,路邊濺起的臟水澆了她一身。
她緊緊閉眼,水滴掛在長長的睫毛上晃悠,嘴里還有細微的沙土。
腦海里是對方一抹得逞的微笑,她有些惱。
深吸一口氣,睜眼看向前方,摩托車在不遠處停了下來,騎手從車上跨了下來。
向這邊走來。
那個人步伐很大,手里拿著繩索一樣的東西,帶著危險的訊號越走越疾。
在前后縱伸一覽無余的柏油路和暗沉沉的樹林之間,她艱難的選擇了后者。
跨過欄桿,鉆進了旁邊的小公園,印象中穿過這片小樹林,出口對面是一個24小時便利店。
樹木高低不齊,許是新栽的新樹苗,稀稀疏疏的枝丫還透了些亮撒在地面,老樹長得茂密高大投下黑漆漆的陰影模糊難辨。
她頭皮發(fā)麻,可也顧不及去看,腳步聲像奪命響鈴一樣緊跟,心臟劇烈的跳動,更不敢回頭看兩人之間的距離。
纏繞的樹影交疊,昏暗緊張的環(huán)境讓她的恐慌癥復發(fā),暈眩感襲來,腿腳發(fā)軟,喉嚨被什么扼住直想吐,汗液里咸濕的味道要她窒息。
但隱約間有汽車鳴笛的聲音不斷鼓舞著她再堅持一會。
身后的腳步忽快忽慢,近在咫尺時又故意停下,像是在有意配合節(jié)奏,祝融安瞬間明白對方的嬉弄,她腳步虛浮,方向難辨,足下凌空,身體直直地向前摔去。
腰腹一緊,一股大力將她撈上去。
一只手臂鎖住她的腰,像鉗子一樣越掙越緊,任憑她怎么反抗掙扎,對方一聲不吭。
意識到力量懸殊,她大聲呼救,雙腳用力夠著地面肩頸同時蓄力,后腦勺狠狠后仰砸過去。
她吃痛一聲,這樣的攻擊并沒有效果。
“救命!救命!”
“我已經(jīng)報警了!”她虛張聲勢的發(fā)出警告,但聲音聽起來像只可憐的貓。
對方嗤笑一聲,松開而后又期身將她壓在樹干上,特地壓彎了身子,旁人看來親密無間像極一對卿卿我我的小情侶。
“你覺得,警察快,還是我快?”對方輕飄飄卻威脅十足的一句話讓她立刻噤聲。
一只冰涼的手捏過她的下巴,轉(zhuǎn)而撫上額頭,汗水滴了下來。
“為什么流這么多汗?”那人喃喃不解的發(fā)問,沉重的呼吸在她耳畔起伏。
他摸上了她的腰,摩挲。
祝融安戰(zhàn)栗,開始劇烈掙扎起來,卻不知道自己在有限的空間里扭來扭去是件缺乏判斷的事情。
臟水讓輕薄的布料黏在她的皮膚上,胸前的春光一覽無余。
對方突然貼的很近,肩膀籠下來圈住她上半身,極粗魯?shù)淖プ∷碾p臂向后并攏。
她下意識閉上眼睛,不知道對方要做什么,凍在原地。
她使勁咬著舌尖保持清醒,怕激怒對方,小聲央求。
那人氣息冷硬不為所動,一道繩結(jié)扣下重重落在她手腕上。
哀求化為淚滴隨著破碎的語句大顆大顆落下,“你想要什么......都給你,請你放了我......”
對方停下,突然來了興致,“你能給我什么?”
“我有錢,所有的錢都給你......我沒有看見你的臉,我保證會忘記今天晚上的事——啊——”
“你是說,給我錢,然后忘記今天晚上的事情?”他突然開口。
祝融安以為他動搖,一邊抽咽一邊點頭。
“你應該記住”他像被激怒的毒蛇,埋下頭張口咬了上去。
疼痛讓試圖冷靜下來的女人驚叫出聲,她死死咬著下唇,幾欲流血。
越掙扎對方越用力,她咬牙,大腦只剩一片空白,痛處在唇邊溢出。
淚水劃過臉畔落入他眉間,一只漆黑的眼睛對上她。
野蠻、兇惡,像一只正在撕裂食物的野獸。
她的呼吸胡亂起伏,對方的恨意要粉碎她。
野獸的獠牙慢慢用力,讓獵物記住此刻的痛苦。
嗚咽一聲,隨即疼痛減輕了些,她又嚇又怒奮力掙脫繩索,羞憤難當?shù)乃α藢Ψ揭话驼啤?p> 清脆響亮,還帶著絲絲的血腥味。
女人右手戒指上的雕紋劃破了他的脖子,那人舉手摸了摸,火辣辣的向外冒著血。
對方的視線被她手上的戒指吸引,眼底浮出譏誚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