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里只有祝融安他們和剛進來那對。
祝修南小嘴一撇,身后喋喋不休的講話聲從進來到現(xiàn)在就沒停過,很是聒噪,這讓他覺得十分討厭。
手里傳遞來微弱的力道,他似乎也能感應(yīng)到祝融安的不自然。
見祝融安專注的看著數(shù)字屏幕,男孩腦袋慢慢向后轉(zhuǎn),仰頭盯著那個“雜音制造機”,小臉上浮現(xiàn)出不屬于一個孩子的厭煩。
祝修南想,要不是媽媽還在場,他肯定立刻大叫,讓對方閉嘴,如果管家在的話,還會附贈給她幾個教訓(xùn)。
但是媽媽討厭他發(fā)脾氣,他得做個乖孩子才不會被扔掉。
身后的男人微微頷首,用手撥了下,墨鏡懸在高高的鼻梁上,他瞇著眼對上那小孩挑釁的眼神。
祝修南毫不示弱迎了上去,抬手做了個傲慢的鬼臉。
不論說什么,池景一路上都不怎么理她,木婉琳心里委屈的很,終于發(fā)現(xiàn)了這小屁孩,趾高氣昂找到宣泄出口,“小朋友,沒人教你怎么講禮貌嗎?”
祝融安這才低頭,發(fā)現(xiàn)祝修南表情不屑,蓋住他的臉,手動將他的頭轉(zhuǎn)回原位。自己向后側(cè)身低頭,柔聲道歉“實在不好意思?!?p> 木婉琳打量著眼前的女人,寬大的墨鏡下只能看到若隱若現(xiàn)的側(cè)臉,長的應(yīng)該是有幾分姿色。
再從上到下掃描她的穿著打扮,看著低調(diào)但都是大牌,目光定在她手提的包上,是高奢限定發(fā)售款,前段時間她托了好幾個人遲遲都弄不到貨。
木婉琳默不作聲的對比下,心里有了落差,又覺得對方有一定的身份,因此不便發(fā)作只好悶氣冷哼一聲。
電梯鈴響,祝融安率先帶著人出去了。
木婉琳又緊緊抱住身旁人的手臂,語氣幽怨,“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就不能高興點嗎?”
女孩鼻音濃重,眉眼染愁頗有些梨花帶雨的味道。
“我錯了,我知道你那些都是逢場作戲,我保證沒有下次了!”她放低姿態(tài),但一旁的男人似乎沒什么反應(yīng)。
“沒有我,小芹現(xiàn)在人還不知道在哪呢???我為你付出的還不夠多嗎?”
爸媽和朋友當初都極力阻攔,要不是為了池景,要不是他當時答應(yīng)跟她在一起,她木婉琳,還沒有崇高到把自己的腎捐給一個要死不活的養(yǎng)女。
“夠了?!蹦腥舜驍嗨?,聲音懶淡薄涼。
女孩窺見他不悅,又軟了下來,“我們快進去吧,爸爸媽媽他們都在等著了!”她嬌聲軟語,仿佛剛剛鬧情緒的不是她。
包廂里坐著一對中年夫妻。
女人上了年紀但不見皺紋,保養(yǎng)十分到位,穿著顯貴體型富態(tài),舉手投足間處處散發(fā)高人一等的傲氣。身旁的中年男人鬢邊白發(fā)生,眉宇間儒雅和氣,穿著干凈簡樸,人望去是一副政府機關(guān)任職的正派。
“小景來了?!敝心昴腥艘妰扇诉M來,殷勤打招呼。
車月琴見女兒一股膩乎勁兒,心里對池景也甚是滿意,忍不住調(diào)侃,“這姑娘大了,眼里就是看不見我們這老父老母了對吧?!?p> 木婉琳顏色嬌羞,輕跺了下腳,“媽!”
池景坐下,冷冷清清喊了聲叔叔阿姨,表情心不在焉,成為這幸福和諧場景里突兀的冷場。
想來也許是常態(tài),那三位更是習(xí)以為常,不覺尷尬。
“叫什么阿姨,這都是一家人了,不管跟著小芹叫,還是跟著我們琳琳叫,早就該改口了不是。”
刀叉相撞,某人置若罔聞,面不改色的進食。
木婉琳悄悄跟母親使了眼色,車月琴心領(lǐng)神會,臉上堆笑語氣和藹,“小景啊,工作挺忙的吧?!?p> “不閑?!彼幌滩坏幕亓藘蓚€字。
“是這樣的,我跟你叔叔仔細考慮過了,你跟琳琳呢平時聚少離多,而且琳琳少了一個腎,身體或多或少也受影響,我問過江院長,還找特地找大師算過,你們趁現(xiàn)在早點結(jié)婚早點生娃娃是最好不過了,年輕人啊盡快安定下來是好事?!避囋虑僖矝]有拐彎抹角,直接表達讓他們早點辦婚禮的想法。
霽月大師可是一見難求的高人,他們等了半年才排上號。
那大師只看一眼池景色八字便言鑿,男方24歲當有子嗣。
池景今年23,按命理上說,明年就能抱娃娃,那得抓緊在今年下半年結(jié)婚了,想著馬上就能抱上孫子,車月琴跟木正清老夫妻倆樂不可支。
本來女兒就對這小子愛的要死要活的,他們早早享天倫之樂,兩全其美。
“琳琳,你覺得呢?”
“我,我都可以,聽爸媽安排。”木婉琳不在意的答道,卻目光灼灼的看向那人。
四周安靜,落針可聞,所有人都等著池景的回話。
池景從頭到尾聽完眼都沒眨一下,神色如常,拿起桌上的餐巾擦了擦嘴,又揉做一團隨意擦著手而后毫不紳士地扔在桌上,漫不經(jīng)心的掀了掀眼皮,“叔叔阿姨,當初要我跟你們女兒在一起,談戀愛呢我就當陪她玩玩了,至于結(jié)婚......“
他故意停頓,神態(tài)戲謔,悠哉的拖腔,“是不是有點得寸進尺。”
男人留下一個肆意懶散的背影,一家人定住,僵在原地。
服務(wù)員正推車準備繼續(xù)上菜,包廂門從里面打開,迎面一個魁梧的男人走出來。
忍不住抬頭看了幾眼,包廂里傳來女人狂怒不止,發(fā)瘋般的尖叫,碗碟碎在地上發(fā)出巨響,驚的整層的客人紛紛跑來一探究竟。
池景沒有立刻回去,下了十層。
他眼神黯然的站在拐角,風(fēng)平浪靜的五官下似乎翻涌著駭人的殺意,直直地看著不遠處一個女人和一個小孩,溫馨的像童話故事里才能編出來的場景。
從牙根深處泛起的酸澀讓他倍感無力,無處而發(fā)的憤怒在身體里橫沖亂撞,卑劣的暴力因子躁動的燃燒起來,渴望隨便來點什么。
手機嗡嗡的震動,來電聯(lián)系人顯示胡洪易。
“大明星,你他媽今個晚上比賽沒忘吧?!彪娫捓镆粋€中年男人粗獷的聲音響起,里面背景傳來亂糟糟的聲音,細聽滿耳都是經(jīng)典的國粹。
“你讓那位準備好吧?!?p> 男人點了支煙,在暮色里星星點點的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