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雞蛋要分籃
拐角處的房門泄出光，在黑紅地面凝成一道狹長的光影。
鬼媽媽握著門把手，微微喘著氣，目光警惕向內(nèi)看。
窗戶還是原樣，屋內(nèi)只有人偶自動被拖入機器的痕跡。
沒有人？
鬼媽媽反手鎖上門，一步步靠近【榨人機】所在的位置，目光忽地定在櫥柜上。
權珩屏住呼吸，在昏暗中與人偶緊緊相依，腥臭味讓鼻腔發(fā)麻。
“哦，達令，”鬼媽媽左手拉住櫥柜把手，右手指甲不斷拉長，“你為什么總是不聽話，像只惱人的老鼠一樣跑來跑去？”
“別躲了，媽媽知道你在這！”
說完猛地拉開柜門！
人偶整整齊齊，散出芳香，連擺放角度都沒有變。
沒有人。
鬼媽媽神色變得古怪，關上櫥窗四處張望。
榨人機、桌子、床、小櫥子……已經(jīng)沒有什么可藏身的地方了。
鬼媽媽這才緩下面色，隨手按開榨人機的開關。
“嗡——”
機器啟動，人偶堆底部的三葉刀片開始旋轉，一刀刀切碎人偶。
她轉身回到甬道面前，輕撫鏡面恢復原樣。
“鬼媽媽！鬼媽媽啊??！”樓下傳來尖叫聲，“救命！你趕緊下來??！”
她是三角樓的房東，住戶有事呼喊也正常。
鬼媽媽習以為常地開門，腳步穩(wěn)重從容地下了樓。
“嗡——咔呲咔呲！”
三葉刀片旋轉加速，人偶數(shù)量迅速下跌。
就在鬼媽媽離開幾秒后，從人偶堆中突然甩出一道寒光！
飛爪勾住玻璃壁，權珩腳蹬在玻璃壁，一把將自己拉起，迅速騰高。
下一秒，原位置的人偶被絞成碎片，鋒利刀片與脊背擦過。
再晚一點，被絞成肉泥的就得是她自己！
[xdm，我咋覺得每次轉到權珩這來必然是生死局，我從她翻窗進來就沒敢發(fā)言]
[告密者不得好死]
[權珩怎么敢的，晚一點就被絞成肉泥了！]
[這后路留的妙啊，怪不得要隨手把窗戶關好，還要把人偶角度恢復，我還以為她有強迫癥呢！要不是這些細節(jié)沒問題，鬼媽媽哪里會被女鬼引走，怎么可能走的這么痛快]
“呼……”
權珩落地，克制地調(diào)整呼吸。
鬼媽媽剛才走路的動作太快，她來不及往回跑，只會被半路截胡。
櫥柜太明顯了，根本不能藏。
能選的最近、最有效的就是榨人機。
人偶夠多但也夠恐怖，甚至人偶底部就是攪碎人偶的巨大刀片，鬼媽媽不會翻找，最多把機器打開。
而從機器開啟到自己死亡，這十幾秒是黃金期。
要么鬼媽媽被女鬼引走，要么她出來和鬼媽媽死磕。
權珩轉頭又看了眼榨人機，目光突地一頓。
機器控制板上還焊著兩行字：
【生產(chǎn)日期：銹月十二年】
【生產(chǎn)廠家：瓦特阿爾海姆】
銹月……生銹的月亮，應該是指紅月。
瓦特阿爾海姆……北歐神話？
權珩略微詫異。
瓦特阿爾海姆在北歐神話中代表著“侏儒之國”，是侏儒的家鄉(xiāng)，神話中諸神的武器都由他們打造，是科學與技術的天堂，奇跡誕生的搖籃。
吹笛人好像也是個侏儒，不過也有可能是單純的矮。
“倒是條……投資的好路子?！?p> 權珩忽然低語了句。
……
“好好好，我說這水顏色這么花呢，原來是我的妝花了，我還以為是水有問題……謝謝你房東，我這個月的愛心紅糖水什么時候能到？哦，好的……慢走?！?p> 女鬼確認鬼媽媽上了電梯，立刻關門飄去開窗。
“快下來快下來！我的天啊，差點把我心臟嚇停了！剛才我差點就不會呼吸了！幸好我心臟本來就不跳，也不用呼吸……你摔倒了？身上怎么這么臟？”
“沒事?！?p> 權珩落地，把飛爪繩還給女鬼。
“我本來還納悶你為什么說鬼媽媽‘回來’呢，沒想到她真離開去追了玩家，沒幾分鐘又跟吃了槍子似的回去了，高跟鞋踩得砰砰砰，我在樓下都感覺她要把天花板鑿穿了！”
女鬼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不過你怎么知道她會走，還會突然回來？”
權珩用手指擦過面頰，指腹上果然有血，聞言只是笑了下。
“因為大家都知道‘雞蛋不放在同一個籃子’的道理?！?p> “??？什么？”
權珩沒多說，這些事給女鬼說了也是白費口舌。
“有勞，可不可以給我一條濕毛巾擦臉?！?p> “毛巾？”女鬼呲牙，“我沒有干凈的毛巾，擦腳布你要嗎？”
“……”
權珩無奈道：“鬼媽媽曾經(jīng)拉攏過我，她想讓我做玩家中的內(nèi)鬼幫助她獲勝?！?p> “你答應了？”女鬼嚇了一跳。
“沒有?！?p> “那就好……”女鬼放松，“她的能力可和【承諾】有關，你要答應可就壞了！我就是因為這個被她困在了這，來為難其他玩家?！?p> 其他？
權珩心中微動，仔細看她。
女鬼剛剛洗掉了過于夸張且卡粉嚴重的死人妝，現(xiàn)在除了膚色蒼白些，其他看起來和正常的女生沒區(qū)別。
甚至很清秀，二十歲出頭的模樣。
“看我干什么，還沒說完呢！”女鬼神經(jīng)大條地催促，“你真想用擦腳布擦臉？！”
“鬼媽媽既然能蠱惑我，那也能蠱惑別人做內(nèi)鬼。在游戲里其他玩家和Boss沒有區(qū)別，都是利益競爭對手，別說玩家內(nèi)還有兩個老人，競爭壓力成倍增大。
“這種情況下，和Boss合作能夠尋求庇護，至少在其他玩家死前他多半是安全的。既能借鬼媽媽的刀殺玩家減少競爭對手，而且中途鬼媽媽被殺，他只要不暴露也不會吃虧?！?p> 權珩總結道：
“這是一筆非常劃算的買賣?！?p> “這，二五仔這么吃香嗎？”女鬼驚奇，“可鬼媽媽的承諾……”
“可以不違反承諾，在合適的時機讓老玩家和Boss兩虎相爭，大部分玩家的任務應該都是活夠三天?！睓噻竦?，“畢竟是海選，游戲不會太為難新人，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系統(tǒng)搞黑幕?！?p> 權珩語氣不由加重，下一秒情緒再度沒入溫和平緩的話語中：
“這樣就能留條【Boss不死就熬過三天】或者【Boss死亡放棄獎勵】，最終安全退出游戲的后路。操作細節(jié)有點講究，但并不難?！?p> 女鬼聽的呆愣，阿巴阿巴張嘴半天，才擠出一句：
“那你，你為什么不當二五仔？”
“……我？”權珩挑了下眉，“這當然是因為我是好人啊，‘朋友們’都說我是‘慈悲心腸’，我怎么可能當二五仔呢？”
“好人……”女鬼一臉嫌棄，“你認真的？”
權珩笑而不語，轉過話題：“對了，有件事想問你。”
“問？我以為您只會‘審’呢，”女鬼撇嘴，“趕緊說。”
“鬼媽媽她……”
權珩斟酌道：“有沒有過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