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的神色十分痛苦,連帶著我也心慌不已,只能死死的抓著二叔的胳膊,讓他別繼續(xù)打自己。
二叔連扇了自己好幾個巴掌,這才雙目無神的放下手,說道:
“阿白,是二叔害了你...”
“咱們扎紙匠的一大忌諱,就是給紙人點睛...無點睛,不成活。點了睛,便有了靈性?!?p> “這紙人承了誰的點睛,就承了誰的氣運,現(xiàn)在又被那居心不良的女人給帶走,之后若是為惡,那可全算作你的報應(yīng)啊......”
我吃了一驚,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我急忙問道:
“那,我之前從來也沒有見過那女人,她究竟為什么害我?”
我這才恍惚想起來,那女人一進門是叫了二叔的大名,莫不是這兩人之前就見過,有啥恩怨?
二叔顯然也是想到了這點,面上頓時不好看起來,低頭思索了片刻,十分肯定的說道:
“不能夠,你二叔我要是能認識什么漂亮女人,還能打這么多年光棍?”
我深以為然,二叔琢磨片刻,卻是想起來什么,正色道:
“剛剛那女人給你的錢可都還在嗎?”
我一愣,頓時想起來還有這事情,隨即從早已濕透的衣服里掏出剛剛那女人給我的鈔票來。
掏出的那一瞬間,我就有些愣住了。
我原先聽二叔問鈔票,心中其實閃過相當不好的念頭。
那女人美艷嫵媚,又干了這種害人的勾當,保不齊是什么孤魂野鬼也不一定。
那若是孤魂野鬼,給的錢,可不就是冥鈔嗎?
可我手中這疊濕透的鈔票,卻是實打?qū)嵉能浢脦拧?p> 我立馬回神,將我剛剛的想法同二叔講了,末了還不忘補上一句:
“...是我想多了二叔,這錢是真錢,情況還不是很差...”
哪成想二叔看著我手里這一疊錢,面上的神色卻是更加不好,連連搖頭,嚴肅道:
“不!錯了!是真錢,情況才是真的不好!”
我連忙追問,二叔卻在屋內(nèi)踱步轉(zhuǎn)了幾圈,道:
“你有沒有想過,那女人為啥進屋不坐?”
見我一臉糊涂,二叔沒好氣的說道:
“無非就是兩種情況,一不想坐,二,不能坐!”
“我且問你,你前幾天見到生魂出竅的吳老三,對方的身體能打彎嗎?”
我仔細想了想,心中頓時一驚:
“不...不能...”
“而且,而且當時吳三爺爺抓我的手,也是很冰...”
我心臟狂跳,隱約感覺自己明白了什么。
二叔說道:
“手冰身不彎,但人家現(xiàn)在還能拿出現(xiàn)金......”
“對方還沒死,但離死也就一線之隔!”
我猛地一震,手險些抓不住鈔票。
下一秒,二叔將我手中的錢盡數(shù)拿走,從內(nèi)室搬了個空火盆來,隨后又生了火,將這些鈔票盡數(shù)投入火盆之中。
“二叔!”
這可是幾千塊大洋,我難免有些心疼,卻見二叔滿臉不在意,等火熄滅后,將這些鈔票的灰燼,用凈水粘合成團。
隨后又從地上扯了竹條與彩紙,不過片刻功夫,一個惟妙惟肖的小紙人就出現(xiàn)在了我的面前。
二叔又那灰燼團塞入紙人的內(nèi)膽之中,閉上眼沉思片刻,而后睜眼,目光如炬,以雙指成劍,重重點在紙人的眉心,大喝道:
“太上溻炁,應(yīng)變無停。紙人引津,令我通真!”
這聲厲喝響徹屋內(nèi),令我沒來由的一陣心神激蕩,耳目通徹。
下一秒,就見原本安靜佇立,紋絲不動的紙人......
竟是——
走動了起來!
雖然十分木訥緩慢,還有些顫顫巍巍的意味...
但它確實是就這么在我的面前動了起來!
我心中大駭,回過頭去看二叔,二叔卻是一臉見怪不怪的表情,長出一口氣,說道:
“雨過風大,不然的話還能走的平穩(wěn)些?!?p> 我這才發(fā)現(xiàn)屋外確實有風不停的卷入堂屋之中,吹得門簾一連串的叮當作響。
我只覺口干舌燥,連咽幾口唾沫,小聲問道:
“這,這,這也是我以后能做到的嗎二叔?!?p> “能比我做得好!”
二叔一把背上他那個專用的工具背包,吩咐道:
“跟上!看看這紙人到底是引咱們?nèi)ツ睦镎夷莻€女人?!?p> 我急忙跟上,那顫巍巍的紙人一路帶著咱們穿道翻山。
這才下過大雨,哪怕那紙人已經(jīng)足夠聰明,知道避開大水坑走路,但還是難免沾到各種水漬。
那紙人越走,幾乎是越吃力,下半個身體的紙皮都脫離,只剩下細細的幾根竹條支撐著前進。
我看著著實有些不忍,但二叔滿臉理所當然的樣子也不好說什么,好在紙人很快停在山道邊,不再動作。
我抬頭一看,這可不就是前幾日來過的亂葬崗嗎?!
這回我是真的有點發(fā)憷,牙齒也有點抖:
“這,這咋又是這個亂葬崗,吳大寶不是當天就火化埋了嗎?這事兒還沒完?!”
二叔的眉頭皺得幾乎要夾死蒼蠅,幾步上前在紙人的周邊查看起來。
這不看還好,一看卻是有了驚人的大發(fā)現(xiàn)。
紙人站著的山道土坡旁,正是一個引溪流的水渠,往日這水渠里面都是涓涓細流,要么就是雜草橫生的狀態(tài)。
但現(xiàn)在,這雜草堆里面赫然躺著個人!
剛剛下過大雨,水渠里的水也逐漸漫上來,那人就這樣無聲無息躺在水渠雜草里,只差一點兒,水流就能沒過整個人!
我和二叔慌忙跳下水渠,將人拉上來。
撥開對方頭發(fā),我正想給人做人工呼吸,定睛一看,這不正是之前來店里的那個美艷女人嗎?!
我與二叔對視一眼,立刻采取急救措施,一陣心肺復(fù)蘇,人工呼吸。
足足一個多小時過去,那女人才猛地嗆出一口水,幽幽轉(zhuǎn)醒。
那女人滿臉都是茫然無助,開口的第一句就是:
“...你們是誰?”
有了上次的經(jīng)驗,我立馬想到這女人大概率也是生魂離體,正想開口,就見邊上的二叔一把攔住了我,冷冷說道:
“...生魂雖歸體后沒有離體的記憶,但卻保有之前的記憶。”
“這女人能和你直接報出我的名字,定然是認識咱們?!?p> “她會這么問,是在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