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死路也是路

　　“這場火災有太多不合邏輯的地方?！?p>　　思考事情的時候，羅昭習慣性微微皺眉，“熱氣球使用的氣體，起火點的分布，燃燒之劇烈，怪異的風，我們剛才看到的爆炸。在事件調(diào)查中，都沒有顯示。”

　　“所以我才懷疑有沒有暗箱操作呀。”

　　羅昭搖頭，“這件事鬧這么大，全國關注，即便可以隱藏一些幕后信息，比如，以和集團的資金背景一類的。至于其他有關火災事實情況，沒人能、也沒人敢作假。那么，只有非自然現(xiàn)象這一點說得通了?！?p>　　畢竟非自然的東西，官方調(diào)查組是查不出來的。

　　“你相信我爸對消防員的話？”傅明暉倒是有些意外。

　　對普通人來說，那樣的解釋有點太超綱了吧？

　　“見得怪事多了，這很尋常。”羅昭卻輕描淡寫。

　　傅明暉就好奇了：他到底是做什么的？屬于什么組織？

　　但她沒多嘴，只問道，“就算暗中有人做手腳，用的非自然的手段，釀成這起慘禍，那么是誰做的？怎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目前也不能確定呀?！?p>　　“問題的關鍵，在于那些木樁一樣的焦尸，還有那股子怪風。”羅昭站起身來，果斷道，“晚上再進邊界?！?p>　　“這回你會跟著我吧？”傅明暉連忙問。

　　羅昭哼了聲，“我一直跟著，只是用了些手法，掩蓋了我所有的氣息，不然你所見所聞會受限?；蛘吣阕约哼M入第二層的空間，我就會丟失你的蹤跡?！?p>　　你陽氣重，煞氣烈，鬼神辟易行了吧？

　　傅明暉在心里翻了個白眼，“那我怎么知道你在不在呢？”

　　“試試信任這種事。”

　　“除了名字，我都不知道你是誰？這樣談何信任?！备得鲿熀吡寺?。

　　“你別無選擇不是嗎？”羅昭道。

　　傅明暉氣得咬牙。

　　又來了，假大方。

　　表面上給自由度，實際上從來沒有過選擇。

　　可她偏偏被吃得死死的，為了父母，為了救了她幾次的消防員魂魄，她捏著鼻子也得跟他合作。

　　不管羅昭那些科學道理，不管什么邊界不邊界的，用國人可以理解并深刻到骨子里的觀念，人有魂魄，肉身死，魂魄卻還存在，并且要去往特定的地方。

　　也許是黃泉閻王殿，也許是地獄和天堂，或者道家所說的東方的青華長樂界，再或者佛教的西方極樂。

　　總歸，是有去處的。

　　飄蕩在人間就是孤魂野鬼，它自己痛苦，對陽間的人也不好。

　　陰陽畢竟不相通。

　　可既然這是規(guī)律，是天道是輪回，又是什么事導致規(guī)律被違反，令火災中的死者無法離開或者往生呢？

　　怨氣，橫死，死前極度的痛苦和恐懼，都有可能造成這種現(xiàn)象。

　　但目前看來，一定還有其他原因。

　　她不想父母靈魂痛苦，也不想那些逆行的英雄死而不得安。

　　所以這個可惡的男人說得對，她別無選擇。

　　但是，看著羅昭好像莫得感情的機械人，她還是忍不住諷刺了句，“還能選什么呢？死路？”

　　“死路也是路?！绷_昭仍然冰冷，“不管什么路，既然走了，就要走到底?！?p>　　“那你把三個消防員放了?！备得鲿熖嵝?，“這樣，萬一你來不及，他們總會救我的?！?p>　　擺明了就是不信任。

　　而且對于消防員的魂魄來說，倒是比羅昭讓她更安心些。

　　羅昭倒不介意她挑刺兒，淡淡地道，“用你能理解的話說，我不是道士，不會捉鬼。我只是把他們的能量短時間定住，好查看當時他們犧牲的情形而已?！?p>　　頓了頓，目光中露出崇敬之意，“即便我能，為什么要拘住他們呢？他們不是普通人，是英雄忠魂！”

　　若在古代，夠資格進忠烈祠的。

　　“是的?！备得鲿熝劭粢凰?，用力點頭，難得與羅昭想法一致。

　　“從前我膽子很小，清明節(jié)去掃墓什么的，都會感覺害怕?？捎幸淮挝彝砩厦月妨?，困在烈士陵園附近，可是卻一點也不怕，一點也沒覺得陰森。反而心里熱熱的，知道會被保護?！?p>　　肅穆是肅穆，卻完全沒有陰氣的感覺。

　　這就是英烈，這就是忠魂！

　　即便離開人世，也會保護一方百姓！

　　“所以你不必擔心別的?！绷_昭看了她一眼說，“只要解決了這件事，清掃干凈邊界里因為此事而產(chǎn)生的負能量，他們也會魂有歸處。你也不想他們被困在邊界里，人已經(jīng)犧牲，卻始終不斷還要救人，困在那個無盡的循環(huán)里，沒有盡頭?！?p>　　傅明暉默認。

　　盡管她對羅昭有些排斥，產(chǎn)生逆反心理，可得承認他這話說得對。

　　而羅昭猶豫了下，決定把一些不太重要的情況告知，“十四個多月之前發(fā)生了這起重大火災事故，當時邊界里并沒有什么反應。但自從廣場商廈重建，不僅工地上屢次出現(xiàn)事故，始終無法蓋起來，邊界里也有異常情況發(fā)生。”

　　“所以你才關注這件事嗎？”傅明暉連忙追問。

　　這個時間點，倒是可以深究一下。

　　羅昭點頭，“但當時沒有你，這件事似乎總被什么阻隔著，始終看不到真相和全貌。你出現(xiàn)了，或者是因為和遇難者之間有親緣的聯(lián)系，或者你身上有些還不能被解釋、被監(jiān)測的特殊能力，總之離真相不遠。我可以給你一個承諾，等此事水落石出這后，你是有選擇的。可以抽身而退，再不用攪進邊界事物之中。

　　“這是你第一次對我說這么多話。”傅明暉意外地看了羅昭一眼，“這是好心的解釋嗎？”

　　“免得你不配合，影響工作效率?！绷_昭說得不客氣。

　　“好吧，信你一次?！备得鲿熞Я艘а?。

　　“最好信，不然，就是死?！?p>　　羅昭說完就走了，留下傅明暉對著他的背景，虛空里張牙舞爪的比劃了半天。

　　雖然沒用，但不得不說，生氣戰(zhàn)勝了悲傷。

　　有了目標，她可以暫時不再沉溺于無法解脫的痛苦之中了。

　　只是這次強行退出之后，時間好像沒流逝多少，再度驗證了邊界內(nèi)的時間和外面的是不一樣的。

　　傅明暉好好把心中思路捋了捋，然后睡了過去。

　　奇怪，自從開始用戒指出入邊界后，她就沒再做過恐怖的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