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生死面前，為自己殺出一條血路
若是國家安穩(wěn)，吃穿不愁，誰愿意舍家棄業(yè)的半路從軍，來這沖鋒陷陣、做戰(zhàn)場的填尸奴。只是乎，這前線的后面就是他們的妻兒他們的父母，他們無路可退。
就連原京朔自己心里也明白，一旦開戰(zhàn)，那他們這些新兵就是臨時抱佛腳的開路前鋒軍，是要在前面吸引敵軍火力的。
這件事情大家或許都不知道吧，但原京朔不只是個沒有腦子的武夫。在那個招兵的副將盯著他看時，忽然冒出來一句：“可惜了?！?p> 為何可惜，為何如此說？
原京朔從招兵處回家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后來去書館里翻了半天兵書，他忽然明白了。
打仗最損耗兵力的就是攻城，若他是領(lǐng)兵者，訓(xùn)練有素的兵自然放在后面，那么要犧牲掉的沖鋒的前陣，必然是訓(xùn)練沒幾天的新兵，或者是牢里剛集放的恩軍。
那個時候，原京朔后知后覺為什么那個副將見到他時會說一句可惜了。
那位副將軍當(dāng)時或許在想，這小子若是再多練練，假以時日定能出人頭地吧。只是時運并不會眷顧到每一個人身上的，原京朔自認為自己不是什么老天垂憐的幸運兒，他只不過是蕓蕓眾生里的其中一個。
什么功名、什么利祿，就算前方的路再艱險。生死面前，他也定要為自己殺出一條血路！
......
八月十三，就快要到中秋節(jié)了，這賊老天還是沒有下過雨。
“姜家那姑娘算是真的毀了，付娘子都去看過了，說是還來著小日子呢就被......唉，感染到里面了，下半輩子于子嗣上面已經(jīng)無望了?！?p> “前幾日，姜家那兒子被人從外頭架回來，渾身是傷啊，腿都打斷了。也不知道是誰，下手這么狠?！?p> “唉，真的是造孽啊?！眱蓚€嘴碎的婦人挎著籃子路過留漫允家門口的時候，聲音也不算小，正巧就被坐在門口發(fā)呆的孟念給聽著了。
孟念眉頭一皺，心里大概知道是誰干的了。
只有她家的莽小子，下手沒個輕重。
不過，姜家小子那是活該，量他也不敢說出去。
孟念下意識的就往院子里面看去，見到留漫允人完完整整的坐在院子里繡鞋面，臉上忽地就有了笑容：幸好，不是她家響響出了這檔子事。
說來，也是姜家活該了，遭報應(yīng)了。
還道是他們家心虛呢，好些日子沒見他們家的人出過門了，原來是家里頭姑娘出事了。
唉，家里有一位讀書人，姜家的人平時就心高氣傲的，這下倒是讓人不知怎么說了。
孟念心里暗爽了一番，都是報應(yīng)。再看看那個妍秀漂亮的姑娘，孟念一高興，就搬著椅子從門口回來了：“時辰不早了，該做飯了?！?p> 留漫允一抬頭就是孟念那難掩高興的面容，自是心里暗嘆了一句：這念姨還真是護短的緊，聽見了姜家倒霉有這么高興嗎？
低頭無奈笑笑，又仔細的繡鞋面去了。這是她這兩天看著念姨繡的時候，偷偷新學(xué)到的。其實她繡工一直都還可以，她在前世的時候，母親在家?guī)Ш⒆娱e著無事就會去隔壁的旗袍工坊里接些手工刺繡的活來做，她不被允許和弟妹一起出去玩，總會留在家里幫忙繡。
一件旗袍繡好大概要花兩天的時間，傭金在百來塊左右，一年下來自己的學(xué)費都能夠賺到。
“姐姐，阿娘不知怎么了，就是喚不醒了?！蔽輧?nèi)傳出留泊卿哭腔的聲音。
留漫允不禁心里一慌，忙放下繡活籃子，往屋里跑去。
“咚！”廚房里的孟念也聽到了留泊卿的聲音，嚇得手里舀水的葫蘆瓢都掉在了地上。
留漫允彎腰俯身去探留鈴蘭的鼻息，很微弱、很微弱。心生一種若是她的手再抖一點，都察覺不到母親一息尚存的恐懼感。
“娘?！绷袈实穆曇粑⑽l(fā)顫。
一連喚了幾聲，留鈴蘭就是沒反應(yīng)。留泊卿心慌意亂的哭了起來：“娘！”
“姐姐，娘她怎么了？”留泊卿開始大聲的嚎啕大哭。
“我......要娘?！?p> 留鈴蘭呆愣了，床上躺著的是她的親生母親，就算換了芯子，留漫允還是不得不承認，她的體內(nèi)流著留鈴蘭的血，血脈相連，不管怎么樣，她還是會害怕失去這個母親。
孟念的步子都不穩(wěn)了，氣吼吼的進屋來，就看見姐弟兩個悲戚的表情，嚇得瞬間心底升起了一股涼意。
“卿卿別哭?！绷袈饰兆〉艿苘浐鹾醯男∈?。
“我......我去請大夫來。”留漫允第一反應(yīng)要去請大夫，站起來時腿都嚇得軟了，踉蹌了兩步險些摔倒。
孟念眼疾手快的扶住她，留泊卿跟著叫了一句：“姐姐?！?p> “沒事的，你別怕。姐姐......去請大夫回來，娘就會沒事的?！绷袈嗜滩蛔〖t了眼眶，勉強穩(wěn)住身子，但目光還是不敢回頭去看留泊卿。
她也害怕，她也怕會失去母親。
她的靈魂和“留漫允”是融合的吧，不然的話，她為什么能那么直觀的感應(yīng)到來自靈魂深處的慌亂與悲痛。
這抹情感似是來自她的，可又像是她的。歸屬到底是誰的，留漫允自己也不知道，或許她們之間，就是一個人吧。
等留漫允摸索著記憶中那個女大夫的家時，才剛剛跑出家門，還沒離家十米遠，孟念就在追出來，抓著門肝腸寸斷的喊了她一聲：“響響！”
這一嗓子把街上的人都喊停了，紛紛疑惑不解的回過頭來看孟念。
留漫允心急如焚的回頭，只見念姨手里抓著一團紙一樣都是東西，扶著門框的手更是止不住的顫抖著。
留漫允心里頓時感覺不好，就像是有一根弦崩了一樣的難受。可她就是有些不愿意面對下現(xiàn)實，想要再掙扎一下：“念姨，我……還是想要去尋一下付大夫來為我娘看病?！?p> 哽咽的嗓音極度崩潰的說著，一滴淚從留漫允的右眼眸不受控制的滑落，這是她極度悲傷的時候才會有的表現(xiàn)，也是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會有的表現(xiàn)。
連留漫允都反應(yīng)不及，她們之間，有時候太像了。
隔著一個院子，留泊卿撕心裂的哭喊聲隱隱傳出來，孟念心下無力的跌坐在留家大門口。
半晌，她無力的擺擺手：“你去吧?！?p> 話音剛落，留漫允只是深深的看了孟念一眼，然后朝另外一個方向小跑出去。